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时分 第3章 朋友饭

“叮铃铃”和“咕噜噜”同时响起，朗朗读书声的校园被一阵阵喧闹打破，教室内安坐的同学一哄而散，唯独最后一排的少年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舒展着筋骨，他迈离座位转身走向三楼办公室。

“叮咚”微信消息弹出，唐冉点开三人小群。

刘梦豪发了个哭哭表情：抱歉啊，中午不能一起吃了，作业没写完被老师留堂了。

陈晓画：我能去，唐叔不是给你装了零食吗？先吃点垫垫，我帮老师算完分去找你。

唐冉：好，晚点见。

离办公室越来越近，唐冉收起手机站定门口敲了敲门：“毛老师。”

“进来。”毛渊见他神情轻松看似适应的还不错，“你穿多大的衣服？这里S到3xL的都有。”

“我穿2xL。”

他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新校服递给唐冉：“明天就要全副武装的上战场了，午饭准备怎么吃？”

“约了和朋友一起，那我先走了。”

“好。”

办公室恢复安静，毛渊打开手机敲敲打打：你侄子适应能力很好，这下放心了吧？

唐攀：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毛渊摁灭手机心存诧异：“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靠谱了？反正没出岔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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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三班针落可闻，忽的两个人影快速窜进班级，有一人小心翼翼拿出裤兜折叠好的信纸放在桌面。

“陈哥一定能成功，到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陈志文听在耳朵舒服心里：“那是，到时候你们就是有嫂子的人了。”

“哗啦”这道声音在偷偷摸摸的氛围内显的格外刺耳，交谈的两人猛地回头，看清来人陈志文的脸颊涌上羞愤：“妈的，你走路没声啊？”

本想拿个书包就走，唐冉没想到装校服的透明袋那么容易响，他不予理会，既然被发现了唐冉利落的把校服塞进书包，扯下椅背挂着的书包带，背起就要走。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要是敢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我就……”

“就怎么样？”唐冉望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那里是早上夸他的女生的座位，而恼羞的男生正是说他是狐狸精的那位，“突然想到一句话，但越看越觉得说出来有点侮辱癞蛤蟆。”

男生的羞愤更上一层楼，唐冉没理会身后的叫唤抬步走出教室。

说不虚那是假的，唐冉的背部蹦的死紧，就怕后方突然来一拳。

老唐，这一刻的我很帅，但如果他追上来就打，我肯定会还手，就当来学校旅游了。

“陈哥冷静。”小弟1赶忙拦住，“有监控。”

陈志文恶狠狠瞪着唐冉的背影：“操！”

听着身后的动静，唐冉松了一口气。

老唐明天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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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排树木包围着一个破旧的乒乓球桌，四周人迹罕至正是小酌进食的好地方。

唐冉把书包撂在乒乓球桌，拿出里面的吃食，打开酒罐仰头喝下，徐徐的暖风在林间转了一圈，吹过他的发丝。

“他就是林亚的孩子啊？不是说一表人……”

拿着酒罐的手一紧，随后扬起砸了一下脑袋：“真是一刻都不能安静下来。”

余光略过左胳膊内侧的疤痕，它就像一道诅咒，擦不去走不出。

接着，唐冉翻出裤兜的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视线盯着屏幕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压抑着内心逃进庇护所的冲动。

“你是哪班的学生？”

突来的声音让唐冉一惊，身后的语调像极了每个学校标配的神出鬼没的主任。

“胆子挺大啊，早恋的没抓到，抓到个明目张胆喝酒的。”那人阔步伸手准备抓人，“跟我去找你们班主任。”

把散落的零食快速塞进书包，来不及拉拉链唐冉抓起书包跳下乒乓球桌，话也不说撒腿就是跑，周围四通八达的地形更是方便了他。

“站住！还敢跑？”那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没跑多久，唐冉的体能就大幅度下降，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我一点都不喜欢速度与激情，救命啊第一天有必要那么精彩吗？

