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婉不答,只是摇摇头。
闻渊咬在她唇角,晏婉呜咽一声,反咬了回来。
闻渊一怔,甜甜的幽兰香便在嘴里散开了。闻渊抵住了她的舌,气息交织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晏婉摇摇头,又点点头,微微仰面,承他。
闻渊极力隐忍,热气交灼,她探了舌。
灼热上升,厮咬许久,直到喉结升起一个红点。
闻渊晦下眸。抚她背脊的手掌猛地往怀里一压。
平复几息,又缓缓松了力。
松了力,却并未松开。看似放走了她,其实手掌还在她背后似触非触地拢着。
闻渊吮着她的唇,一边正面引她投入,一边在背面抬起手,似有若无地,由上而下一节一节缓慢划过她的脊椎骨。
说是似有若无,却又无比清晰地在每一节突起上都留下了指节的痕迹。想寻寻不到,不寻却还有。拿捏得恰到好处。
晏婉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指节是那么的修长,仿佛在她脊背起舞拨弦。难耐地扭动。
弦舞不管这扭动,自顾自从颈椎一路拨弄到了胸椎,沿着胸椎娓娓往下,又挑到了腰椎,靡靡缭绕,在此繁丝宛转,而后缓缓流过骶椎,最后抵到了尾椎骨上,停留,轻拢慢拈。
晏婉这才清晰地感知到,原来人的尾椎骨一共有四块,每一块都在他的弹奏下变得无比清楚,形状无须描摹。
却偏偏还在描摹。战栗升起,一层层袭来。
可闻渊的速度反而越放越慢,接近于无,又分明还有,就是这么不轻不重,云飘飘地一下又一下。
温度隔着衣料向肌肤迢递。每次快要升起来,却又落下去,无论如何,偏偏不给到位。
晏婉难耐的手往上,摸摸索索到了他腰间。
闻渊依旧耐心,一只手不疾不徐继续划在她背脊,另一只抬起,制住了她向里的手。
晏婉不依不饶,柔荑固执地摩挲在他腰间左侧,像条软滑无骨的泥鳅,就是要往里探入。
察觉到她这个意图,闻渊蹙眉,收回手,摁在了她的手掌上,阻止。
仿佛到了禁区不可触。
晏婉安稳片刻,还是往里钻。她使力,他也使力。一时间僵持不动,就是不许她探入。
晏婉埋下头,不给亲了,下巴蹭蹭他胸膛。闻渊低头寻下来,她躲开。
闻渊抓着她的手,停了动作。
半晌,静静垂下眸,问一句:“……还走吗?”
晏婉乖乖任他抓着,下巴又蹭了蹭,轻轻摇头。
闻渊下颌蓦地一绷,迟疑下,终究还是松了手。
晏婉的软掌如愿以偿地探了进去。
闻渊闭了眼。
这里,是觊觎,是违礼,是他最大的难堪。
晏婉的手掌抚在他腰间左侧的疤痕上。凹凸不平,似乎被划刻过很多遍,一遍又一遍,才会留下了这么多的杂乱深痕。
只是,即便是在如此多的杂乱中,还是掩不住那个想掩也掩不了的图案。
晏婉摸着这图案,抱紧了他。
闻渊按耐下复杂的心潮,低头,寻了她发心。
水声遥远,洞壁斑驳,青苔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张潮湿柔软的网,在深夜里不可捉摸。
这里潮湿幽暗,却挡不住躁和光。
躁声窣窣,天光转亮,洞穴不用再靠生火照明。
外面斜斜的光线投进来一点,照耀草席一角。
晏婉蹙了蹙眉,睁开了微肿的眼睛。
迟缓许久,揉揉眼坐起了身。
心中一紧,连忙抬起衣袖上下瞧瞧,而后松了口气。
幸好。她病中糊涂一回,他终究是没做混蛋。
窣窣躁声又起,晏婉寻望了过去。
王奇谋在洞口努努嘴,示意她过去。
雄鹰扑棱棱先一步飞过来,落在了晏婉的手臂上。
晏婉解下它爪子上残留的细线,鹰低头啄了啄晏婉掌心,又扑棱棱飞回去了。
晏婉依着雄鹰的指引,往王奇谋隐身的暗壁处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醒了?”闻渊摘了青沙果,拨开草蔓回来。挂一个柔和的浅笑,眸光澄亮望向她。
晏婉停住脚,缓缓撇过身,转头,不咸不淡嗯一声。
闻渊将青沙果上的水珠擦净,递了过来。
晏婉迟疑下,伸手。
十指纤纤,他昨晚切切实实感受过。闻渊瞧着她的纤纤指,嘴角浅笑忽然一顿。
纤指触到青沙果前,晏婉停下,抬头,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走?”定定看着他。
闻渊也看着她,静静的。睫羽看不出神色地翕阖几下。
须臾,缓缓抬手,将那根沾染她袖口的鹰羽摘掉,道一句:“我说过,因为商路。”
眼睫一掀,已没了柔和神色,瞧着她,似乎在好笑:期待什么?
