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第20章 第 20 章

段允一路上猛踩油门，焦躁，烦闷，嫉妒，各种情绪充斥在他的身体里，撕咬着他的理智。到了楼下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苏柚住哪一层。

每次都跟着苏柚到小区门口，他并不清楚苏柚具体住在哪里。段允拿出手机，用力的戳着手机屏幕，找出苏柚的号码，拨了出去。

不接。

挂断，拨通。

不接。

段允的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找不到人，他找不到人，好像不管他如何都再也找不到人了。

段允缓缓的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苏柚晚上做的菜被方轩泉吃的干干净净，韩夕早早放下筷子在边上看他狼吞虎咽。

“你怎么吃那么多？”

“你做的我当然吃得多。”方轩泉一脸理所当然。

苏柚忍不住摸了摸方轩泉的脑袋，像个看着弟弟长大欣慰不已的姐姐。

“我警告你，不要再弄乱我的发型。”

“你这叫什么发型？”

“你到楼下超市看看收银员小姑娘拿什么眼神看我，就知道我是什么发型了。”

“看神经病的眼神吗？”

这两人总是这样，总是在斗嘴，斗了多少年都没有变过。

苏柚视线转向身侧的韩夕，“明天是产检吗？我陪你去吧。”

“你有时间吗？”

“你忘了，我现在可不需要再去加班了，以后，时间也是自己说的算。”苏柚狡黠的眨眨眼。

回到房间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来自段允的十八通未接来电。

苏柚没有拉黑段允的号码，也没有删除段允的微信，没什么必要，她知道，段允不会再找自己。

眼下不管是廖铭蹩脚的借口，还是明显不是房东本人意思的电话，到段允的来电，苏柚没有兴趣再知道任何一点跟段允有关的事情，不管是什么。

已经失去了很多了，她走出来的那么艰难。

苏柚为自己错误的选择，已经付出了代价。

想了想最后把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微信也删除了。忽略掉看到这个名字就会袭来的窒息感，苏柚用力的深呼吸，不要想，不要再想了，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她再也不用去面对了。

程可颂无视地上那双透明的丝袜踩着走了过去，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

这段时间的第四个，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传出去有隐疾了。

程可颂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韩夕走了，他像以前一样，日子不还得照样过吗？可他看谁都提不起劲头，一丁点儿都没有。程少爷从不亏待自己，以前在外面偶尔还逢场作戏，现在遇到这种事就觉得烦，眉头一皱摆摆手就把人打发了。

每次喝醉都下意识的等谁接自己回家，可最后，谁都没有来。

为了不这样下去，程可颂火速上手了一个跟韩夕截然不同的姑娘，他不再把视线放到那些柔顺又清淡的女人身上。新女友很漂亮，身材火辣，性格也热情似火，程可颂却没有反应，女人惊讶的目光让程可颂无地自容。

这个不行不是还有下一个，女人到处都是，可统统不管用。

他的小兄弟不打招呼的冷不丁认起了生，极大打击了程可颂的男性尊严。

他不想承认晚上会不知不觉睡到韩夕的枕头上，不自觉的找她在的时候的味道。他不想承认，韩夕没带走的一双拖鞋，遗留下来的一件毛衣，程可颂都好好的放在那。他更不想承认，那张手术单子他甚至没有勇气看第二眼，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再也没有动过。

程可颂那样不把韩夕当回事的过了那么久的日子，如今，怎么去承认怎么去理解这些没有办法去解释的事情？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裤子，自言自语，“兄弟，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不早退不怕累，就这么撂挑子是不是不怎么地道？”

一辈子很长的，再这样他就只能去吃药了。

方轩泉照例早起，下楼晨跑买早餐，体校里的习惯他刻意维持了下来。腹肌这种事用时方恨少，他可不想过几年就挺着个肚子到处溜达。

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另一只手里拎着刚出锅热乎的包子和豆浆，包子是鸡汁的豆浆是加糖的，还有苏柚喜欢的豆腐脑。

走着走着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路，在他面前投下一大片阴暗的影子，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但长得极好的男人。

方轩泉奇怪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哥们儿，有事儿？”

这个男人难以忽视的漂亮，方轩泉长这么大还没有用漂亮这个词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过，可眼前这个人，除了这个词他想不到其他更贴切的形容，虽然这个漂亮的男人跟他一样的高大。不过哪怕他七老八十了，也很难想象自己留这么长的头发是什么样，太别扭了。

“苏柚在哪里。”段允四点就开车过来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声音里也多了些沙哑。

方轩泉吊儿郎当的表情立马沉了下来，“你谁？”这段时间，方轩泉隐约能感觉到苏柚的情绪，她不说他也不问，可该看的都在眼里。

苏柚从小性子就犟的很，不想说的怎么问都没有用。越亲近的人她越这样，方轩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是在等苏柚有一天愿意跟他聊，他不愿意再看到苏柚趴在他怀里哭。

