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公主 第3章 达莫恩

差一点，就差一点！只要我能寻找到这片海域的宝藏，那么父亲的爵位就将由我继承！

我叫达莫恩，出生在以航海著称的海国，在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船只，这是他们用来生计的工具。

我的父亲是海国风头正盛的公爵，坐拥无数黄金珍宝。他一共有八个儿子，而我是最小的那个。出生的时候，我就要比普通的小孩瘦弱，奶妈经常打趣我，说我像树林里饥肠辘辘的野猴子。

父亲也不太待见我，从小，他就教导我和哥哥们，大自然优胜劣汰，人类世界也一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强大有魄力的孩子才可以最终继承他的爵位以及家产。

为此，几个哥哥们天天换着法子来向父亲证明自己。如果大哥出海捕到了一条二十公斤的大鱼，那剩下的哥哥们就会争先恐后地出海，争取捕到三十公斤甚至更大的鱼。

有些时候，他们甚至会在暗地里偷偷陷害彼此。

因为过于瘦弱，我躲过了一劫，父亲和哥哥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争夺爵位和家产的战争自然也没把我算在里面。

但我偏不肯认输，从知晓事理开始，我就悄悄锻炼自己的体力和知识。

我跟在大人们身后，偷偷记录着他们的谈话和动作，暗自揣摩着捕鱼和收网的技巧。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没有危害的小不点，所以也从不驱赶我。

我丝毫不张扬，十几年来，一直静心钻研如何成为父亲最满意的那个儿子。我翻遍了家里的藏书，将伦理纲常牢记于心，争取在父亲面前做到出口成章，滴水不漏，举止得体，引经据典，满腹经纶；我偷偷在无人的深夜里锻炼羸弱的身躯，看着四肢从细瘦无力变得逐渐强壮健硕，为了不引人瞩目到了白天再换上宽松肥大的衣服。

等到哥哥们在父亲面前争得两败俱伤，就该是我登场的时候了。

那天，我换上得体合身的衣物，精心打扮后为父亲献上我在海上亲手捕获的珍宝。一路上，我能感受到所有人不可思议与艳羡倾慕的目光。没有人愿意相信，昔日里一无是处的小儿子如今大变，力量与学识都碾压七个哥哥。

父亲很显然也为我的巨变感到吃惊与喜悦，直觉告诉我，他对我很满意。

果然，最后父亲支走了身旁眼红的哥哥们，独将我一人留下。偌大的寝殿里，父亲缓缓向我走来，他的眼神坚毅而带着期许的光芒。

我单膝跪地，低垂下头，向父亲献上最诚挚的臣服。父亲示意我起身，他用双手拉住我的臂膀，对我轻语，他说我现在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原来童年时期，父亲也是家中最不受宠的幺儿，可他没有自暴自弃，暗自积蓄着力量，在历经千万种勾心斗角与心计权谋之后，仅凭自己一人在家族中杀出一条血路，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父亲很赞赏我的毅力，更令我振奋的是，他对我说，南海传闻有美人鱼出没，美人鱼浑身是宝，他们的血液喝了之后可以延年益寿，他们身上的鳞片比陆地上最闪耀的珠宝还要更加动人。

可惜美人鱼聪明机敏，生活在深海，又十分畏惧人类，所以市场上是稀缺货。只要我能拿下南海的美人鱼，父亲郑重地答应我，他会将爵位与家产全部交由我继承。

我一刻也不敢停歇，当天就跑到码头上准备出发的行当。这一次，我一定要征服南海！

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带着些许咸腥的气息。我站在码头的高台上，目光扫过眼前忙碌的船员和沉稳停靠的船只，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掩饰的满足感。这一切——这艘船、这支队伍、这场冒险，都是属于我的。它们是我继承家族荣耀的第一步，也是我向父亲证明自己、争夺属于我地位的最佳机会。

