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第32章 第 32 章

一只柔软的手按住了程可颂握在王景肩膀逐渐捏紧的手掌，程可颂回头，韩夕素净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慢慢松开了拳，仓皇间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怎么出来了，天冷。”王景没理会程可颂，摸了摸韩夕身上的衣服够厚实才放下心。

“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进去。”

“我不放心。”

“没事儿，回去等我吧。”

王景拿起手边的垃圾，扔到了垃圾箱，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门，却没有把门合上。

韩夕的视线回到程可颂脸上。程可颂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状态，他抓了几把头发，还是扬起脸，“你跟我回去吧。”

韩夕静静的注视着程可颂没有任何底气的样子，面色很平静。

“回去好好养身体，别的事你不用考虑，以后，以后你就一直跟着我，时机成熟了，我们可以再要个孩子，你喜欢，我们就多要。”程可颂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目光灼灼的等待韩夕答应。他不相信韩夕会把他忘的那么彻底，怎么可能，韩夕那么爱他，现在他给了承诺，韩夕没有理由不跟他回去。那么执着的一个人也要生下孩子，不还是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吗？

“程可颂，我们没有以后了，我不爱你了。”韩夕终于说出这句她想了很久的话。

程可颂不可置信的盯着韩夕的脸，试图找出撒谎的痕迹，“孩子的事，是我的错，那你也不能乱说话，什么叫没以后了，我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你在这住了这么久我都没有跟你计较！”

韩夕牵起嘴角，竟露出了微笑。

程可颂看到韩夕的反应心里开始慌了起来，他绷直身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笃定，“韩夕，我再跟你说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我，这句话我不可能再说第二次！”

“以后好好的吧，我作为孩子的母亲，尽力了，可能是缺了一点缘分，这次我们之间，是真的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都说了，那是个意外！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你不要总抓着这一件事不放！”程可颂似乎找不到更多的理由去游说韩夕，口不择言起来。

“我想来想去，你我之间只有这一件事没有说清楚了，你不用为这件事觉得愧疚，本来留下他就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是孩子的爸爸，这是我的孩子！”

“现在孩子没有了，”韩夕还是哽了一下，这段时间她很努力的在修复这件事带来的创伤，这样不断的提起，又难免难过，“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你想好了！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嗯，别再过来了。”说完韩夕没有再多看程可颂一眼，缓缓走了回去，走进那扇为她在充满冷意的夜里留了很久的门。

程可颂目送韩夕的背影，看她的身影消失进了门里，一拳砸向车头。

段允退开两步，想起了那天跟苏柚分手的自己，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那样的分手，后来居然莫名其妙回忆了很多次，视线里程可颂无力垂下的肩膀，段允忽然觉得，他们这样的人，很活该。

原来很多事情，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回不去，也重来不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这件事。

失去苏柚，痛苦是累计叠加的。

刚开始一两天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甚至没有多不习惯。在一起的时间又不长，没根深蒂固到让人无所适从。

后来日子久了，他慢慢觉得生活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段允涌现出一些以前不曾出现的陌生的情绪，最重要的是，以前觉得有意思的没意思的都变得乏沉无味。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生活里总得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活着是有意思的事，苏柚的离开好像把那些有意思的事一起打包带走了。

他没有兴趣去找新的女人，没有兴趣像以前一样去寻一点开心，一切都变得非常的乏味。所以在段藤山跟他和段诺说出这么一件事的时候，段允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选择了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他甚至不需要提起兴趣去寻找目标，一切都是现成的，他需要证明他能回到以前那种状态。

苏柚看到他出现在公司里的那个眼神，让段允觉得很舒服，她那么在意。刺痛苏柚这件事让段允无比舒适，所以他送了苏蝶飞那个镯子，他就是要狠狠的刺痛苏柚，他要她难受，要她疼，要她忘不了自己。

直到后来，段允发现，苏柚真的会离开。

苏柚可以选择别的人，选择没有他的生活，选择再无瓜葛。段允这个时候才是意识到了些什么，事情怎么能这样发展呢？苏柚走了，那他怎么办？

段允的手段并不高明，甚至是拙劣，可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没有人教他，也没有人告诉他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这样的关系里他的经验是空白的。

