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座位调到前面后,周围都是学习比较好的学生,氛围也没那么乌烟瘴气了,我开始渐渐如鱼得水起来。
我和同桌方慧,卓廷和她同桌池娟,还有坐在我左边那排的黎春,共五人被老师戏称为五朵金花。因为我们五个女生刚好常年霸占了班级前五,雷打不动,老师的排座方式也是按照名次来排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同桌,第三名和第四名……前八名则占据教室中间两组二三排最佳位置,大考一次就重新排次座,还挺刺激。不过因为我们前五名不怎么变动,我们五个人干脆座位也不换了,就一直维持着这样子。
卓廷跟我说,第一次月考时,数学成绩刚下来,数学老师就来到我们班,问哪一个是邓枝枝。原来是因为小升初时我们村的人虽然来镇上考试了,但是并没有成绩,我们镇外的人是随机分配到初一四个年级的,名字排在榜单最末。我记得我们村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吧,只有我被分在了二班,其他人一三四班都有。第一次月考时,不算是特别的正式,三四班先考完了然后我们一二班才考的。当时数学老师过来询问,一方面是认一下人,一方面也是想知道是不是泄题了,有些怀疑我是抄袭的。直到后面其他成绩全出,才确认我确是成绩优异,才被老师调到前排来。
我听卓廷说完这件事,第一反应是至于吗,120分满分,我只考了106,老师忽然来找我,我还以为我考砸了,要批评我呢。卓廷听完笑得不行,说我太装了。我则表示没什么所谓,我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的,不懂得特别努力,也不懂怎么偷懒,老师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比较专注罢了。要说天赋才能是一点没有的,这个到我高中时就知道了,遇到真正的聪明学生,我立刻普通的不行。等到大学,更是沦落末流了。
不过初中时期还算是比较巅峰的,学习生活轻松愉快,没什么压力。
老师们对优等生也比较另眼相待,态度和蔼,交流紧密,使我稳稳踩在生活的正轨上。那时不懂孤独滋味,身边人是谁,就跟谁相处和谐,对卓廷也没那么特别在意了。
有时候课间大家会去户外玩,卓廷是个体育废,所以她从不参与。我倒是很喜欢玩的,跟着同学玩得开心,很有小学时的放飞感觉。
有一次卓廷拿着羽毛球拍,高兴地来找我说想跟我一起玩。我跟她玩过知道她不会,尤其那时我刚好跟娜娜在玩,所以就说等一下,玩完这把。等玩尽兴了,再看卓廷,她早已走了。我也不甚在意,转眼就忘却这件事。
我和娜娜玩什么都很合得来,因此走得更近了,她也住学校宿舍,跟我宿舍紧邻,慢慢地她也抛却了食堂,我俩组成了饭搭子,中午则是再加卓廷三个人。三个人吃饭不如两个人方便,因为饭点时学生很多,那个时候也谈不上排队,大家都挤一块,抢座位,抢着先喊老板下单。我们三人都不是张扬的性格,声音又小,不太抢得过别人,总是要磨蹭很久才能吃上,即使买上了,也很难找三个人的座位,常常是分开了坐。由于我和娜娜一起吃饭时候更多,加上肢体灵活,经常比卓廷快一些坐下,所以卓廷有时候会跟我们分开坐。久而久之,卓廷就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了,开玩笑说我们俩个是拖后腿的,但她的表情好像却在说她自己是拖后腿的。我也没有勉强,就和娜娜一起吃饭去了。
有段时间卓廷很喜欢跟我唱反调,比如我说我觉得谁长得很好看,她就说一点不好看,丑死了。我说娜娜体力很好,适合长跑,她就说那又怎样,那么能跑都没能瘦下来。娜娜是有一点胖的,还好她性格比较好,被卓廷说胖她就笑呵呵的,说看来还是跑得少了。我就发现卓廷好像很喜欢揭露别人缺点,比如我皮肤比较黄,脸上有雀斑,她就说我脸看起来脏兮兮的,还问我手背上的晒斑是老人斑吗?我不爱笑,卓廷说我面相悲苦,就像苦瓜一样。我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一点在意,不自觉中就更加疏远她了。
有次学校组织马拉松跑步,是去学校外围的柏油路上跑。我虽然喜好户外运动,但我是小毛驴拉车——没长劲。我可以短跑,长跑却完全不行。所以发令枪一响,我也不着急,跟在队伍的后面慢慢跑,跑出校园后,我脚步慢慢停下,看着前方其他人的背影,走了起来。没一会儿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卓廷。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很开心地说太好了,有伴了,我俩就结伴行走。这样一直走完整个大圈差不多四十分钟之后了,进校园看见终点线都撤掉了,我们光荣成为了并列倒数第一。对此卓廷表现地很以为自豪的样子,说走这么久真是辛苦了,去买个冰棍慰劳一下吧。我是个干巴巴的人,不喜欢喝水,也不喜欢跟水有关的吃食,所以我说不想吃,而且也讨厌那种融化时沾到手上的感觉。卓廷见我不愿意陪她,就也不愿意自己吃了,只买了瓶饮料喝。边说边跟我聊天,说起她姑姑家的小妹,姥姥,妈妈的事。她很爱谈自己的家人,从交流中也能感知到她是个很受宠爱的孩子。
卓廷说她妈妈对她不满时,就会连名带姓叫她,同时前方加一个小字,比如“小卓廷,你是不是又xxxx”,她问我,我妈对我有什么特别的称呼吗。我想了想,说没有,我妈一直叫我枝枝。卓廷说:“咱妈都不会对你生气的哦。”
我听她称呼我妈为咱妈,感觉怪亲切的,就笑着说当然不可能,哪有孩子不惹妈妈生气的呢。
她问:“那你都咋惹咱妈生气的呢。”
听她一口一个咱妈,好像叫上瘾了,我就问她干嘛,想嫁到我们家吗。
她说:“是啊,你啥时候领我去见咱妈呢?”