我用手轻抚着窗台冰冷的木质边缘，耳畔传来港口上船工的喧哗声、货物装载的吱呀声，还有远处海鸥的鸣叫。眼前的海洋平静而辽阔，天色湛蓝，阳光洒在海面上，仿佛无数细小的碎金跳跃着。我眯起眼睛，心底的雄心壮志几乎要化作一团火焰，燃烧在胸腔之中。

“先生，”一声打断我思绪的呼唤从背后传来。我转过身，是我的副手阿瑟，他高挑的身影笼罩在午后的阳光中，脸上挂着一丝恭敬的笑意，“船员已经就位，货物和装备也全部装载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我们便可以启航。”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心的光芒。“很好，阿瑟。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准备好，今天，我们将踏上属于我们的征途。”

阿瑟点头离开，而我则低头看向腰间的短剑，指尖划过剑柄上精美的纹饰。这是父亲传给我的剑，一个象征着全力与责任的物件。而这次的航行，我将带着它，去夺取一个更加珍贵的战利品。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成功。

船离开港口的第二天，海面依旧平静得让人感到安心。风帆鼓满，桅杆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甲板上的船员们忙碌的身影显得井然有序。我站在船尾，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远远眺望着南方的海域，那里是我们的目的地。

“风向稳定，先生。”阿瑟从一旁走过，报告着航行的情况。

“很好，”我回答道，“告诉大家，再加快些速度，我们不能浪费这样的好天气。”

也许前往成功的路途上注定布满荆棘，天气的变化多端如同海洋的深不可测一般，捉弄着渺小而无奈的人类。第三天的傍晚，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一片厚重的乌云覆盖。风开始变得狂躁，海浪的节奏也从原本的轻柔变得愈发急促。

我站在船头，感受着海风夹杂的寒意，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先生，暴风雨要来了。”阿瑟匆匆赶到我身边，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暴风雨。”我重复着他的声音，目光投向天际。远处的海面已经完全被乌云笼罩，浪花拍打在船身上的声音渐渐变得响亮而刺耳。我握紧了剑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稳住阵脚！”我高声喊道，声音穿透狂风，传遍整艘船，“所有人各就各位，准备迎战！”

海浪的高度逐渐上升，巨大的水墙拍打着我们的船身，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甲板上的船员们忙碌地调整帆锁，固定货物，整个船只在风暴中摇晃地像一片随时可能被撕裂的树叶。

我站在船尾，手紧紧抓住栏杆，感受着海风的刺痛，命令着每一项行动。

“右舷稳定！”我大声喊道，“快，把货物往中心挪！帆收紧！阿瑟，去桅杆上确认情况！”

“是，先生！”阿瑟攀上了主桅杆，他的身影在摇摆的风中显得摇摇欲坠，但他依然用力抓紧，试图将风帆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

风暴的怒吼声在我耳边震响，每一秒钟，船身都在疯狂地摇摆。我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还没有找到南海的宝藏，不能善罢甘休！我会带领我的船队渡过这场风雨，绝不会输给这片海洋！

“先生！”阿瑟的声音从桅杆上传来，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船的后半部开裂了，应该是撞上了礁石！”

我猛然转身，眼前的一切仿佛进入了慢动作。巨大的海浪扑向船头，将前方的甲板彻底吞没。一道剧烈的撞击声传来，船身剧烈晃动，我被猛地掀翻在甲板上，视线一片模糊。

接着，是坠落的感觉。

我的身体被抛向空中，又迅速坠入冰冷的海水中。耳边的世界变得寂静，只有模糊的水流声和船体破碎的回响。我拼命挣扎，试图向上游去，可是海浪的力量无情地将我一次次拉回深处。

海水刺骨地寒冷，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我睁开眼，看到四周都是混沌的蓝色和黑暗，耳边传来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以及身体被扯裂的痛楚。

渐渐地，我的力气开始消失，意识也渐渐模糊。我看到了闪电撕裂天际的光芒，隐约听见了船员的尖叫声，可这些都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就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感觉到了一双柔软而有力的手，轻轻拖住了我的身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模糊地感受到，我正被某种力量带离深海，朝着更温暖更安全的地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