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我罩的，懂 第4章 盟约

门把手向下，狐寐笑着推门，下一秒，紧锁的房门让它错愕看向任崎。

任崎此时也反应过来，迅速闪身至门边，一只手穿过狐寐与门的中间，搭在门框上。

“呵。”狐寐顿时被气笑，“都说我们狐狸老奸巨猾，比起我，你也不遑多让。”

任崎眼眶中的黑雾冷冷地与狐寐的眼睛对视，“过奖。”

狐寐收回手，退后一步，双手交叉持于胸前，视线毫不掩饰，上上下下将任崎打量了个遍。

“没有过奖，这段时间倒是我小瞧了你。谁能想到弱不禁风的骷髅架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好身手。话说，觉醒者的鲜血，以及这房中的活人，你究竟是怎么到手的？”

任崎闻言轻笑，“那么你呢？”他站直身子，看向狐寐那根高高扬起的狐尾，淡淡道：“断尾的滋味不好受吧。”

摇摆的狐尾僵住，狐寐的眼神变得凌厉。它在自己身上施过幻术，外人眼中它的尾巴健康蓬松，根本不可能看出见断裂的狐尾以及那裸露而出的白骨。

“你，究竟是什么人？”狐寐狠厉的模样像是要将任崎活剥。狐族幻术非普通异族可破，亡灵族一向以诅咒为主要技能，任崎究竟从何得知它的断尾。

“别担心，我和狐幽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就某些方面而言，它也是我的敌人。”任崎语气平静，似是在安抚狐寐，“你断尾逃生二十年，狐幽估计早就忘记狐寐这个名字了。”

得知任崎与狐幽没有关系，狐寐脸上的狠厉才逐渐消散，一抹和煦的笑爬了上来，“原来崎对我了解这么多，这是想招揽我吗？”

“没错。”任崎点头。面对巧言令色的狐寐，开门见山是最便捷的方法。

狐寐很吃惊任崎的直接，它的眼睛滴溜一转，笑容更甚些，“想要招揽我，一瓶觉醒者的血可不够。还有，你似乎已经把我了解了个透，可我对你却是一无所知。”

它径自上前一步，微俯身，盯着任崎，“我狐寐虽苟且偷生二十年，可也不会稀里糊涂给你当棋子。”

“你，究竟要做什么？”

任崎眼眶中的黑雾跳动，“报仇。”他抬头，语气冰冷，“我要蓝霜死。”

蓝霜，现玄武6号城城主，鲛人族首领。传闻三年前，蓝霜曾赴亡灵族领地，重伤而归，至今都在闭关疗伤。

狐寐因为任崎的话，迅速将目前已知的消息全面分析了一遍，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任崎出现在玄武6号城是3年前，就在蓝霜负伤闭关之后。亡灵一族自降临本世界后，便只喜欢待在自己的领地中，甚少有亡灵族游历其他势力领地。亡灵族不爱纷争，唯重子嗣，世间有一则传言：六十年前圣教有一位天使杀死亡灵族幼崽，后遭其父母追杀十余年，直至天使身死，才罢休。

难道，三年前的蓝霜在亡灵族干了同样的事？

狐寐沉默了一会，它摸不清任崎的意图。它试探性开玩笑道：“尊者级的强者可不是想杀就能杀，况且我一只断尾狐狸能做什么？”

“取代蓝霜，成为玄武6号城的城主。”任崎毫不犹豫道。“一城的资源，可以帮你恢复修为，还能让你面见狐幽。”

妖魔界向来以实力为尊，城主为能力强者居之，分城城主每五年有机会前往主城，聆听玄武神尊的教诲增长修为，还能面见国师狐幽占卜凶吉。

“自十年前狐幽晋升为九尾天狐后，它便深居简出，不轻易显露于人前。唯有五年一次的占卜才能见到它。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

在见到狐寐第一眼之后，任崎他们便开始收集狐寐与狐幽的情报。

狐寐与狐幽是二十年前通过门来到本世界的双生狐狸，两兄弟面容一模一样，唯独只有一个区别。兄长狐幽乃是八尾圣狐，而弟弟狐寐则是一尾的野狐。据说两兄弟关系十分密切，可他们却探查到，狐幽为晋升九尾，夺取狐寐的气运，生生斩去狐寐的一尾。

狐寐听完任崎的话，眼中浮上一抹阴翳，当初被狐幽剔骨断尾，它就发誓此身必要让其身败名裂、挫骨扬灰。奈何失去气运和尾巴的它，只能在边境城市苟且偷生。

与任崎合作，虽有风险，但这是二十年来最好的机会，它，不能错过。

狐寐收敛玩世不恭的姿态，站直了身子，郑重的伸出右掌，“那么，合作愉快。”

任崎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骨掌与狐掌微微相握，盟约就此约定。

狐寐在收回手后，眼神示意，自己能否看看门后情形。

任崎冷漠拒绝，“不可以。”

再次遭到拒绝的狐寐，无奈耸肩，一脸遗憾，“成吧。为了我们合作的顺利，我就不探究里面究竟有什么了。”

