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我罩的，懂 第3章 戒严

待阳爬过门框，任崎弯腰拎起它放在手心，顺手关门。

阳的身子一颤一颤，抽噎声轻得像是幻听，泪水却很快沾湿掌心。

任崎叹气，“别哭。”

阳敏感察觉到任崎的心软，小手抓着他的骨指把脸贴上去，语气委屈又亲昵：“papa，papa。”

听着这软糯话语，任崎熨帖又无奈，他长这么大也没养过孩子，更何况这还是个异族幼崽。

回想小时候学习的经历，他托举手掌，与阳的眼睛平视，“只会说papa，我怎么知道你要表达什么。趁着白天有时间，我们学点东西。”

任崎把储物空间翻了许久，找到了幼时的启蒙书以及平板，开始教阳识字。

没想到，阳非常聪明，学了些基础后，便可以和他简单交流。

想当年——

任崎突然回忆起自己写错了的大字，尴尬地发出两声咳嗽。

“爸爸，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阳放下比他身体大数倍的书，满脸关切。

任崎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转头一瞟，发现阳已经把书翻到最后一页，“你看完了？”

“嗯，都看完了。爸爸刚刚发呆了好久，我把视频也看完了。”阳指着一旁的平板，大大的眼睛苦恼地眨了眨，“内容记住了，但还不明白。”

“没事，你还小，以后学习的时间很长。”任崎安慰道。

阳沮丧点头，抱住任崎恐怖的骷髅脸想要亲亲。

任崎对着亲昵的行为还是不习惯，他伸出宽大骨掌，将阳拎起放到肩头，僵硬却温和道：“别调皮，好好坐着。”

阳坐在任崎肩头，也不安分，一会儿蹭蹭帽檐，一会摸摸骨头，是不是还因为帽檐碰到身体的痒意咯咯咯地笑。

三十多年来未曾感受过的温馨的氛围，不由让任崎忘记了时间。

然而，巨大的海螺号角被吹响。

任崎如梦初醒，两眶黑雾中蓝光亮起，他心道：麻烦来了。

海螺号角吹响，全城便会戒严。

任崎早前收到消息，鲛人族因怕被主城问责，只私下暗查爆炸案。

但现在戒严又是为什么？

还未等他细想，空旷的酒吧大厅便出现两道身影，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微胖的男人急促起身，“雪一时冲动，刺杀了主城使者，失血过多，你赶紧帮他看看。”

他刚抬头，就看见了阳，不等大脑下发指令，身体已经做出防卫准备。而后再发现阳和任崎十分亲密，他的嘴吧大大张开又合上，脸因生气变得胀红，想要发怒却终是不得不压低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异族怎么会在这？”

任崎没有马上解释，现在情况紧急，他吩咐道：“阳，你先回房间。”

阳看了看任崎，又看了看男人。来人让它觉得危险，但它相信爸爸，于是点点头，乖巧回房。

“算了，先救人。”海港分队的队长于琛也没有纠缠，他将怀中的雪递给任崎，“他失血过多，快熬不住了。我的血可以输给他，你赶紧抽几袋。”

“不行，先做个适配。”任崎拒绝。

“你丫的赶紧，海港的据点被端，我要赶回去收拾烂摊子。”他一边右手挽起袖子，一边用左手将针管递至嘴边咬掉盖子，“呸。老子在他娃娃的时候就给他输过血，真是磨磨唧唧的。”

见针头插进静脉，于琛这才平静下来，他压低声音，“那个异族是什么情况，昨天带回来的消息都没有提到这个。”

任崎在收养阳的时候，就不打算把阳的真实情况告知其他人，他搬出早准备好的说辞，“垃圾堆里捡的。”

“捡的？”于琛不相信，他认识任崎多年，知道他根本不在意异族幼崽死活。

“就是大早上在垃圾堆里捡的。于叔，别忘了，我现在是亡灵族。”任崎拔掉针头，看着三袋血道，“不能再抽了，再抽你也扛不住。”

