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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师兄所言,这功法甚是神奇,我若像师兄一样每日练习,可得长生吗?”
朱自在本是见师兄似乎很推崇这一套掌法,顺口一问,只是打趣,心里并不认为这凡人也可学会的掌法会是传说中的长生法。
却不见张师兄给出肯定的答案。
他沉思着,朱自在心震了下,张师兄是主角,有什么奇遇都很正常,说不定张师兄年幼时见的那位老道长是得道的仙人,特意现身指点张师兄哩。
良久,张居安缓缓摇头,答案很不确定:“我曾听人称那位老先生为陆地神仙,老先生曾言遇过仙人,几次触碰到道,总是差一点,未得仙人现身指引,三年前已然仙逝去,也许老先生资质再好一点,说不定真有得道的可能。”
“张师兄定是可以的。”
张居安失笑:“得道何其艰难,老先生能成陆地神仙自然不会只是练了一套掌法的缘故,不过这掌法练着对修行却大有益处,师弟可记住了?”
朱自在比划了几下,总感觉哪里不对,不由讪笑:“我记得动作都很简单,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怪哉。”
“那我再给你练一遍,仔细看着,莫要分心。”
朱自在完全是个外行,见张师兄这架势,也知他功底很扎实。
他的动作流畅丝滑,体态轻盈,翻手撼树,覆手可碎石,好生厉害。
朱自在看得跃跃欲试,不由得跟着练了起来。
只是张师兄做起来如同喝水一样的简单的动作,朱自在一做,就手忙脚乱,东倒西歪的。
“啊!!!”
怎么这么难啊!根本学不会。
“师弟小心。”
朱自在闭上眼睛,已经做好摔个结实的准备。
闭眼前,他好像看到张师兄飞起来了,朱自在听师兄说过一般修士飞行都需要借用法器,能踏空而行的无一不是修为高深的大能。
张师兄不久前御剑都很不熟练,怎么一下子进步这么多?
哦,张师兄是主角,天资不凡,就算明天就飞升也不奇怪,朱自在的心情突然变得松快起来,张师兄这么厉害,以后不会受欺负了吧。
“傻笑什么?”在朱自在摔倒之前,张居安拉住朱自在的胳膊,许是重心不稳,他拉朱自在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在拉起朱自在的同时,两人出于惯性,向后倒去。
朱自在被张居安拉着往后退,一直退了几步,直到退到一棵树前,张师兄被树挡住才没有继续往后退,朱自在也出于惯性继续向前,一下子扑到了张师兄结实可靠的胸膛上。
张居安像烫了一下,忙松开拉住朱自在的手。
害怕再次摔倒,朱自在条件反射的双手环住了张师兄的脖子。
朱自在比张居安矮一个头,双手搂住张师兄脖子的时候,双脚尖也跟着踮了起来,这一动作,令他和张居安贴得更近。
闻着鼻间令人安全感爆棚的清冷味,朱自在的脸烫得红扑扑的。
好奇怪啊,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脸为什么这么烫,心脏为什么跳动得这么快?
所有活物一生中心脏跳动的次数是有上限的,跳动得越快,意味着活得越短,乌龟之所以能活那么久,正是因为它们的心跳很慢。
所以心跳突然变快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仰头求救似的看着张居安:“张师兄,我是不是快死了?”
“心跳得好快,我以前不这样的,寻常的小蜘蛛只能活一两年,我活了十几年,才有死相,我本应知足,为什么还是会感到不甘心呢?”
他这么好看,仰着头,两眼水汪汪的看着自己,眼里全是依赖。
张居安不自在的撇开头:“胡说什么?你已经开始修仙,自然与寻常的蜘蛛不同,你还能活很长很长。”
朱自在向来信赖张师兄,张居安这么一说,朱自在想都没想就信了,他立即变得开心起来。
像只欢快的小鸟儿:“很长很长是多长啊!”
“比师兄还长。”
“胡说。”朱自在反驳:“师兄注定要得道飞升,寿与天齐,我怎么可能活得比师兄长?”
张居安无语,他都不知道朱自在为何对自己这般自信,他自己都没这么大的信心。
不过朱自在在这事上一直很固执,张居安不再徒劳的反驳。
张居安推了推他,朱自在这才发现自己还压在张师兄身上,他忙推开,不好意思道:“没压着张师兄吧?”
