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第10章 抽签

冬寒卷过A市的长街，拂去的秋末最后的那一点温度，冬日的阳光洒在人身上却并未带来暖意。

就这样在气温的骤降中，李昼眠安稳地度过了他在A中的第一个学期。经过一个学期他和班里的同学多多少少熟了一些，也摆脱了同学们眼中面瘫高冷的形象。

让他意外的是，周磊一个学期都没找过他麻烦，至于陈竹口中的郑天，他连面都没见过。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去管他们。

他和沈青玉之间还是老样子，沈青玉在他晚修的时候时不时坐在虚空中托着腮歪头看着他写作业背书，要是有别人能看见沈青玉盘膝坐在空中的样子多半被吓一跳，但李昼眠习惯之后也就由他像幽灵一样浮现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让他在意的是，沈青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凝实，锦袍上繁复的花纹也从模糊到清晰，他能看清的细节越来越多，金线勾勒的图形，沈青玉腰间佩的四块异色玉片中间饰着一枚珠子，史书上记载的细节逐渐脱离历史入侵到他的眼前。这一切都让他意识到有一天沈青玉会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有时想到沈青玉会莫名的有些慌乱，似乎对他的到来有些猝不及防又有暗暗的期待，转头一想自己也决定不了什么，也就放下心继续和沈青玉相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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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要期末考了吧？”王婉清给李昼眠夹了一筷子青菜。李昼眠皱着眉把青菜埋在饭底下，“考三天，考完下下周还要留在学校评讲试卷。”王婉清点点头，“选科想好了吗？你爸爸走之前可是嘱咐我一定要慎重决定好你的选科。”李昼眠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选文科怎么样？”他忽然开口说道，王婉清的筷子在空中停了停，又继续夹了一块筷子的菜，并未作答。李昼眠也沉默着，他叹了口气，“我自己会好好想想，不用你们操心了。”

王婉清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房间，李昼眠张开双臂躺在床上，心里漫无目的地瞎想着。沈青玉也躺在他的床上，语气平淡地说着：“你不用为了我专门选文科。”李昼眠闭着眼，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道：“你躺我床上感觉的到什么吗。”沈青玉啧了一声,“你管我感受不感受得到。”李昼眠撇了撇嘴，保持了一阵子的沉默。

他忽然半转过身，看着沈青玉闭着双眼一副惬意的样子躺着，他淡淡地说道：“想好了，物化生，全理。”沈青玉睁开眼，半转过来看着他有些慌乱的眸子，轻笑一声，“这才对嘛。”

李昼眠被他盯得脸庞有些发烫，闭上双眼轻哼一声不搭理沈青玉。

他不是那种为了他人改变的性格，只是饭桌上想到这半年与沈青玉相处的日子他忽然很想去探究下社工青玉的过去，想了解历史银幕背后最真实的他。如此他才脑子一抽和王婉清说他想选历史，也许那样他才能更贴近沈青玉一点。

但他忘了，隔着史书去了解沈青玉对他来说反而是下下策，因为他想贴近的那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陪了他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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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李昼眠来到教室里的时候不少人都凑在一起聊着什么，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刚把书包放下，陈竹和高岩就鬼鬼祟祟地凑到他面前，他瞥了他们两一眼，“有事就说，干嘛弄得不能见人的样子。”陈竹嘿嘿一笑，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稍微挺起腰板说道：“这不老师叫我们回去和家长讨论一下选科的事嘛，老大你想报啥选科啊。”他声音很大，引得周遭女生都不着痕迹地把目光移了过来。

李昼眠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小心思，瞪了他一眼，陈竹双手合十笑了两声,低声道：“没办法啊老大，受人所托。”李昼眠的目光在班里女生身上扫了一圈，看着女生们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又悄悄移回来，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物化生吧。”班上有不少女生松了口气，但也有小部分人面露遗憾。陈竹惊讶道：“老大我也是选的物化生。”李昼眠嗯了一声，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高岩，高岩腼腆地点了点头。

“对了老大，别忘了下周还有篮球赛。”陈竹神情正经了一点，李昼眠点了点头，陈竹有些迟疑地道：“到时候可能会碰上周磊他们班，比赛的时候小心点，万一碰上了我怕他们打球比较脏。”李昼眠有些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号人，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碰上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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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是A市全市统考，题目难度也是比平时A中的月考大上不少，不过A中平时训练的难度也不低，所以对李昼眠这种在A中排头的学生来说只是有些棘手，还没到下不了手的程度。

照惯例，A中考完期末考的三天放了两天周假，陈竹建议回校前那个下午班上参加篮球赛的人出来练练配合，在学校体育课也练的不多，为下周的篮球赛做准备。

李昼眠想着打起球来会出汗，从家里换了条校服短裤就出门了。球场约的是陈竹家旁边的一所，李昼眠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齐了。陈竹看着李昼眠线条优美的大小腿肌肉，吹了声口哨，有些诧异地问道：“平时你在学校一直穿长裤看不出来啊老大，这肌肉，以前没少运动吧。”李昼眠不平不淡地嗯了一声，“初中运动的多，之后没怎么运动了。”