我说她丑媳妇还想见公婆,公婆可不掏红包呢。
她哼了一声,说:“我妈不嫌弃丑媳妇,那你来我家嘛,我把我压岁钱都给你。”
我说我又不是没去过,也没见你给。
她说我动机不纯,去她家是眼馋她家电脑,只知道下载音乐,下载完就跑,非常的拔吊无情。
我想了想我拔usb的样子,被她逗笑了。
冬天时,有一阵班里特别流行摔跤,无论男女,雪地上见了人上脚就绊。我当然也加入了玩闹的队伍,不知怎么和黎春组了队去摔班长池娟。池娟比我们都高大半个头,短发,且力大如牛。我和黎春一人一只胳膊扯她,不仅搬不倒她,还被她抡起来转风车。我和黎春仿佛受虐狂般,爱上了被疯狂摇晃的感觉,每到课间挨到雪,两人眼神一碰,说上就上。
本来这个合作是很愉快的,但有次课间,上完厕所出来,看到前方池娟身影,黎春立刻暗示我去袭击她。
两人冲上前后,池娟立刻警觉,回头一看,不等我们冲上前,她先一步冲向我,将我压倒在地。
我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同时黎春不知怎么,竟袖手旁观。我和池娟两个,在雪地上扭打,我却不知道,我们被围观了。很多外班的人都看见,大概以为我们是真的打架。估计也是黎春注意到了我们太扎眼,才不好意思继续玩闹了吧。只有我被池娟这个疯狗纠缠无暇他顾,最后在雪地上一顿翻滚。
池娟很没品,平时听她夸张的痴傻笑声就知道是个没心没肺的货,她竟扯起我头发来。我第一次那么讨厌我的头发。后来上课铃响,大家都回了班级,我呼呼喘气,卓廷回头看我,说:“你看你,衣服都被扯开了。”撇下这句话人立刻匆匆转回去了。
我低头一看,羽绒服最上端的一颗扣子不见了,此时领口大敞,虽然里面穿着毛衣,但看着还是怪难受的。这羽绒服其实是我妈的,她穿衣风格比较女性化,衣服都是有腰型的那种。我其实穿不习惯,感觉很别扭,我更喜欢穿宽松的衣服。但没办法,本来也没啥衣服穿,只能逮着哪件穿哪件了。我试着拢拢衣服,这衣服柔软没型,根本合不拢,无奈干脆脱掉了,反正教室内暖气大,不冷的。
我抓下皮筋将松散的头发重新绑好,当天放学,就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
理发师一直跟我确认真的要剪短发吗,怕我后悔。我很坚定的说剪,就剪成那种男士发型。
其实我幼儿园以前一直都是短发,上一年级时拍得照片看起来就像个男孩子。因为短发总要剪,倒麻烦,还不如留长了梳起来,就这么留到了初中。
剪完头发,第二天上学,大家都笑着问我大冬天怎么剪头发了,差点不认识了。卓廷看我拢着羽绒服,像是拢着棉袄一样地笨拙样貌,塞给我一个别针,叫我别上。扣子没能找到,她这个别针倒很有用了。后来这件衣服就一直靠别针穿着的,直到不再穿为止。
冬天天黑得早,傍晚跟卓廷上厕所时,我先她一步出来,在外面等。卓廷走过来时,说感觉好不习惯,差点以为等她的是个男的。还说我本来长得就像男的,头发一剪更像了。
我默不吭声,两人进教学楼时,掀开笨重的帘子,我忽然抓住她胳膊,将她围在墙边一个昏暗的角落。她笑着问我干嘛,看她闪烁的眼神,我感觉她好像有点紧张了。我说:“你不是说我像男的吗?我看校园里有些男的就喜欢这样围着一个女生说话。”
她说:“我还没习惯你这个发型呢,你这样让我好紧张啊。”
我问她:“紧张什么呢?怕我对你做什么吗?”那时我离她很近,手撑在墙上,脸又没太多表情。说起这个后世倒是有个词汇可以称呼,叫做壁咚。
卓廷似乎也戏精上身,对我说:“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喊了哦。”
我说:“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她说:“破喉咙破喉咙破喉咙”,喊三遍她自己就笑场了,我也破功了。
那个笑话还是我俩前阵子刚在杂志上看到的,被她现学现卖,只觉得好笑不行。
我们笑着继续往教室走,她说:“你要真是男的我就允许你做我男朋友。”
我板着脸说:“你要真是的女的我就允许你做我女朋友。”
她顿时气笑,说滚啊,老子本来就是女的。
我故意装作认真的样子看她,说:“为什么看不出来呢,你女扮男装好在行啊。”
她气极:“老子没有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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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