跑着跑着右侧出现一座破败教学楼，唐冉一个急停转变方向，撑着窗沿窜了进去。

那人停下脚步边喘气边大声放话：“以为跑到里面我就抓不到了是吧？我一间一间的搜看你怎么躲。”

说出的声音极大，三楼窗口悄悄探出个脑袋，乔红星看着只身进入楼里的郑军：“你们猜这次是早恋还是吸烟？”

何晨浩想都没想：“早恋，现在的小情侣太腻歪了，分开一会儿就要死要活。”

“我记住了，别让我逮到你谈恋爱。”乔红星缩回脑袋，“上午你没来，班里来了个新同学。”

“这时候来？超级学霸啊。”“嚓”的一声一簇橙色火焰升起，宋凡微低脑袋让嘴里叼着的烟的烟尾凑近它，不一会儿缕缕白烟飘出，“等会儿吃什么？”

何晨浩仰靠椅背：“吃汤面？但是太热了又不想吃，米饭？太噎了又咽不下去。”

乔红星白眼：“你现在张嘴在空中吃两口得了。”

忽的，屋外走廊“沙沙”作响。

宋凡呼出口腔内的白烟：“郑主任的腿脚功夫长的挺快啊。”

何晨浩不在意：“没事，郑主任矮碰不到最顶上的窗户。”

话落室内恢复安静，走廊“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唐冉步履匆匆，一般来说长而高的楼都会有两个楼梯，他特地跑到最南边，寻找第二个楼梯下去，但这边却被杂物堵的死死的，跨和钻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草，要不要那么衰？

唐冉无法，开始扒拉每间教室的窗户，他一间一间的略过，就在认命被抓时“呼啦”一声，上方的玻璃窗轻而易举的打开了。唐冉顾不得那么多，手攀住窗沿用力一撑半截身子探入室内。

屋内的三人被这一声惊的同时望去，就这样和挂在窗户上的唐冉大眼瞪小眼，随后唐冉的视线定格在某人身上，逐展笑颜：“好学生，巧啊。”

何晨浩懵懵的：“谁？他在说谁？”

“帮个忙。”唐冉晃了晃手中的酒罐，“帮我拿着让我翻进去，我正被人追杀。”

宋凡扔掉口中的烟踩灭，走去接过：“郑主任追的是你啊，逃跑都不忘了它，你是有多爱喝？”

手中没了阻碍唐冉轻松翻入，转身把窗户重新关好：“我好不容易从家里带过来，扔了多可惜，你喝吗？跑了一路实在喝不下去了。”

话语刚落，郑军大喇叭般的嗓音穿刺耳膜：“一万字检讨，不，四万字检讨，我要让你写到吐！”

“噔噔…噔噔”走廊的疾步跑了个来回才逐渐远去。

宋凡晃了晃手中的啤酒：“在学校喝这个还不躲的严实点？”

“破破烂烂的乒乓球桌，谁能想到他会去那儿。”

“那里可是约会圣地，郑主任在学校的第二个家。”

乔红星的眼睛在熟络的两人身上徘徊不定：“你俩认识？”

唐冉：“是啊，认识两天半了。”

“那可巧，今天新来的同学就是他。”何晨浩说，“以后都是好兄弟，我叫何晨浩他是乔红星。”

“我的名字你们都知道就不介绍了，以后多多关照。”看着要把酒罐盯出洞的宋凡，唐冉说，“怕我下毒？”

“不，我在考虑，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烟酒都沾了，我是不是就变成了坏学生？”

乔红星诧异：“你什么时候关心这个了？”

宋凡晃着手中的酒瓶想了想：“周五晚上。”

“这叫男人的适时成长。”唐冉眉眼弯弯伸出了手，“你不喝我喝。”

宋凡没还，抬手仰头喝了个干净：“上次穿的衣服我没带，周末还你？”

“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你想穿就留着，不想穿就扔了吧，拿来拿去怪麻烦的。”裤兜的手机震动唐冉拿出查看消息，“哥几个吃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出去吃？”

