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第28章 第 28 章

王景不是个惹事的人，看到人就急着赶紧进去，怕被韩夕知道影响心情，可还没等他的手拉开幼儿园的大门，就被那个人拽住了胳膊，一把甩到了一边。

王景体格在那，晃了两下还是保持住了平衡，但手里的保温盒甩了出去，撞到坚硬的墙壁摔开了很远，手肘撞到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你干什么？！”撒了一地的保温盒，让王景有些生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干什么？你干什么？！这是我老婆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可颂知道孩子是自己的那一瞬间，心里的狂喜的，他就知道，韩夕那么喜欢他，怎么会这么快怀上别人的孩子！算一算时间，这只可能是他的孩子。流产了怎么会这么快又怀上，他真是糊涂了。想到这，又有些头疼，他家里怎么会容得下这么一个孩子。冷静了一下，眼下的重点是韩夕为什么带着他的孩子跟别人混在一起，难不成还想让他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程可颂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韩夕，心情复杂的在酒吧喝了一夜，到了早晨才走出酒吧的大门。

韩夕不在，他在哪里都一样。

混乱的思维里出现了查到的韩夕现在工作的地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如果再这样继续过下去，他会被折磨疯。家里那边先不管了，又不是完全瞒不住，现在他得先把韩夕和他的孩子带回家，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幼儿园门口，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韩夕说，等的周围落了一地的烟头，等到的是带着一脸笑走来的王景。又是他，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

程可颂的理智和酒精纠缠起来，抑制不住汹涌的怒意，举起了拳头。

王景人好但不意味着他是个软骨头，除了第一下没有准备，没让并不十分清醒程可颂占多大便宜。两个人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幼儿园工作人员的注意，因为规模不大，这里没有正规的保安，老师们不敢上来拉架，只能第一时间报了警。韩夕知道的时候，程可颂正一拳往王景的脸上狠狠砸去。

韩夕顾不上变得沉重的肚子，惊呼一声冲过去要拦。程可颂彻底红了眼，早就被王景的还手激的理智全无，不管不顾的要和王景拼个你死我活。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男人，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根本没注意到跑过来的韩夕，感觉到有人拉他，程可颂用力一撞推开拉他的人，接着就是韩夕的一声尖叫。

王景听到声音努力的睁开被打的视线模糊的眼睛，发现韩夕躺在了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开愣在原地的程可颂。这一脚他一点没留力气，直接把程可颂踉跄的踹倒在地。王景几下冲到韩夕身边，把女人抱在怀里，“怎….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不疼不疼，别害怕，不怕，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努力直起腰抱起脸色煞白头上渗出冷汗的韩夕，幼儿园的其他老师帮着拦了辆出租车，王景抱着人上车往医院驶去。

程可颂坐在原地，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韩夕刚刚摔倒的地方。所有的酒意瞬间都消失了，那一片刺眼的鲜红，是韩夕的血。

到了医院韩夕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王景不自觉的颤抖着双手，这双手无论何时都沉稳有力，此时上面沾满了韩夕的血，怎么都擦不干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黏腻变得干涸，鲜红逐渐暗淡。

脑子里不断闪过韩夕虚弱的脸，一滴泪落在那干掉的血上，又重新湿润起来。

苏柚接到电话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王景呆呆的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不远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蹲坐在地上的程可颂。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苏柚语气里都是焦急。

“动手了，韩夕来拉，被….撞了。”王景望着手术室冰冷的大门，指了指不远处的程可颂，只说了这么一句。

谁撞的，谁动的手，程可颂的状态说明了一切。苏柚一步一步走到程可颂面前，抬手狠狠扇了程可颂一个响亮的耳光。

程可颂本来就是懵的，苏柚这记耳光让他的脑子一片嗡鸣声，嘴角磕在牙齿上破出血，和身上的疼连成一片，可这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现在他心里的疼。

“我不是故意的…”程可颂缓缓张口。

眼前这个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程总了。

苏柚一脸恨意，“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让韩夕去打掉孩子的？你不是故意践踏韩夕的感情的？还是你不是故意让韩夕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开的？你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你又哪里来的资格打他？”苏柚指向王景，“他照顾韩夕和孩子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帮韩夕搬家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在韩夕没地方住的时候收留了她时你又在干什么？你有什么立场现在出来，你凭什么？！”