把玩把玩鹰羽,眉峰尾端一挑,又笑着道:“不过也无妨。”讽讽淡淡。
睨眼过来,“商路之事,于我来说,不做也罢。”傲慢负了手。
爱走不走。
碾断了鹰羽,随意扔掉。
他唇角依然是微笑弧度,浅笑俊朗,可眉眼却一片无缘无故的冷傲。
晏婉瞧他,好一会儿,点点头,既如此,直接转了身。
闻渊冷眼看着,瞧不出什么面色。一会儿,跟了过去。
洞中突然嘈杂声起。二人抬头,只见是隋风丁泽寻来了。
隋风丁泽的身影从后方洞口渐渐显出清晰,晏婉和闻渊这才看清,他们身后竟还还跟着七八个人。
隋风神情凝重,见到闻渊后立刻垂手道:“大人。”有意看一眼身旁七七八八的人,抿起唇。
隋风对这些人不悦却又不能不悦的态度,晏婉感觉到了。
疑惑间,听得闻渊客气道一声:“苏公公。”冲七八人之中的为首者行了个简礼。
晏婉微微诧异。怪不得隋风态度如此,没想到来人竟是宫中太监。
苏公公虽是笑着,可也难掩面容憔悴严肃。
唇角扯出一个经年不变的完美弧度,回礼道:“闻大人。”
直起身子,“宫中有变。”
细长的眼睛望向闻渊,道出来意:“速回。”一字一顿,皆蕴含着重重未知。
晏婉闻之一惊,不由得攥起了拳。
闻渊瞧一眼,冷淡撇开,抓起隋风的手掌,将两个青沙果放了上去。
而后束了剑,抬眸,望向苏公公,点头道:“走吧。”
他垂眸束剑的那一瞬,只晏婉看到了,他眼中陡起的锐色和深虑。
晏婉想了想,抽开身,道一句:“你回京吧。”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望向洞口。
看一眼,很快,又转过头来,冲闻渊豁然一笑,道:“我也要走了。”
闻渊顺着她刚才的视线望过去,王奇谋悠悠倚壁,现了身。
他悠哉吹一声哨,雄鹰于臂端飞起。
鹰羽三两根荡荡飘落,隋风丁泽立时警惕大防。
闻渊不为所动,仿佛眼前出现的是个死人。只是看向晏婉。
他倒是忘了,她最擅长的就是藏起人来偷偷摸摸,算计他。
只见晏婉走到王奇谋旁侧,回身,并肩而立,坦然道:“我要回饶州了。”看向他的眼神无挂无碍,冷静平和。
果然。
闻渊面色一下沉到了冰里。
冷意起,丁泽盯着手中分到的那个青沙果,将手探入了怀中毒药上。牢记初心,不忘使命——公子只想杀她。
寒气四散,苏公公先一步打破了骤然紧张起来的氛围,语调不紧不慢道:“只怕郡主回不了了。”
多年的宫中经历,令他身上有一种泰山将崩也平静于水的淡然。
然这淡然总会在一丝细微处被戳破。
例如此时,他带着笑地抬头,那完美的弧度下面,分明藏了一丝前途未卜的苦涩。
苏公公看向晏婉,恭敬行了个礼,然后才道出缘由:“镇国公已率队离了饶州。”
“正在上京清君侧的途中。”
“什么?”晏婉大惊。
清君侧……父亲修身养性这么久,难道不是真的修身养性,而是为了积蓄力量,以图谋更大的夺权吗?
这一年来,晏婉一直以为,现在的父亲就像一束温和的烛光,只默默燃点在他们静谧的日子里。
如今看来,难道全然错了?
或许父亲根本不想做烛光,晏婉想,他更像落日,即便跌落了,也定要落在昭昭星野里,只待一个长夜的回转,就可重新出手,将云月再次铺成山河的模样。
晏婉心中一时惊感万千,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难不成还是要走上那条路……一下说不出话来。
“宫中如何?”从刚才就开始沉默的闻渊这时开了口。面色冷冷的,凝着寒厉。
苏公公垂下眼皮道:“这几日静安帝和静妃在右上宫歇着,太昭帝暂代帝位,于前朝劳身。”
看一眼晏婉,又补一句:“镇国公见朝堂待肃,特上京支援。”
苏公公这番话可谓说得极有分寸。
既交代出宫中生变,夺权的有三方,又不轻易站队,对三方都给足了尊重,留下了可进可退的空间。
不愧是在宫中摸爬滚打过半辈子的大太监。
也难怪他会兼此重任出来传话。
可——谁令他来的?
闻渊眉峰一凛,锐眸看了过去:“阁老如何?”
苏公公抄了抄手,面色一如既往道:“正迎镇国公。”
晏婉心间一紧。苏公公这话说得漂亮。其中含蕴却不是什么那么漂亮。
所谓的“迎”,恐怕是“剿”。
晏婉参破这背后含蕴,面容肃起。
闻渊忽地握了她的腕,将她拽到跟前,肃目道:“跟我回京。”
眉目间似乎无关儿女情长。
不容置喙道:“必须回。”
没有给晏婉留下可反驳的余地,随即转头吩咐隋风:“杭城旧事,立启之。”
隋风领命。
王奇谋笑眯眯把玩着一枚十字星片,看一眼晏婉。
晏婉沉思片刻,冲他摇了摇头。
王奇谋将十字星片一转,收于掌心,重新侧入暗壁中。
没一会儿,雄鹰盘旋而起,飞出了洞外,王奇谋于暗壁探出半个身子,冲晏婉咧嘴一笑,潇洒摆了摆手。
而后往后一倒,从洞口直挺挺坠了下去。
晏婉吓了一跳,忙向前追了两步。
闻渊看到,面色寒沉,一把抓过了晏婉的手腕。
很快又冷冷甩开,“救父亲还是救他,随便你。”撇下她,从另一端大步离去。
答应我,以后你俩的嘴巴别说话,只办事。
丁泽:我2G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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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