一群人分成两队找了个全场就开始练了，首发先上，李昼眠作为替补在场下坐着，他用手遮了遮有些晃眼的阳光，起身打算换个太阳不这么照眼的地方坐。刚起身，他就听到他身边传来一阵冷笑，“你这小白脸也来打球吗，细胳膊细腿别轻轻碰一下就折了。”他皱着眉扭头看去，周磊带着一群人拿着球，似乎也是在准备班赛，和他们正好碰上了。

李昼眠面色平静地开口道：“细不细下周班赛上碰碰就知道了，别到时候被我们班拉爆了。”周磊脸一黑，冷哼一声，“说话是要看有没有这个实力的，不服就现在来碰碰。”，李昼眠刚想开口，陈竹就带着A班的人冲了过来，张口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没事找事啊，带着你们班的人给我滚。”说罢，陈竹对李昼眠说道：“老大他们没对你动手吧，要敢对你动手和我说。”李昼眠刚想开口，忽然脸色一变，抬手抓住了一个飞过来的篮球，感受了一下手上传来的力度，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陈竹看到李昼眠脸色不对，也是火冒三丈地冲了出去，“周磊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要打架冲我来！”

李昼眠把篮球丢了回去，伸手拦住了他，表情重新变得平静，“下周手底下见真章，陈竹，我们回校。”陈竹冷哼一声，带着A班的人走了。

回去路上，陈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李昼眠开口道：“刚刚我没注意，多亏老大你帮我接住那球，不然就砸到我头上来了。”李昼眠摇了摇头，“小事，下周比赛的时候小心点，我感觉他们不会堂堂正正地和我们打。”陈竹点点头，“老大你也多注意点，周磊是冲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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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昼眠伸了个懒腰，把桌面的卷子收了起来。刚刚订正完期末考试卷，他这次考的还不错，就算是他不擅长的文科也算是正常发挥，没有太拖后腿。

班门口有人喊了找体育委员，陈竹出去了一会儿，又立马回来找上了李昼眠，“老大，篮球赛抽签，你和我一起去呗？”李昼眠点了点头，和陈竹出了门，往体育办公室走去。陈竹边走边说：“等会你来抽还是我来抽？我怕我这手气太差了，抽到一些比较强的班，到时候第一轮就打得比较费劲。”李昼眠随意地问道：“有哪几个班比较强？”陈竹想了想,“五班，八班，还有十二班。”

A中有二十个班，除去ABC这三个尖子班之外其他班按序号排班。

李昼眠想了想，忽然问道：“周磊在几班？”

“四班好像是，听说他们班实力也不差。“

李昼眠推开体育办公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一进去他就和周磊的目光对上。李昼眠淡淡地注视着周磊，平静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希望你们能抽个好签，最好第一轮就和我们碰上。”周磊低声说道，李昼眠目光不变地看着前方，并未理会他。周磊的脸一黑，冷哼一声。

“你抽我抽？”陈竹瞪了周磊一眼，回过头来朝李昼眠说道，李昼眠思考了一下，“你来？”陈竹有些犹豫，“要不我俩猜拳，谁赢谁去？”李昼眠看了一圈，语气冷淡地冲陈竹说：“你不怕丢人我怕。”

陈竹低了低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时眼神坚毅的仿佛加入了国家组织，李昼眠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大~求求你啦~”陈竹挺着一米八的大身边，掐着嗓子软绵绵地喊道。刹那间办公室里安静了一小会儿，所有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停留在陈竹和李昼眠身上。得亏这时办公室里没老师，要不然李昼眠发誓绝对要杀了陈竹

“卧槽。”李昼眠被他吓得一哆嗦，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我去我去，你消停会。”他头皮发麻地顶着众人的目光穿过人群，找到了抽签的位置。

拿着抽签箱的是个女生，她的目光刚从陈竹移到面前的李昼眠身上，看到他俊秀的脸愣了愣，“同学你好？”李昼眠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的俏脸红了红，小声地开口说道：“手伸进去抽一张纸条出来就可以了。”李昼眠伸进箱子凭感觉抓了一个纸团，拿出来打开一看，“C组？”他小声地嘀咕了两声，陈竹凑过来看了两眼，惊叹道：“卧槽老大，好签啊，我刚刚转了一圈，C组没啥强的，嘿嘿，八班和十二班分到了D组，看来我们出线没啥压力了。”

李昼眠点点头，“周磊他们班呢？”

“A组，不过他们组也没啥强的，不太清楚”

李昼眠和陈竹出门时正好碰见周磊在门口和人谈论着什么，周磊看见李昼眠两人脸一黑，“算你们运气好没抽到和我们班一组，祝愿你们能出线，别到时候连碰见我们班的资格都没有。”李昼眠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擦肩而过时落下一句话，

“嚣张的狗这么着急咬人么，明两天碰碰不就知道了谁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