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少年 第41章 参商

“小娘子，小娘子，快醒醒！怎么还在睡啊，快醒醒！”

向忆一大早就被人打扰美梦心中烦躁，翻个身将被褥蒙住脑袋，含糊不清地说：“梦卿姐姐，别烦我，我好困啊。”

“小娘子你忘了？今日太子殿下从燕云回来了！”梦卿见向忆不愿起来，只好使出杀手锏。

“什么？！”果然向忆立马坐起来，瞪大双眼看梦卿，“阿兄今日到长安吗？”

“是啊，小娘子快些起来，奴婢伺候您更衣。”见向忆终于愿意起来，梦卿笑着将叠好的衣服拿过来。

向忆今日早早地到了太后寝宫，大早上就将太后哄得心花怒放，直抱着她不愿意放手，最后还要将她带到接待燕云的宴席上去。

向忆撒着娇扑进太后怀里，眼里闪过狡黠，“阿忆就想陪着娘娘，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得偿所愿地做到太后身边，向忆悄悄地观察起来这场宴席的来人，明显有好些个陌生面孔。

只不过……

向忆的目光被太子身边一个陌生的郎君所吸引，她敢保证这不是京中的那家小公子，这人她并不认识却能坐在太子身边。

不过这人长得也太漂亮了吧，微微卷曲的头发昭示着他一半胡人的血统，静静坐在太子身边，向忆竟然觉得比起凶名在外的燕云人，他更像个京中读书的文士。

突然那人准确无误地朝向忆这个方向抬眼，四目相对向忆摔下移开目光败下阵来。

眼神四处飘忽，向忆摸着微微发烫的脸心中暗骂，燕云人就是不懂礼数，怎么能盯着她看这么久！

此刻，偏殿之中。

“哈哈哈哈，上次见到成言还是在朕未登基前吧？现在一晃你小子都成了一方大将了！”

孝平帝看着心情颇好的样子，怀念地与周成言叙旧。

“陛下言重，臣不过是将父亲安排好的一切照本宣科而已，算不得什么。”周成言没有接过孝平帝的夸赞，谦卑地回话。

“唉，说起来，定安王一切都好吧？朕听闻他老人家受伤，心惊不已，寝食难安啊。”

孝平帝顺势问起定安王的近况，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想听到哪种回答。

“都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好，竟没有拦着父亲些，让父亲平白受罪。”周成言还垂眸叹气。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正好今日让你们兄弟两个见上一面，文鹤？来见见你长兄。”

孝平帝显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微微昂首叫出一直躲在屏风后的人，眯起眼观察周成言的表情。

就见周成言在看见来人的第一眼便蹙眉，原本面上谦卑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与那人对视良久才缓缓开口。

“……文鹤？”

周文鹤避开他探究的视线，对着周成言行礼，“见过长兄。”

“哈哈哈，你们周家人还真的我大晋的将星啊！不仅成言厉害，就连你两个弟弟也丝毫不逊色他人啊！”

孝平帝拍着周文鹤的肩膀，哈哈大笑，他今日有些兴奋地不正常。

“你们两兄弟也有好些时候不见了吧？朕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文鹤啊，好好和你长兄聊聊吧。”

孝平帝适时地给两兄弟让出独处的时间，带着人离开了偏殿。

“文鹤？你竟然改了名？”周成言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好几年未见的弟弟。

“嗯……这是陛下赐名。”周文鹤垂首摆弄着腰间的挂饰，好像不敢与周成言对视。

“你去了朔州，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我找了你好多年……我还以为……”

看着周文鹤瘦削的面容，周成言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悲伤，又想到如今家中的状况竟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长兄？难道让王府里的人将我抓回去打死吗？老头子可是恨我得要死啊。”

周文鹤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朝周成言望去的眼底一片冰凉。

“我怎会？云雀，不管如何你始终是我弟弟，是我将你带大的，我知道你性情如何，你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周成言激动地上前两步，他想要伸手抓住周文鹤的肩膀，却被人错开，伸出的双手停留在半空。

周文鹤恶狠狠避开周成言伸出的双手，“够了！就是我干的，就是我杀了王妃！我恨她，恨老爷子，恨你还恨周成行！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成言满脸不敢置信，“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云雀你说给长兄听，长兄会帮你的，你不要害怕，我们是一家人。”

“谁和你是一家人！自从……自从我姨娘将我生出来，王妃就一直记恨着我们，她恨老爷子为什么没有履行承诺纳了妾！她一直都看不惯我姨娘和妹妹！”

说到这里周文鹤状若疯魔，指着周成言大吼，“只有你！只有你才愚蠢地信着王妃的鬼话，那我们当一家人。若是我……我不去考那劳什子科考，我阿娘也就不会死了！”

“难道是阿娘……是她将……怎么可能？！”周成言不敢相信平日里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母亲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哈哈哈，也就只有你会相信王妃是个和善之人，不信你去问问你弟弟，问问你们的阿娘对他这个亲子如何？”周文鹤已然没了理智，他在用周成言的崩溃来进行报复。

和和美美的表象被撕开，沉溺了这么多年家庭美满的美梦，让周成言不愿意醒来，他恨不得自己今日没有见到过周文鹤。

周文鹤和他擦肩而过，像是在诱哄周成言一样，“若是想杀我就趁现在，今日过来之后，我就是人人艳羡的宣武侯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一直走到偏殿门口周文鹤才回头看周成言一眼，他看到了周成言最复杂的眼神，有怨恨、有不舍、有欣慰还有一丝心疼。

周文鹤像是被人羞辱到一般，皱眉转身狠狠推开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从今往后他就要自由了。

“圣人，宣武侯率先走了出去，现在已经回到紫宸殿上。”宫人跪在孝平帝的脚边，将偏殿的争吵如实说出。

孝平帝满意地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摇晃着酒樽轻声开口，“周文鹤还真是朕的好臣子啊，有了他在定安王府注定要不太平。”

他将杯中就一饮而尽，像是惋惜地摇摇头，“此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这是他们兄弟两个最好的结局，可是……”

孝平帝看着殿中的热闹喧哗，没有再说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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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参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