宋凡扔掉手中空酒罐：“没，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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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中校门外站着一个女生，她扎着轻便的马尾，徐徐微风吹动着她鬓角的发丝，简洁的红白校服在她身上散发着青春的味道。

何晨浩看在眼里惊艳心里：“我去，门口那个大美女在等谁啊？”

宋凡嘲笑：“刚还说小情侣之间腻歪，现在看一眼就沦陷了？”

“谁不想和美女做朋友？可惜没这个机会。”

“是吗？满足你。”唐冉先一步走去，“晓画等很久了吗？我去找你也可以啊，外面那么热。”

“我是什么瓷娃娃吗？”陈晓画看向他的身后，“他们是？”

“朋友，带他们一起去吃没关系吧？”

“当然。”陈晓画稍稍松了口气，“这一上午还挺担心来着。”

“我很好，久违回来的感觉还不错。”

陈晓画说：“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新朋友？”

唐冉转过身一一指去：“何晨浩、乔红星、宋凡。她是陈晓画从我小时候就开始的朋友，今天本来还有一个朋友，作业没写完被留堂了，下次带你们认识。”

乔红星：“你那个朋友一定能和晨浩玩的来，因为他也经常被留堂。”

何晨浩怒目：“干嘛？在女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陈晓画笑了笑：“你们好，走吧去吃饭。你们有什么挑的吗？没有的话去吃凉面？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

“没有没有。”何晨浩说，“能填饱肚子就行。”

宋凡盯着他：“你刚刚挑三拣四的劲去哪了？”

“我哪有？挑食的都不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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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开用餐高峰期，餐馆内用餐的人数不多，室内凉爽的空气吹散了身上的燥热。

老板迎客：“小同学来这边点餐。”

唐冉巡视着头顶的菜单：“我要个肉酱凉面，大家选好我一起把钱付了，第一次的朋友饭我请。”

“兄弟大气。”乔红星选择困难症犯了，“我和你吃一样的肉酱凉面。”

何晨浩：“加一，走饿了。”

“第一次你就请吃饭。”宋凡说，“把你吃垮了怎么办？”

唐冉打开手机扫码：“我有钱，所以你不吃？”

“吃，不能辜负你的好意，一碗肉酱凉面。”

陈晓画：“我要清淡一些的蔬菜凉面。”

老板一一写下：“得嘞，你们找个位置坐，做好了给你们端过去。”

“坐那吧。”宋凡指着一个方向，“离空调近凉快。”

陈晓画刚坐下，手边的手机震动不停：“我去接个电话。”

“下午谁的课？”宋凡打了个哈欠，“吃完饭回去睡会儿。”

“罚抄王，付老师。”乔红星眉宇微皱带着恐惧，“最狠的一次，我抄了四遍英语试卷，万幸我的手还健在。”

唐冉的瞳孔微微放大：“少侠，好腕力啊。”

“你刚来不知道。”何晨浩说，“如果按讨厌程度排名的话，她全校第一，而且最出名的就是她的罚抄技能，完全没有冷却时间，学渣的噩梦。”

唐冉指着自己：“那我这个学渣岂不是没活路了？”

“你们的面好了。”面馆老板端下托盘上的碗，“小菜在左手边，想吃多少自己加。”

“谢谢老板。”宋凡拆开筷子包装拌了拌面，“我不就活的好好的。”

“好学生，我在学校就仰仗你了。”

“行啊，我好久没带小弟了。”

唐冉用筷子夹起凉面吃了一口，接完电话的主人回来了，他说：“怎么打那么久？出什么事了？”

陈晓画面容上还有未退去的娇俏，笑嘻嘻道：“当然是好事。”

唐冉看着她的面容预感不好：“你又？”

“安啦，我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

“什么什么？”何晨浩一副好奇宝宝样。

陈晓画笑嘻嘻：“没什么，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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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23…24……”唐冉盯着手机界面的倒计时，“55…56…57…58…59……”