于琛放下衣袖，脑中灵光闪过，“的确，亡灵族最重幼崽，你做得对。成，那我也不和你废话，先照顾好雪，别让那幼崽察觉到不对。”吩咐完，他就捏碎了银色硬币消失在原地。

全城戒严，家中还有人族，为避免事端发生，任崎在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发现于琛已经离开，阳小心翼翼将门拉开一条缝，探着小脑袋问任琦，“爸爸，我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任崎没有拒绝，他主动帮阳开门，带着它走进雪输血的房间。

阳好奇地看着床上的人，银色的头发，立体的五官。小小的身子在床上飘来飘去，最后发出一句赞叹，“好漂亮！”

“只是漂亮？”任崎的语气带着引诱，“你不觉得他的皮肉很嫩，血很香吗？”

“嗯……”阳凑近雪的伤处，仔细嗅，想知道爸爸所说的香味是什么样的。

专注的它没有发现，任崎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手中还把玩着枚子弹。

“没有香味啊。”阳疑惑看向任崎，“爸爸，他究竟是什么妖啊？《妖兽异志》里没有看到这种妖怪。”

任崎将子弹收起，将阳拎起放到凳子上，“不是妖，是人。”

“人是什么？”

任崎正要回答，敲门声响起。

他警惕起身，对阳做出噤声动作，将房门锁上，慢慢靠近酒吧大门。

“哪位？”

“我。”狐寐拍门，语气不耐烦，“敲了这么久才来，干什么呢？”

任崎才想起，他和狐寐约好了今晚交易。

“带孩子。”任崎没有开门，“今天不营业。”

“孩子？”狐寐疑惑，而后想到早上发生的事，“你还真养了？开门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崽，顺便把货给下。”

任崎明白，看崽只是借口，狐寐的最终目的是想得到人血。

“明天再说。”他试图改变交易日期。

“我拒绝。”

狐寐盯着门，眸色变深。戒严，不营业，可以理解。但不让它进门，又为的什么。它伸出锋利的爪子，划拉着门板。

僵持了会，门被打开一条缝，一瓶人血递出来。

还未等任崎说话，狐寐撞开了门。

门后的任崎，身形踉跄向后退，手一松，瓶子坠落，狐寐顺势俯身，伸手托住。

看着破门而入的狐寐，任崎周身的空气变得冷凝。

狐寐无视任崎的怒意，伸手拔掉盖子，凑近瓶口闻了闻，“好香甜的味道，还是觉醒者的。崎，你可真——”

另一丝香甜的味道传入鼻中，它的眼睛瞬间变为竖瞳，头猛然转向雪所在的房间，浑身的皮毛像是遇到致命的吸引，全都耸立起来。

“原来还有大餐。”

任崎伸出手阻拦狐寐，却被它一个后仰躲开。

狐寐将险要洒出的血滴接回瓶子，盖好盖子，抱怨道：“崎，一个人吃独食也太小气，分我点，不行吗？”

“滚。”

任崎后悔自己的轻举妄动，他现在只想让狐寐离开。

“见者有份，你这般吝啬，可别怪我硬抢。”狐寐也收了玩世不恭的姿态，毫不掩饰地展露出饥肠辘辘的凶兽模样。

它观察任崎已经很久了，多番试探下，总摸不清其深浅，今日正是个好机会。

剑拔弩张的两人，不知是谁先出手，肉搏在了一起。

它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使用能力，一个是怕动静太大引来搜查，一个是担心吸引别的妖兽，到嘴的肉会少一块。

他们像是棋逢对手一样，在避免触碰坏桌椅的情况下缠斗着，无声却激烈。

“这栋楼就从地下室开始查起，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哒哒哒，一群人挤进酒吧。

任崎与狐寐的缠斗戛然而止。

狐寐的尾巴锁着任崎的脖子，任崎的拳头落在狐寐心口。

领头的鲛人，见两异族还不分开，“啪”的一掌劈碎手边的桌子，木屑溅满一地。

“打什么打，干什么，看不见妖吗？”

