衣服半挂在胳膊上,江展暮搂着他,心里一阵无语,想说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可眼睛里透出来的爱意做不了假,饶是调侃都显得温柔得很。
“是是,我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是?好不容易能见面,少将军还跑去外面打仗,信也不来一封,我看你是不把我放在心上的。”
傅珉将他摁在被子里,从下巴吻到锁骨,在锁骨上留下个牙印。
“你属狗的不是?”江展暮疼地叫了声,一脚差点给他踹废了。
傅珉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腿根,显然是醉了,说话都大舌头,“其实是我羡慕他。”
“少将军又羡慕谁了?”江展暮以为他是又要耍什么花招。
衣服都脱了,就讲这些?这不是招人烦吗?
傅珉贴在他耳边道:“齐祖良那小子。”
“嗯?刚才不还炫耀呢,这会儿又成你羡慕他了?”
“怎么不羡慕呢……”傅珉拖长了嗓音,“我们在西北的时候,他夫人总陪在他身边,饿了给他送饭,渴了给他送水,病了也天天守在他床榻……我羡慕啊……怎么不羡慕呢……人家在哪儿缠绵……我连信都不敢给你写一封,只记得你当年要和我断了……断了……”
他的哭声断断续续,哭了又吐,该是醉大发了。江展暮披着衣服伺候完他漱口,给他擦了把脸,那股被撩起来的火也消下去了。
两个人钻进被子里,今晚难得什么都没做,主要是某人不胜酒力,醉得一塌糊涂,想办事也办不成,江展暮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抱着自己,什么都没穿总是冷,被抱着就好多了。
傅珉迷迷糊糊地把他搂在怀里睡觉,强撑着在他耳朵旁边亲了亲。
“十三。”
傅珉没说话,耳后传来夹杂着酒气的呼吸声。
“我不和你断。”
他俩都是固执的人,立场固执,爱得也固执,打断了骨头筋还连着,断不了,也不想断。江展暮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唯有最近这半个多月睡得最是安稳。
他的身体想跑,心却留在这里,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次日一早,江展暮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下旁边,往常他醒来的时候傅珉基本都走了。少将军精力旺盛,晚上办完事,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要去处理军务,哪知道今天傅珉还没走,他心里正乐了一下,手却摸到傅珉身上滚烫。
“十三?”他推了推。
傅珉悠悠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傅珉拉着他的手腕亲。
江展暮气得拍他脸,“你怎么这么烫?是发热了?我去给你叫大夫!”
说完就要下床,被傅珉一揽腰给拉了回来。
“小病而已。”傅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偏生不让他去叫大夫。
这人就是病了力气也大,江展暮拗不过他,在他怀里推搡几下,又急得往他身上咬了一口,“你放开我!既病了就好好休息!不吃药怎么能行?昨儿不是还羡慕人家齐副将病了有夫人照顾?今儿我照顾你,你赶紧给我松开!”
“我昨晚说了这种话?我怎么不知道?”傅珉惊诧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撒手!”
傅珉直接给他扑在床上,“祖良那是矫情,屁大个病就要躺在床上瞎嗔唤,我和他能相提并论?发个汗,啥病没有!”
江展暮拿他没办法,无奈道:“那你就再睡一会儿,发发汗,要是难受我再去叫大夫可好?”
正要拉被子给傅珉捂汗,叫了丫鬟送一壶热茶过来,喝了才好出汗。
哪知道丫鬟刚送了茶进来,傅珉马上就开始不消停了,在他身后顶了顶,他脸色一变,忙对丫鬟道:“你且去忙,有事我再叫你。”
丫鬟看出些什么来,掩唇笑着出去了。
“傅十三!你就不能老实点吗!”他骂。
傅珉反而无辜地望着他,“玉郞不是要我发汗吗?光是躺着,这汗出不来啊,少说也是要动一动的。”
之前还想着昨晚傅珉老实了一回儿,没拉着他做个没完没了,心里还开心了一下,敢情是换到了早上。傅珉从背后抱着他蹭,这样隔靴搔痒的法子实在让人难受,他嘴上虽然骂着,心里却慢慢起了意思,昨晚那股火像是又被撩起来了,于是没再反抗,由着傅珉弄。
傅珉出没出汗他不知道,自己倒是出了一身的汗,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又到了吃晌午的时辰,看身边没人,一问才知道傅珉又处理军务去了。
丫鬟把饭菜摆上,伺候他用午膳,都是些精细的食物,样子瞧着也好看。
“换厨子了?”江展暮拿了筷子问。
丫鬟道:“少将军特地请了酒楼的厨子,说是营里伙夫做的饭太糙,不合您胃口。”
她整理完床铺又道:“您每日的吃食,吃了多少,哪道菜吃了皱眉头,哪道菜多吃了几口,少将军都叫咱们事无巨细地去汇报呢!”