“苏柚在哪里。”段允不答方轩泉的话，沉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方轩泉不搭理他，狠狠撞了他的肩膀就要往前走。段允却不放人，一把抓住他就要往后拽。方轩泉怎么说也在男人堆里待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动手都不怵。他反应很快的甩开段允的手，抬脚就往段允身上踹。段允也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已经压抑到极点，不管不顾的抡起了拳头。

段允嫉恨眼前的这个人。

对，是嫉恨，又恨又嫉妒。

他从小家境好，长得好，除了没有过正常家庭的生活，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可这个男人，在他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出现在苏柚的身边，他还没想清楚他就已经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段允心里熊熊的火恨不得烧死眼前这个人。

感情让人不可理喻。

廖铭找了一圈没见到自己老板，最后在被人围观的人群里找到了满身脏污的段允。他觉得自己离崩溃不远了，扒拉开周围看热闹的人，把还在地上滚做一团的两个人拉开，还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廖铭忍着疼气喘吁吁，“段总，你这是干什么呀！”

段允狠戾的眼神仿佛要扎死对面的人，死命的盯着，一言不发。

苏柚在廖铭电话响了第三遍的时候按了接通，“廖助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苏小姐，你赶紧下楼，出事了！”

苏柚站起身，“到底怎么了？”

“哎呀，你赶紧下来就对了，就在你楼下公园那，快点啊！”

廖铭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刚才电话里廖铭话都说不通顺的喘着气，苏柚马上穿了件外套，跑下了楼。

苏柚远远望去，公园那边好像确实是有什么事，三三两两的围着人，都在窃窃私语，还有拿着手机的。苏柚快走几步，一眼看到在地上半躺的方轩泉，边上还有撒了一地的早餐。热腾腾的豆腐脑被打翻变得脏污不堪，撒了一地。

苏柚跑了过去，撩起方轩泉额头上的头发，“你怎么了？打架了？你一大早的干什么，哪里受伤了？”

方轩泉本来早上跑步就耗费了一些体力，刚才多少吃了点亏，但他也没让对方讨了便宜，扬了扬头，“没事儿。”

“怎么叫没事儿，你跑个步怎么还打架，多大了，还不良少年呢？”苏柚从兜里拿出随身带的纸巾，伤口不敢碰，只能试图擦干净方轩泉脸上的脏污和汗。

“你看不见我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苏柚手上的动作。

“你看不见我吗？看不见我也受伤了吗？”

段允的嗓子彻底哑了，变得难听起来。

段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离方轩泉不远的地方，刚才一眼看到地上的方轩泉没顾得上别的，现在反应过来，跟方轩泉动手的人是谁。

段允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头发乱七八糟，上面还有泥，那张漂亮的脸上多了淤青，衬衫上全是褶皱，掉了两颗扣子，胸口大大的敞着，裤子似乎也被刮破了。

苏柚眉心拧了拧，转过了头。她用力扶起方轩泉，想把人先扶回家，处理一下伤口。

“你看不见我吗！”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段允的脸因为愤怒变得狰狞。

苏柚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做停留，拍了拍方轩泉衣服上的灰，继续往前走。

段允把廖铭扶着他的胳膊甩开，忍着身上的疼大步走了过去，握住苏柚纤细的手腕，“我问你是不是看不见我了，你眼里没我了是不是？”段允每一个字都格外用力，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

“你他妈没完了是不是！”方轩泉一巴掌把段允的手打下去。

段允却狠狠盯着苏柚，她不回答他就不放她走。

“我为什么要看见你？”苏柚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一句。

段允想说因为你喜欢我，你得喜欢我。这句话在他的嘴里转了好几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能盯着苏柚不放，苏柚不应该这样对他的，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看着他的眼神里，永远带着灵动的光。

“行了，上次的事我可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段允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柚觉得好笑，她好笑，段允也很好笑。眼圈控制不住的有些泛红，还在尽力压抑情绪的波动，“段允，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段允蹙眉，还没等想清楚苏柚继续说道：“虽然都是苏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是过去式了。”

苏柚这句话不知道是想提醒对方，还是把心里扎的那把刀又往肉里深入了几分。

段允好似才想起来苏蝶飞，“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段总又换游戏规则了？”

“我不是！”

“好了段总，别丢人了。如果你觉得我先走了让你心里不舒服，不如把心思投入到新的感情里。时间久了，你连我是谁都不会再记起来。”说着扶着方轩泉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段允和廖铭站在原地。

段允低下头，头发挡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廖铭也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在旁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