热意褪去,心跳也平缓下来,张师兄果然没骗他。
朱自在从他身上退开,张居安却并没有感到放松,明明是他主动将人推开,怀里的人真的离开,他却忍不住想要将人再拉回来。
也许是不曾得到,他眷念朱自在身上的温暖,让他冰冷的心变得滚烫,他留恋彼此亲密无间肌肤相贴细腻触感,还有那一阵极淡极淡,却好像能治愈人心的温和体香。
他想……
他却只是说:“下次注意点,莫让自己伤着了。”
朱自在听出张师兄是在说自己练功的事,想起自己手忙脚乱的滑稽样,朱自在小脸一红,是被羞的。
“我也不想的,实在是我资质普通,远不及师兄一二。”朱自在觉得那掌法难练,心生退意,想着若不是自己主动询问,张师兄也不会想到要他学,想来不学也是可以的。
“师弟。”朱自在想躲懒,张师兄却不肯放过:“没有谁是生来就会的,不会就学,不过一套掌法,远说不上要拼资质。”
张师兄唉声叹气:“看来是我教得还不够久。”
朱自在听得头皮一麻,跟着张师兄哪还有好日子过,忙告饶:“我再不敢偷懒了,请师兄教我,我学就是,可莫要吓我。”
张居安待朱自在向来耐心,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拆开,捏碎了跟他讲。
朱自在跟着练了一天,竞也学会了。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嘛。
朱自在得意的在张居安面前练了几遍,抬头挑眉:“张师兄我练得如何,可能入眼。”
朱自在可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张师兄面前展示时张师兄憋笑的模样,他苦练数百次,为的就是在张师兄面前一雪前耻。
张师兄含笑点头:“尚可。”这在他这称得上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了。
朱自在不乐意了:“怎只说尚可?我看张师兄练得极好,我与张师兄相比也不遑多让,师兄该说极好才对。”
“不惶多让?极好?”张师兄不反驳,只是翻手碎石,覆手撼树,“我练了十几年,勉强能做到如此,尚不敢自夸极好,师弟莫不是能翻山震海?”
朱自在不服气的挥出两掌,什么事都没发生。
朱自在尴尬了一下。
还强撑着放下豪言:“尚可就尚可,早晚我要师兄夸我一声极好,你给我等着。”
朱自在说完就后悔了,张师兄这种天骄练了这么多年都称不上极好,自己得练多少年啊,不值当。
他说完还杵在原地看着张居安,希望师兄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他就能顺势放弃。
“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师弟,加油。”
张师兄真是一点都不善良。
可恶!加什么油?好气啊!
晚上朱自在给张居安抹药的时候,非常不解。
张师兄炼制的药是极好的,那药他也用过,称得上是立竿见影,他原以为张师兄身上的伤很快就能消失。
可是都抹这么多天,张师兄背上的鞭痕还是那么明显,
那在被治疗前,这些伤该有多严重?
他当时只听张师兄轻飘飘几句带过,张师兄当时的表情很平静,更没有遭受不白之冤的怨怼,他只以为罚得并不严重,不料姓刑的下手这么狠。
朱自在觉得这些伤痕刺眼极了,他闷声道:“张师兄都这么厉害了,还打不过刑长老?”
张居安原想说打不过,见他这样不开心,却说:“打得过的,只是在上清宗,我不好明着出手报复。”
听他这么说,朱自在果然高兴起来:“那我给师兄记着,找个机会还回去,咱不能白白挨打。”
“有劳师弟了。”
“还有王全那小人也不能放过。”朱自在絮絮叨叨,又说了刑长老、齐天和王全几人一堆坏话。
在上清宗,他也就知道这几个人,全被他骂了个遍。
张居安听他没一句好话,也不觉反感,只觉得这种体验很特别。
药园的事调查了几天,在排除掉张居安的嫌疑之后。
执法堂的人找到了王全。
王全本以为在凡间意思意思历练之后,就能回宗门从外门弟子升为内门弟子。
哪知道齐天道心被毁,修炼无望,还要拉他下水,再加上张居安非但不认罪竟还敢辩解,让他在王长老面前吃了好一番挂落,入内门的事情也变得遥遥无期。
在被告知有望入内门的时候,王全就已以内门弟子自居,自觉高人一等,被罚做一个月杂役的时候,他很屈辱,却不得不接受处罚。
当轮到他看守药园的时候,王全果断选择不去。
一则,药园的灵草属于上清宗有身份地位的人,每一个都不好招惹,他不认为有人敢胆大包天到药园造次,二来,药园蚊虫多。
王全自从被小蜘蛛咬了之后,就对虫子之类的产生了心里阴影。
他至今认为,他在凡间历练失败的最大罪魁祸首就是那只有毒的虫子,若不是中毒,凭他和齐天的实力,早杀了那条黑蛇,也不会沦落至此。
王全对宗门给他的处置本就面服心不服,认为药园没有看守的必要之后,就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哪知道,偏偏他负责的那一天,就出了这大的事故。
张居安知道那天负责看守药园的是王全略感诧异,不过不管看守药园是不是王全,王全都躲不过。
那天,他去善后的时候,伪装成了王全的样子,特意转了一圈,让与王全有仇怨的齐天瞧见。
执法堂的人早晚会找上王全。
这天,执法堂的人再次找上了张居安,好在朱自在已经掌握了如何在人形和小蜘蛛间切换,这次他变成了很小的小蜘蛛,藏在张师兄的衣服底下。
见到张居安还好好活着,执法堂的人吃了一惊。
外门弟子日常要去听外门长老授课,此外,宗门的月列绝不白给,上完课之后,外门弟子还要替宗门干些杂活,之后剩余的时间可以去接一些任务赚取灵石,以上种种,真正留给修炼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因此修为也很难提高。
张居安这些日子都未出现在人前,众人默认他已经身故。
执法堂的人这次上门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既然人还活着。
刑小语气不善道:“张居安,刑长老有事问你,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