它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任崎叫住了。

“诚惠500银元，麻烦支付下。”

狐寐脚步一错，差点绊倒，它不可置信回头，“我一晚上帮你遮掩，刚还和你签订盟约，好处还没有向你拿，你竟然还管我收钱！”

狐寐突然很后悔，它怎么就那么简单地同意合作呢。

任崎没有感到任何羞愧，他平静算着账，“请客消费一共350银元，你朋友损耗的桌椅150银元。那一瓶人血，我就不和你算钱，就当作见面礼。”

他上前一步，手一摊，“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狐寐被任崎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一噎，“活成这般无耻，可真有你的。”

“客是你请的，桌椅是弄坏的，我没说一句话。”任崎摊着手向前，“给钱。”

“给给给，我碰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果然气运没了，遇上的都是黑心肝。”狐寐掏出五张面值100银元的纸币，重重拍在任崎手上。

他气哄哄转身，左手拿起放在霓虹灯下装作装饰物的人血瓶子，右手拎起只余一条桌腿的桌子，瞪了任崎一眼，离开了地下室。

任崎见狐寐身影消失，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他打开了房门，抬眼看向房内。

空空荡荡的床榻，只余斑驳血迹，原本躺在上面的雪不见踪影。

他有些失态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阳，“人呢？”

阳抽抽噎噎，泪浸满了眼眶，“吃、吃了。”

“全吃了？”远去的狐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看着不足巴掌大小的阳，略感诧异，“小家伙，胃口还挺好。”说完，它又朝着任崎挤眉弄眼，“原来这门后的人类是给幼崽的口粮，早说不就好了，我还不至于跟只小崽崽抢东西。”

任崎的质问声消散于喉底，他勉强冷静下来，狠狠看向去而复返的狐寐，语气不耐又压抑着怒火，“滚。”

阳被这一声吓得抖了抖，泪水似小溪汩汩下流，一副想要解释却又不敢解释的样子。

狐寐也意识到任崎是真的发怒了，也不在逗留，拾起地上的一撮狐狸毛，“得得得，这回是真走了。还不是你左右遮掩，惹得我心痒痒，早说不就成了。”

再次确认狐寐是真的离开后，任崎重重摔上门，还在门上贴了张“禁止符”。

“我再问你遍，人去哪了？”

任崎站立在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脑海中两种声音正在激励拉扯。

“爸爸，救命！”

阳哭嚎着喊道，像是见到了救星。

伴随着这一声求救，一把锋利的小刀坠落在水泥地上。

任崎与突然出现在椅子后的白发少年面面相觑。

“咳——”

雪发出一声闷咳，脸色苍白加重，松开了钳制阳双手的手掌。

电光火石间，任崎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略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了不少对阳的歉疚情绪。

获得自由的阳，逃命似的爬上任崎的头顶，双手抱着任崎的头盖骨。“爸爸，他凶！坏死了！”

“任叔，这小东西哪来的？”

雪颤巍着用椅子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挪步至床榻坐下，褪去长袖外衣，裸露出恐怖的伤口。

他伸手将床边的绷带拿起，将伤口重新包扎，等待着任崎的回答。

任崎伸手撸撸阳的脑袋，安抚道：“别怕。”随后将椅子拉至床边，从雪手中拿走绷带，“先上点药再包扎。”

“它叫阳，从垃圾堆里捡的，目前被我收为养子。”

“怪不得。”雪轻啧了声，瞬间明白任崎的未尽之意，他也顺势不再提这个话题，避免阳察觉不对。“刚睁开眼看见它的时候，它竟然吓得从床上滚到床底。”

“我当时就在想，这异种崽子怎么这么胆小。”

“我，我不胆小。”阳忍不住反驳道，但看向雪那双寒眸，又缩了回去，“爸爸，是他突然睁眼，我，我才吓到的。”

“嗯。”任崎眼中泛上笑意。

“醒来时就听见你和那狐狸的争执，我便用了空间阻隔，教小崽子说了那些话。”雪见伤口已经包扎好，重新穿上衣服，正色道：“你走这步棋，是否轻率了些？”

“顺势而为。”任崎答道，“之前出了些意外，走这一步说不定会是奇招。你这段时间便在我这养伤吧，于叔已经回去解决问题了。”

“不了，这件事是我惹得祸，据点被挑，现在正需要有人帮忙，我又死不了，得回去。”雪摇头拒绝，他掏出数十枚银色银币递给任崎，“这是我这段时间新制作的瞬移币，你拿着用。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有接头人过来了。”

任崎点头接过，注意到阳好奇的目光，解释道：“这是一种能力道具，之后我会教你使用。”然后又和雪颔首示意，“行，路上小心，有事联系我。”

“好的，任叔再见。有空的话，还是多教教这小东西常识。”

话音落下，周围空气荡出一阵涟漪，雪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爸爸，他的意思是我很笨吗？”

阳睁着大大眼睛，语气很是不服。

任崎没有正面回答，“乖，你还小。”

“哇——”阳大声哭了出来，它的小脑袋中满是刚刚被雪恶劣威胁的场景，“我不要当笨蛋，爸爸快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