最后一句话是苏柚哭着喊出来的，她想把所有的伤害都还给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让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韩夕的面前。

门口的段允瞬间迈不出靠近的脚步，一步都走不动了。

程可颂赶来医院的路上就给他打了电话，当时他没办法思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段允。段允刚好在附近谈事情，就让廖铭开车赶来了医院。

刚刚苏柚的话，段允一字不落的听的清清楚楚。

那些话是说程可颂的，可说的何尝又不是他。

苏柚因为他痛苦的时候他在干什么？苏柚没有工作没有地方住的时候他在干什么？段允摸了摸腕上冰凉的镯子，他当着苏柚的面进了苏蝶飞的办公室，送了苏蝶飞几乎一样的镯子。苏柚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打开快递，看见那件睡衣的时候，在想什么？

这样的他，苏柚怎么可能回头？

“段总….”廖铭忍不住开口打断段允木然的脸，想提醒他还是早点进去，程可颂的情况实在算不上好，甚至算不上正常。

程可颂听完苏柚的话，头垂到了胸前，似是想把自己包裹起来，隔绝外界的一切。

苏柚一把抹去脸上的泪，回到王景身边，低声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王景摇摇头，喃喃的说：“她….她还没吃饭….”

苏柚捂住了眼睛，脸背向所有人，靠着冰冷的墙面，不忍心再去看王景一眼。

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谁都没有心情去看一眼。

段允走到苏柚身后，把西装外套披在苏柚的身上。苏柚被熟悉的苦涩的香水味包围，不想回头看那张脸。段允知道苏柚不想看见自己，转身走到了程可颂面前，一用力把人拽起来，程可颂那么个大男人在段允手里不费吹灰之力，顺着段允的力道坐到了椅子上。廖铭递过来路上准备好的衣服还有吃的，甚至还有清洁用品。

程可颂没接别的东西，把脸埋进衣服里。

手术室的门打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医生走了出来，王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医生，怎么样了？”王景着急的问。

“很遗憾，孩子没有保住，非常抱歉。患者现在还没苏醒，事发突然，对身体伤害很大，这段时间需要好好修养…”

医生的话音还在继续，可后面说了什么程可颂都听不到了，他怔愣在那，一脸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王景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汗，一路跟着医生护士问各种注意事项，怎么照顾病人，都需要准备什么。

苏柚冷冰冰的看向程可颂，“如你所愿，是不是很轻松？”说完跟上王景的脚步离开。

“我…我没那么想，”程可颂一下子抓住段允的胳膊，像抓住什么救命的稻草，“我真没那么想，我是不知道怎么办，可是我没想伤害孩子，那可是我自己的孩子啊，我和韩夕的孩子啊….”程可颂语无伦次的不断重复，不知道想证明什么。

段允脸上都是漠然，像看着另外一个自己，突生悲凉。

韩夕睁眼的时候还不是十分清醒，她仿佛失去了一大段记忆，模糊不清，断断续续。身上的不适让她逐渐清醒了过来，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被人握在手里，那温暖的手上有粗糙的茧子。

王景根本没睡着，韩夕一动，他马上抬起头，“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我…..”韩夕声音很虚弱，说话非常费力，“孩子…..”

王景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韩夕说。

韩夕从他的表情知道了可能会是她最不想听的答案，一滴泪缓缓的滑了出来。

“别….别哭….”王景的手指擦去韩夕的眼泪，眼角细嫩的皮肤有轻微的痛感，他自己的眼睛大滴大滴的落下了泪水。

王景从来都没有这么心疼过一个人，疼的他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了位。

韩夕虚弱的抬起手，想去擦王景的眼泪，王景连忙把脸凑的近些，韩夕的手无力的拂过王景的脸，“傻子。”

王景以前不修边幅，认识了韩夕之后改了很多，这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认识的样子，脸上还多了几分疲惫和憔悴，打过架的伤痕让王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可在此时韩夕的眼里，这个男人不一样了。

苏柚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她不知道韩夕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幸运怎么会喜欢上程可颂那样的人，不幸怎么又会遇到王景。眼睛酸涩不已，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再颤抖：“都饿了吧，我亲自下得厨房，好久没动手了，不知道味道还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