任崎收手，思考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难局面。“几位大人来这，有什么事？”他尽量将语气放平。

“搜逃犯。”鲛人小队长趾高气扬，抬手就要发号司令。

“逃犯！”一旁的狐寐故意扯搞了音量，“苏队长，什么逃犯啊，竟然麻烦您亲自带队。”

闻声，鲛人小队长上下打量了下狐寐，“你是？”

“诶呀，忘了和您介绍自己。我叫狐寐，就住在这楼上。我啊，早就见过您，对您可是非常的敬仰。”它伸手拍了拍任崎的肩膀，“我们青葵街能安稳这么久，全凭您的英明领导。瞧这天都这么黑了，您忙碌这么久，肯定渴了吧，先来杯酒，歇会。”

“歇什么歇，正事要紧。”鲛人小队长见狐寐并不是什么重要任务，根本不想浪费时间，“你们几个把这些房间都搜一遍。”

“您瞧我这脑子，的确，正事要紧。”狐寐故作懊悔，拍了下自己的脑子，然后又满脸真挚地看向鲛人小队长，“我这不是见到您太开心了，之前一直想结交您，但是苦于没有门路。今天正好碰上，我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它拉开椅子，扶着鲛人小队长坐下，“我们这栋楼一共也就3户妖，地下室是这个亡灵族崎的，二楼、三楼是犀牛精奚大水的，四楼、五楼则是我家。您让弟兄们先在楼上搜查，我们在这喝两杯成吗？”

说着他又看向周围的鲛人，“麻烦各位了，等各位搜好，也下来喝一杯，我请客。我这亡灵族的朋友，调酒的本事那叫一个绝。”

鲛人小队长见手下都有些意动，他也的确有些口渴，“那就这么安排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来，上酒” 狐寐招呼。

任崎将接到暗示后调好的烈酒端上，“请慢用。”

鲛人小队长品了一口酒。

浓郁的麦芽香充斥着口腔，那似有似无的玫瑰香味，让妖不由沉醉。

“不错。”鲛人小队长非常满意，狐寐没有夸大其实，这让它对于狐寐的观感又好了些。

“你说你们是朋友，怎么还打架。”

“这不是拌嘴了吗？它整天都是一副死人模样，说什么都没有回应，我哪能不生气？”狐寐语气调侃，眼神却意有所指的看向任崎。

“您看，我们也只是闹着玩，根本不敢发出大动静。他家有个小的，宝贝得紧，现在这会正在房里睡着呢。”狐寐给鲛人小队指了指雪在的房间。

“我呐，请您喝酒，既有和您结交的意思，也怕搜查声会吵醒幼崽，您是不知道这般小的幼崽有多难哄，这才请您和您手下喝点酒。”

“哪里会不懂？”鲛人小队长反驳道，“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崽子，每天精力旺盛得很，我都吃不消应付它。”

狐寐没想到契机来的如此快，它顺势把这话题延续了下去。“那您看，这搜查？”

鲛人小队长爽快吩咐道：“来几个妖，把其他房间看下就好，动作轻点，不要吵醒幼崽。”

狐寐不动声色瞥了眼任崎，见他没有任何暗示便也放下心，忙对鲛人小队长道谢：“太谢谢您的理解了，我让崎再给您调几杯不同口味的。”

两妖越聊越畅快，酒越喝越多。

“不行了，今天就到这。”鲛人小队长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脚步虚浮，它站起身勾搭住狐寐的肩膀，“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到时候再聚。”说完带着弟兄们离开了。

任崎看着远去的鲛人，心中刚松一口气，却没想到狐寐站在雪的房门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现在该让我看看，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了吧。”

说着，狐寐拧动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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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