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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安的伤还未好完全,身子虚得很,走三步就要歇上一歇,此次来请张居安的是很得刑长老青眼的两位弟子刑二和刑小。
两人都嫌张居安墨迹。
若是在平时,早就拖着张居安走了。
可惜的是,当日刑小当着药明的面不得不将刑长老对张居安所作所为一一讲出,事后刑小倒是想捂嘴,可当日同去的人有御兽峰和炼药峰的核心弟子,哪一个他都招惹不起,至于药园的杂役,不用刑小威胁,也不敢往外说。
药明师兄风光霁月,连张居安那种废物也肯救,最是心善,定不会多言。
一一排除之后,刑小怀疑泄露消息的是御兽峰的大师兄曾凡。
这曾凡瞧着是个浓眉大眼憨厚老实的,不料想嘴这么碎,御兽峰的弟子虽不及其他诸峰弟子受看重,到底也是个嫡传,刑小虽然恼怒,非但不敢找曾凡麻烦,见着还得陪个笑脸,真是呕死了。
刑小瞧着张居安这副不中用的模样,就想发泄一下怒火。
“小师弟今时不同往日。”刑二拉住他:“莫要冲动,再让张师弟出个好歹,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执法堂的人?”
自刑长老差点将无辜蒙冤的张居安打死,且事后查明实情,给的补偿也极为吝啬,被药明点破之后,居然直接不给,好歹也是一堂长老,居然如此吝啬,真是笑死个人。
如此作为,连带执法堂本就已经变差的名声变得更加糟糕,刑长老最近老是生气,泻火对象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日多嘴的刑小。
刑小最近在执法堂的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因着这事,出去见人都平白低了一头,就是遭人奚落,也不敢像往日里一样毫无顾忌的打回去,但凡动手就免不了落得一个一个暴虐弑杀不友爱同门的恶名。
刑小从未受过这种憋屈,他真是恨极了张居安这个罪魁祸首,偏偏还不能拿张居安撒气。
张居安走得实在是太慢了,刑小终于忍不住:“张师弟可否快些?刑长老该等急了。”
他此刻搬出刑长老,本意是想威慑张居安。
哪知张居安却是个缺心眼的。
刑小平日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说话也是恶声恶气,哪像现在居然还贴心的询问他的意见,张居安感动极了,他也想回应刑小师兄的期盼,可惜身子骨实在不争气。
“咳咳。”他诚惶诚恐的,待刑小的态度恭敬中透着一丝亲昵,可把刑小给恶心坏了。
张居安这个废物,给点好脸色就敢开染坊。
张居安还未开口,哇的一口吐出一大滩乌血,吓得刑二赶紧扶住他:“张师弟身子可还好?”
张居安身体摇摇欲坠,说话也气若游丝:“劳烦刑师兄忧心,只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怕是走不了了。”
刑二面露不悦,他也不是担心张居安,只是希望他能自己撑住,尽快赶到执法堂。
但这个张居安可真不是个识抬举的,叫他一声师弟,还真把自己给当师弟了。
“刑长老那里还等着呢。”刑二面露难色。
刑小怒不可遏:“张居安你可不要太过分,我忍你很久了。”
“刑小师兄,我有哪里惹到了你?”被刑小这么一吼,胆小的张师弟被吓得摇摇欲坠。
张居安的身体实在太弱了,他原本也有一副身康体健的好身体,都怪刑长老下手太狠,硬是把他变成了一个病秧子。
昔日冷眼相对的外门弟子难得给张居安一个好眼色。
见张居安几欲昏厥,忙有人上前扶住他,横眉怒怼刑小刑二二人:“你们执法堂的弟子往日里就是这么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怪不得那刑长老下手狠毒,无所顾忌,只手就取人性命,原道是下梁不正上梁也正不了。”
“你你。”刑小半天不敢怼回归去,他们人多,刑小唯恐惹了众怒,只能再次忍气吞声。
“咳咳,诸位师兄不要在为我争吵了。”张居安腿一软就向后倒去。
陆仁忙扶住他,再次怒斥执法堂二位弟子,气势更足:“你们还是人吗?张师弟都成这样,都是你们刑法堂刑长老害的,你们这些刑长老的侩子手竟还敢来强逼张师弟,简直禽兽不如。”
要不是刑二拉着,刑小早想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陆仁,刑二也不是不动怒,只是这番耽搁下来,刑长老那里恐怕等得不耐烦了。
刑二不想再多生枝节,取出抬椅扶住行动不变的张居安坐上去,自己走至抬椅前方,用眼神示意刑小去后方。
刑小不动,刑二只道:“刑师弟,莫让刑长老等久了。”
刑小想起惹怒刑长老的下场,不情不愿的抬起了张居安。
“陆师兄这样可好?”刑二眼神冰冷。
陆仁仍不依不饶:“谁知道你们安了什么心,怕是会不小心将张师弟活活摔死。”
“陆师兄你这话说得无凭无据,慎言。”
陆仁冷哼:“谁不知道你们执法堂的人是什么德性?”