“他倒是有心,我一个‘俘虏’‘人质’,吃这么好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享福的。”他轻哼了一声,捡了几口菜吃,嘴上不说,心里却高兴。
胃口这段时间养好了些,但他毕竟平常饭量就小,一个人吃不下这四五道菜的,叫丫鬟分了些走。
“少将军可好些了?到底是还没叫大夫?”他问。
丫鬟摇摇头,“不过我看少将军走的时候精气神还是不错的,料想是在夫人身上治好了!”
江展暮一惊,笑骂道:“跟着傅十三的准没好货,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看你今后怎么嫁得出去!我叫你装的东西呢!装好了就给我!”
他穿了披风,手里提着食盒,由小厮领着往练兵场上去。
玄阵军的军营都建在县城外面,这是座距离雁州城只有几十里的小县城,看起来小,却也有酒楼戏班子什么的,就是受到战火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傅珉和几个副将围在一桌大桌子上吃饭,他抱着比头还大的饭盆,饭菜都搅和在一起,一骨碌地就往喉咙里灌。行军打仗体力得要跟上,傅珉又年轻,吃得多也正常,他吃饭向来都是胡乱吞的,只管吃下去,不管吃了什么。
齐祖良擦擦嘴,朝着旁边几个递了个眼色,几个人立马就抱着饭碗跑一边去了。
“干嘛呢你们?吃完了?”傅珉包着一口饭含糊不清道。
桌上放上来个食盒,傅珉一愣,闻到股香气,眉尾一挑,不看也知道是谁了。
“担心我啊?”他笑道。
饶是吃饭时一副狼吞虎咽仿佛山间野兽的样子,让人觉得粗鄙,可实在耐不住他就是长了一副好模样,肩宽腰窄,浓眉凤目,恣意张狂,怎么看都让人喜欢。
尚在京城时,倾心于他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更不在少数,偏偏就是少将军对江家少爷一见倾心,连魂都找不着了。
江展暮在他边上坐下,傅珉也跟着他坐下。
“病好了?”
傅珉拍拍胸脯,“多亏夫人献身,全好了!”
江展暮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拧他的耳朵,傅珉疼得吱哇乱叫,好求了一顿饶他才松开。
“好了也不能这样!尽糟蹋自己!军务交给齐副将他们就好,你既病了就好好养养,他们要是不顶用,你养他们做什么的!”
傅珉合掌告饶,“是是是,夫人说得是!这是给我带的?”
江展暮嗯了一声,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膀子肉给拿出来,肥得流油,叫人看了直流口水,不过江展暮是吃不惯这些腻人的,但他知道傅珉喜欢。
傅珉咽了咽口水问:“这是什么?”
“厨子给我做的,你知道我咽不下这些肥的,怕浪费,所以带给你吃。”江展暮道。
傅珉这才拿筷子,“我说呢,唉,这是好东西,肉就是要肥才香,你是没这个口福的。嗯……真香!玉郞你要不尝尝?”
江展暮摇摇头,拉着他的胳膊笑问道:“喜欢吧?”
“喜欢!以后你不喜欢吃的,吃不下的,就都给我!我帮你解决!”傅珉重重点头,心想这个厨子是请对了的。
吃完了一半,江展暮掐着手,忽然露出一副小女儿的神态,傅珉吃着吃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卿卿。”
傅珉打了个哆嗦,悄悄把筷子给放下。
“那什么,我去上个茅厕。”
“卿卿,你待会儿再去。”江展暮掐着嗓子,眨着一双桃花眼看着他,像是要把人魂魄给勾出来。
傅珉打了个冷战,依旧道:“人有三急,拖不得拖不得,我去去就来!”
“傅十三!”江展暮咬牙吼道,顿时没了耐心,“坐下!”
这回儿傅珉从头到脚的汗毛都给立起来了,只好是颤颤巍巍地坐下。
“我跟你好好说,你也好好听着,我也不为难你,你听完了,觉得可以那就可以,觉得不可以那就不可以,我就是个俘虏,能怎么样呢?”江展暮端着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傅珉哪看得下去他这样子,忙拉着他的手哄。虽说知道这件事对自己肯定不是啥好事,但躲肯定是躲不过的,说不行,大抵也是不可能的事。既然锦颂问得出口,那就已经是仔细斟酌过的,同意最好,不同意那就大家一起完蛋。
“你也知道,我是信太上老君的,在营里待的时间不短了,我也没心气跑。附近山上有座道观,你带我去拜一拜,总之你要带多少人把我盯着就带多少人,我也没怨气,只要你肯让我出去走走,怎么着都成。”
他扑到傅珉怀里,乖巧地咬耳朵,“卿卿,我都听你的。”
那句卿卿叫得傅珉骨头都酥了,除了放人,别说是去山上玩一天,这时候让他去死他都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