“叮铃铃”解放的钟声敲响，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老师合上课本与落日余晖一起走出喧闹的教室。

“先走了，明天见。”唐冉抓起书包一刻不犹豫冲出教室。

疾跑带过的风吹拂着何晨浩的脸庞，他道：“这么急？不上晚修啊？”

乔红星：“听他的意思，好像不上晚修。”

“太爽了吧，我也不想上。”

“你逃的晚修还少了？知足吧。”宋凡从座位上起身，“走，去吃饭。”

校园的水泥路上，暮色将影子斜斜的打在上面，它乖巧的跟随着它的主人移动。

“叮咚”微信消息弹出，唐冉点进弹窗，那是一个新建的小群。

刘梦豪：盯梢小分队正式成立，你在学校上课期间，伍一到伍四会看好你家周围一切动静，一有不好的情况会立刻通知到群里，这样即使有距离，你也能随时知道。

唐冉似懂非懂：伍一到伍四是什么？

刘梦豪：来，打个招呼。

“大哥好！”

“噔噔”四条消息同时弹出。

唐冉看到他们的备注名笑了笑：谢谢兄弟们，暑假来我家免费吃桃。

“等等。”

唐冉正专注回消息，听到声音站定抬头：“怎么了大爷？”

“逃晚修都那么明目张胆了？”门卫大爷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他，仿佛要把唐冉记在心里，“晚饭只能在食堂吃。”

“我不吃饭，我回家。”

门卫大爷被他的脱口而出惊的呆了呆，随后眉宇间变成山丘：“这是被我发现装都不装了是吧？好啊，你哪班的？叫什么名字？正好缺人打扫校园卫生，别想糊弄我，老头子我记忆力好着呢。”

“大爷，我今天刚来而且班主任也批准我不用上晚修，您冤枉我了。”

“那行，证给我看看，你出证我放人。”

“证？”唐冉懵，“什么证？”

“虎我老头子很好玩？”门卫大爷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你等着，我这就叫你们主任过来。”

“不是，大爷大爷我真的没有骗您。”唐冉的内心在抓狂。

唐攀，你总能在关键时刻把我踹坑里！！

“喝酒那小子！”突来的郑军的声音如高空雷霆，落下的那一刻击的唐冉心如死灰。

“郑主任来的刚好。”门卫大爷拉着他调转方向，“抓到一个逃晚修的，谎话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前虎后狼夹的唐冉弱弱：“我没有逃。”

“总算逮到你了。”郑军说，“那喝酒是真的吧？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更冤枉了。”唐冉张口就来，“我身体不好，家里也就维持基本生计，早上来的匆忙随便抓了一个瓶子装药，未成年饮酒不好，我怎么敢喝？”

“那你跑什么？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身体的本能让我不要停。”

“行，就当是误会，你说你不逃晚修，那站这干嘛？走，去我办公室写检讨。”

要理没理要证没证，唐冉认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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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军阅完检讨：“去吧，回去好好上晚修。”

唐冉点头如蒜，那叫一个诚恳。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办公室内的老师寥寥无几，唐冉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没事的基本都回家了，找班主任这条路彻底没了希望。

唐冉迫切的抬动着双腿冲下楼梯，他从新楼跑到破楼，站定墙边跳跃伸手却怎么也攀不住着力点。

“算了，磨叽这一会儿也快八点了。”

唐冉拿出裤兜的手机准备打电话，可怎么摁都摁不亮的屏幕让他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开机键急切的“咔嗒咔嗒”响，单手取下肩上的背包翻翻找找。

“操，一年没出门我的脑子是退化了吗？充电线充电宝都没带。”

可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眼下的难题很容易破解，但心间涌来的恐慌一滴比一滴大，它渐渐汇成河流，冲垮了唐冉最后一丝冷静。

指尖下白皙的胳膊被抠的白一块红一块，这刻最有效的疼痛仿佛燃尽的灯油，一丝丝光芒都不愿施舍：“怎么办？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