陆仁走到张居安旁边,笑道:“张师弟放心,有我看着,定不让你给执法堂的人害了去。”
说完,又示意其他外门弟子也跟上。
不只是刑小,这下就连刑二也有杀了陆仁的心思。
张居安定定的看着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陆仁,他绝不相信,会有好人凭空冒出来帮他。
这陆仁绝对别有所图!
经过这一番折腾,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到了执法堂。
刑长老早就等得不耐烦。
本想怒斥刑小刑二两人办事不利,见来的人这么多,虽然都是一些不不足为惧的杂鱼,但人多口杂,刑长老怕他们又出去胡说八道,只好硬生生忍住。
“张居安你可算来了。”刑长老本想给张居安个好脸色,但在面对张居安时,他向来高高在上惯了,这时自认和善的语气也夹杂着怒意。
“万不敢让刑长老久等,只是,如今我这身体实在是不争气,望刑长老体谅则个,莫要因此恶了弟子。”
刑长老被他这软绵绵的刀子刺了下,很是恼怒,却只能忍住,扯出一个比黑脸还难看的笑:“我岂是那样的人,今日找你是有事相问,祖师在上,不可空口白言,只能实话实说。”
亲眼见着自己将张居安害成这样,竟是半点不提,当真是厚颜无耻!
“刑长老但问无妨,我定知无不言,绝不敢有所隐瞒。”
“你将当日在黑水河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什么都不要落下。”
张居安犹犹豫豫,半响,一句也不敢多言。
“你还在顾忌什么?”刑长老沉着脸:“你尽管讲,绝不叫人说与李天,王全二人。”
于是,张居安真的将黑水河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就连李天晕过去之后的事情也没有落下。
“先是李师兄王师兄中了毒,好在服了解毒的丹药,暂无大碍,弟子侥幸躲过,不料再次途经黑水河,也中了毒全身动弹得…… ”
“好了,莫说你的事。”刑长老不耐道:“只说王全为了逃命拿李天作了诱饵,是确有其事,还是李天信口开河?”
张居安支支吾吾不敢说,被刑长瞪一眼,被吓住:“想是情况危急,王师兄不小心推了李师兄一把。”
虽未明言,却也证明,李天没有冤枉王全。
张居安说完。
刑长老身后的帘子缓缓升起。
李师兄王师兄赫然就在帘子后面。
张居安脸色变得惨白。
无论是李师兄还是王师兄,哪一个他都不能得罪。
若非刑长老强求,张居安绝不敢掺和进李天和王全的纠葛之间。
哪知道刑长老这人这么阴险,只说不让人说与李天王全二人,却叫两位当事人自个来听。
阴险的刑长老还想给张居安插上一刀,
“据你所言,当日在黑水河边,王全为了自己逃生,真的把李天当做诱饵?”
张居安被吓得不敢说话。
那边刚被解了静音咒的李天师兄大声囔囔,他的身音特别大,就是站在执法堂外旁听的外门弟子也能听得很清楚。
“我说过,我说过的,是王全这个卑鄙小人害我。”李天悲痛欲绝,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受委屈,哪有别人让他受委屈的。
王全惯是个会哄人的,花言巧语,李天还天真的认为,长老们是受了王全蒙骗。
能做长老的大都是些活了多年的老怪物,什么没见过,难道当真看不透王全这点小伎俩?
不过是李天已经成为废人,李天背后的李长老也明显放弃李天,王全还有培养价值,背后的王长老也并未放弃他。
修真界要么拼实力,要么拼背景,李天哪样都不占,凭什么让长老们为他主持公道?
如果不是为了稍微顾忌李长老的面子,王全连当杂役的处罚都不会有。
今日重提此事,也并非为李天讨回公道。
而是王全这人阳奉阴违,领罚却不受罚,装个样子都做不到,惹了长老不满。
再者,偷盗灵草的罪魁祸首至今没有眉目,御兽峰曾长老出关在即,务必要给曾长老一个交代。
正巧当日负责看守药园的是王全,正巧,当日痛得睡不着的李天刚巧看到王全在药园附近鬼鬼祟祟,行迹可疑。
找他来询问,王全矢口否认去过药园,李天却说得斩钉截铁,两人自黑水河之后已经结下梁子,李天所言也有可能是为了诬陷王全。
众长老一致想赶在曾长老出关前了结灵草被盗的事,迫切需要一个来承担责任的人,为了让李天所言足以服众,刑长老想到了张居安。
刑长老虽然看不惯张居安,却也不得不承认张居安是个本份老实的,在他面前绝不敢说假话。
张居安所言,恰巧证明了王全是个惯会说谎的人。
如此,王全监守自盗以及暗害同门的罪名就定了下来,王长老替王全赔偿其他灵草,算是了结与王全之间的情份。
至于化形草,王长老也拿不出来,只待曾长老出关,如何处置王全,王长老不再插手。
至于事情的真相如何,无人在乎,灵草被盗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