想跟苏柚回到过去，然后发现，看着此时的程可颂发现，他们都回不去了。

对于韩夕，段允并没有留意过，只知道对程可颂死心塌地的，程可颂多么不上心，都能忍受。就是这样的韩夕，刚刚一脸平静的割舍了和程可颂所有的关联，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要说韩夕移情别恋，段允是不信的，王景甚至没有什么地方能和程可颂比，可是段允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跟他的条件是没有直接关系的，不需要可比性。

段允想过，为什么苏柚于他会和别人不同。

他不是没被喜欢过。

后来过了很久，段允得出结论，她不需要多么不同，只因为他没被放在心上爱过，他亦没有爱过谁，他们当时仅仅是，彼此相爱。

至于为什么他会爱上苏柚，也许那一天，学校门口看她小跑出来的第一眼，她就是不一样的，无论后来她什么模样，在他眼里，都是与众不同。

苏柚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神，换了身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段允没有去上班，在厨房里不知道忙些什么。苏柚没留意，去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扎起了高高的马尾，显得人精神了几分。牙膏里薄荷的清凉苏柚很喜欢，呼吸都是清爽的，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无论你愿意与否。

等她收拾完走出来的时候，段允把菜盛好放到了桌子上，苏柚看到酸辣汤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马上又恢复了过来。

段允的唇边一直挂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段允心情再好，都不会一直带着笑，大多时候都是懒懒散散，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苏柚自顾自的在餐桌前坐下，睡了那么久，肚子都空了，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段允端起一个小碗，盛满了汤，送到苏柚面前，“尝尝。”

苏柚没有碰，把碗往边上推了推，没抬头。

段允的笑淡了一些，却也没有冷下脸，“多吃点。”

苏柚专心吃饭，吃的很快，十多分钟就放下了筷子，刚想起身，被段允按住了手。段允压着苏柚的左手，把钻戒又戴回到苏柚的无名指，“以后不要随便拿下来，这是结婚戒指。”

然后又把自己手上戴了很久的镯子摘了下来，推到了苏柚的面前。

苏柚这才抬起头，看向段允。

段允还是那么好看，艳丽的眉眼，迷人又深情，嘴唇天然的淡粉，吻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真的薄情。苏柚已经很久留心过段允的脸了，她蹙起眉，不知道段允是什么意思。

“有一天或许你愿意亲手再帮我戴上。如果你坚持为这段关系要一个期限，这个期限可以是一年。一年的时间，你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时间到了，不管想做什么，我放你走。”

这话不像是能从段允嘴里说出来的，至少这样的态度不该是段允有的。

苏柚眉心皱的更深，“你这次又想玩什么？”

“如果不放心，我可以跟你签个协议，好好在一起一年，时间到了，我放你走。”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但是你不能再像之前那种态度。”

“我不是一个专业的演员，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的表演。”

段允的拳头在桌子下握的很紧，面上仍是在笑，“没关系，你尽量就好。”

段允这么明晃晃的笑让人很陌生，更别说这样的好脾气。

她没有接段允的话，转身回了房间。其实她没有什么谈的空间，归根结底，倒不如说段允亲自给自己的游戏设下了一个游戏期限。

第二天廖铭把协议送到家里的时候，苏柚倒没有显出有什么意外，她仔仔细细的阅读了每一个条款，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仅仅是对昨天段允的话，更加书面化的表达了出来。其中有一条，这一年里苏柚和段允不能跟任何异性有超出朋友的关系，苏柚挑挑眉，“这不委屈你了。”

“没问题就签字吧。”

“加一条，不能发生亲密关系。”

这落实到书面上…

亲密关系范围可广了去了 ，多亲密叫亲密？这不找别人也不让碰，段允不得憋个好歹的？廖铭纠结的五官都要错位了，苏柚又接了一句，“泛指所有的肌肤触碰。”

廖铭的脸彻底垮了，好嘛，这回是摸个小手都算违约了，他不敢看段允，头垂的更低，他老板可从来没被女人这么嫌弃过。

段允指甲陷入了手心，笑了一下，“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