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戚爱最后只能给出这么一个评价:“胆大包天。望游啊,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下,上一个对我这么不尊重的人,现在在地狱已经预留好位置了,尽管他也不怕死。”
“不不不,大人,我可是一直对您恭恭敬敬心存敬畏的啊,也努力把您当做神祇来看待,只不过呢——”纪望游突然这么乖觉的样子让戚爱眉心跳了跳,果不其然:“鄙人文化不深,但是好像也有点印象,人家不管是西方的上帝还是东方的佛,似乎大都是一个布条下去‘坦坦荡荡’的,您却穿得如此正式,摩登,您看……您要不要往这个方向改进一下?说不定拜倒的人会更多呢。”纪望游故意猥琐地笑了一声,看见ta笑容和煦但已经不明显的微微泛青的脸,很满意。
“……”
“原来你是这般风趣,我倒是有些后悔没有和你早些聊聊。”戚爱一连被呛,居然还保持着风度,能忍住暴打这欠揍的货一顿的**,可见ta成大事不是没原因的。
Ta轻轻一哂:“不然我就送你的就不是六年沉眠,而是记忆牢笼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并且,甜甜蜜蜜的剧情我腻了,喜欢看一些悲剧一点的,痛苦一点的。美丽经过戛然而止的转折才更值得观赏。望游,譬如说你的最后一日就很合我胃口,怎么样?”
——不怕死,你怕噩梦吗?
纪望游听出来了ta话里话外的威胁,然而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把自己放倒在地上,双手叠在心口:“好害怕……别逗我了神,我在我的噩梦里早就沉浸了六年——您不会以为您真让我直接停机了吧?”
戚爱垂眸不语,锐利的眼神仿若把他刺穿。
然而一站一躺,纪望游的气势却没有被压倒,他道:“错,我甚至还有意识,经常还能看到阁下的动作。”
“是吗?我有什么动作?”
纪望游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精神:“比如,您在外人眼里是一个很注重形象的‘神’,不过,您似乎对自己的皮不太感兴趣啊——请允许我换个说法,不喜欢?还是在……”
“逃避?”
戚爱眸子倏然一眯,纪望游刹那间感觉到由皮到骨的生寒战栗感,却依旧在笑着:“穿一件巫师一样的厚斗篷能给您带来温馨,不用想着做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不用考虑别人接不接受——在这点上,您和我比还是差了点啊。”
当一个人到达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他就相当于人生的二次觉醒,就会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强大力量,至少能给人一种面对拍不死的小强的错觉,特别是这个还是纪望游,上可以插诨打科陪领导追冷美人,下可以靠嘴贱气死对手,无愧于是在二八年华就有无忧门前“黑白双煞”诨称的男人——这里“白”的指的是殷冉。
没错,纪望游才是更可恶的那个——指的是在没有遇到他的“真命天子”之前,纪望游才不知道收敛为何物。规矩是什么?不好吃,打破就打破了,反正他身份特殊,上面也不会找他麻烦。
——好像只有这样,活得“闹”一点,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心跳,告诉他,他是活的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材料,“死”去的失败品没有关系。
不过后来不用了,他找到了一个愿意听他心跳的人。
想到这里,纪望游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些,似乎更有底气了。
身上笼罩的杀意忽然淡了下去,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收敛得无影无踪。
戚爱收回目光,语气淡淡:“你确实,比我幸运。”
直白的承认让纪望游怔了一瞬,就见ta倏然一笑:“我不介意继续你的故事,当然,前提是我的故事也进行得下去——望游,你是个聪明人,那么你来猜一下,我为什么会放任你去‘阻止’我?”
Ta的话似乎认定了纪望游不可能反抗得了ta,当然事实也是如此,纪望游认同地顺着话继续思考下去:“当然是因为您好心……开个玩笑,你一直在骗阿白——说骗也不对,”对着ta不置可否的眼神,纪望游先否决了,道:“你其实说的是实话,不过是把百分之五十的实话当成全部,直接忽略掉另外百分之五十假话——也是,您不爱也不能说谎呢。”
“你这么骗人,说明我们的白执行官对你很有价值,但是你虽然在‘挽留’他,却装作被我拖着放他走——在外面的他,才是您真正想签合同的对象吧?”
“至于签什么合同——你的目光瞄的是无忧——想找它解决的事啊……大人,搞出这么一大摊事,您不会就想去度假了吧?看起来您没有处置我的意思,该不会我还是您的机票吧?”纪望游笑嘻嘻地问道,眼里却晦涩起来。
谁知戚爱却莞儿道:“不眠不休地工作那么久,岂不是约等于老师说的合同工了?况且便是你,也不会喜欢工作如此之久吧?”
“喜欢啊。”迎着ta疑惑的眼神,纪望游理直气壮:“上班才能谈恋爱——我为什么不喜欢?”
“……你还是休眠吧。”没救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