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但若是要改,至少轮不到王善儿来改。
这顿午膳用的沉默,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却也没有什么平静的地方。
宋帝简单安慰了两句昌阳公主之事。由此可见,这样一个小公主都能在朝堂上被拉出来鞭策,那自己要是驾崩了可保不准这些人要如何批判呢。
做皇帝难啊!
宋帝针对二皇子开了口:“爱卿觉得,朕这二皇子如何?”
上次初定人选本身就是没有选择可选,但经过这么一出,宋帝有些担心了,他这么一些子女中没有一个是让人放心的。
宋帝补充:“不必担忧,直说便是。”
总是要带上这样一句才能让对方说出来。
怕开罪先求恩,必须要这样做。
王善儿这才停下筷子回答:“二皇子为人正直善良。”
宋帝还想接着听下去,可就是迟迟听不到下文。
就这样一句话,没了?
是的,没了。
宋帝不是很甘心,只得追问:“那比之于三皇子呢?”
王善儿只是再答:“三皇子为人耐心聪明,二者各有优点。”
宋帝被她这番回答揪得无奈,要拿捏她点错处真是比登天还难。不过这一点却也是宋帝极其欣赏之处,能够恪尽职守的人放眼上下,唯有她一人而已。正因如此,他才会将玉玺放心地交与她手。
宋帝无奈,只好转移话题欲要再捏错处:“是不是很好奇朕为何做那决定?”
王善儿摇头回答:“并不好奇,陛下自有陛下量裁,不论如何,都是为国着想的决定。”
“你可真是,”宋帝见实在捏不出错,只好将重心放开,“你那养子,改日带进宫一见吧。”
“是,陛下,”王善儿起身行礼,“臣府中还需照料,臣先告退了。”
宋帝只好应声:“去吧。”
唯一可以说话的人离开,宋帝彻底没了用膳的兴趣,大手一挥让人将饭食撤了下去,又去批阅奏折了。
王善儿一想到回府上就要面对那大病秧子还有小病秧子两个人,不免头痛起来。这大小病秧子两人守在各自的房屋中,赵民承现在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书。
他一听到王善儿回府后立刻起身,仿佛用尽了十足的力气这才来到王善儿面前。
自从牢房带回就被软禁在这宅子中,寻常也有人看守,仆从跟随身后寸步不离生怕他扑棱翅膀飞了出去。而被软禁的赵民承每日的活动就是书房看书,或者去照料那少年。
对于那少年,他持有肯定态度。赵民承欣赏少年的忠诚,这与王善儿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实在不解,王善儿这么一个祸害为什么身边会有这么多忠心的追崇者,更甚至于连皇子都要维护她,维护这样一个虚假的人。
王善儿看着他这样着急的模样心下一想肯定又是那句话,但她还是问了出来:“找我有事?”
赵民承这些日子来到王善儿面前只有一句话:“放我出去。”
王善儿并不理睬。
揪着心,她抱有希望还以为赵民承会有其他事情,可结果如此,始终如一。
赵民承追着她的步子继续后半段:“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女扮男装的事捅出去吗?”
王善儿依旧不理睬。
赵民承这次加了药:“所以与公主大婚四年之久才膝下无子。若是捅到陛下那里,你就是欺君之罪,可以赐死。”
王善儿这才停下步子,回应了这低劣的威胁:“那你就是协同欺君。”
她进而补充提醒:“再者,你后一句并不能论证我是女儿身,大婚四年膝下是否有子也要问过公主的意思。”
这句话并不是说昌阳公主没有生育能力,而是是否要子取决于公主之意,她不愿意也不能强迫人家不是。
王善儿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对他嘱咐:“你且安心住在这里,陛下的意思揣摩不准就不要揣摩了,省的让别人觉得你蠢。”
说罢,正当王善儿欲要拂袖而去时,赵民承好像察觉到她的动作抢先一步将人揽下,他问道:“你将我软禁在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善儿侧头一歪反而回问:“为了什么?你也是当官的,为了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也是,赵民承若是看得出来就不会问出口了。
她领着赵民承去了书房,前者端正地坐在另一个人面前将袖袋里的东西摆放在了书案前。门口有王念生作守,可以让屋内之人安心对话。
赵民承见此大惊:“你怎么能偷玉玺!”
“偷?”王善儿被逗得乐出了声,“我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偷?”
玉玺是什么分量赵民承自然清楚,眼前这人被传了玉玺,那么三殿下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将不攻自破。往外对王善儿的所有谣言都将粉碎地彻底。
他虽然蠢,但还不至于蠢到认为宋帝会将玉玺跳过皇儿交代于奸佞手中。仿制玉玺也更是万万不可能的。那么能发生这件事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唯有面前之人才是真正的好官人。
赵民承瞬间明白了他刚被架进府里那充斥着压抑氛围是因何而起还有那四处的争斗痕迹又是从何而来。遭了变故,这物什又回到了王善儿手中,足以见得宫中已经非常不安全了。
王善儿瞧他说不出话来,启唇问道:“明白了?”
回应王善儿的是一阵沉默。
她现在并不想关注赵民承的心情,只是淡淡说着:“衣服脱了。”
这句话一出已经不容许赵民承再走神思考下去了。他有些不确定,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再确认一遍。
王善儿语气依旧,她重复:“衣服脱了。”
经过确认,确实没听错。
可男女有别,更何况王善儿现在的身份还是丧了妻的寡夫,人都还在守丧。
现在要在书房里进行苟且的话若是被人知晓了,不说声名,这两位整个人都是要浸猪笼、当众被火烧的。
王善儿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民承,后者不自觉地被前者的气势所压,心里有些发虚,眼光不自觉向一旁漂移。
可看着她这样一副没有任何情感表露的双眸,赵民承被自己肮脏的想法击溃了,愧疚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理。
他褪去上衣。
这是他的极限。
上衣褪去,赵民承那富有力量感的姣好身量被王善儿尽收眼底,但后者并无所动,只是从袖袋中找出了一根红色绳链。这不禁让赵民承感叹王善儿袖袋的容量千奇。
这红色绳链上串着一个又一个的绿色玉珠,那玉珠通体呈现祖母绿色,又莹润剔透,实非凡品。
不过这可不是她贪污购来的,这是她的丧妻昌阳公主刘秀和送与的物件——是刘秀和新婚夜过后亲自为王善儿戴上的腰链。只不过自公主故去后,王善儿就将它摘了下来收藏至今。现在她却想要效仿刘秀和,将它送与赵民承,亲自为他戴上。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好与不好,毕竟腰链的说法并不好,再加上这条链子最初的主人缘故。但王善儿却认为这是将对刘秀和的信念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具有与众不同的含义。
这腰链经过后日加工加长了一段,这样再戴在赵民承身上才是刚好。
王善儿一面将那红绳为他戴上,一面在他耳边轻语:“跟在我身后,我会为你开路。”
“我要你永远记得我的恩情,但你要记得,若是哪一天你不再是你,我会毫不留情的将你踹下去。”
若是有一天你的信念与我夫人如喜的信念背道而驰,你也不再是你,我会毫不留情的将你同其他乱臣贼子一起踹下这个舞台,将你关进水牢不得再见天日,青史上再无你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