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之宠 第21章 权臣不过尔尔

面对赵民承的怒吼王善儿不作回应，迎接她的却是更加过分的斥责。

赵民承拔出潮生，剑尖指向王善儿：“你这个祸害，从前我怎的就没发现你是这般祸国的黑心肠！今日我就要除了你，为民除害！”

说罢，重剑划过。

半年前，刘秀和就已经卧床不起。

太医来诊断说是食补相冲引发的体虚甚至导致精神萎靡的症状，揪其病源是一直进食的丹参与百合，还有偶尔做成糕点的梗桔。

原本依照太医嘱咐好好调理就能恢复的症状迎来了它的最后一击——毒菌子。那菌子是好些个官员从南方地带讨来特意进献给太子殿下的，与寻常吃的菌子掺到了一起导致手底下的人同平常采摘来的菌子分不清楚，炖了一锅汤差点祸害了全府上下三百口性命。

好些个官员为了讨好太子，搜罗了这些菌子上供，没成想被用在了这个地方。亏得当日王善儿留在学府审批议案，不然一回去就要命丧于此了。但她因为食补造成的体虚也是不可避免，调理到了现在还是落下了病根。

所以三个月后，太子被迫于王善儿的压力彻底崩溃起兵谋反，被周濛一刀斩于殿前，人头落地。

在此期间，王善儿联系了曾经在西域部落帮过忙的婆孙两人。

这两人原是苗疆大月氏族，后来为了向一老人家学习傩戏以及其他把戏久居西域。再后来这两人受托赴往京城作证，太子威逼利诱二人为其炼药供养刺客专线，许多朝臣的死因也被扒出证实。

以及太子三年前于西域捡的小乞丐送上致命一刀，于太子一党安插的眼线，王善儿经常在宋帝吹耳旁的耳旁风……

一切因素同时爆发，太子谋反了。

可曾经昌阳公主的进食却被三皇子一派暗自操纵，太子送与了最后一击，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短短三个月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宰相风头更胜从前，四皇子被逼的暂退朝堂，宋帝怒火攻心一病不起。

一夜之间朝廷命官尽数倒下，唯有宰相一处高高耸立，风起云涌。

这让从燕齐原来做客十几年的质子顾谨戎也得赞叹一句好生壮观。

“铮——”

两利器相撞，迎来的是重剑潮生从赵民承手中脱离到地。

王善儿手握帕子掩在唇前轻咳。

又是清脆的一声响，茶杯成为碎片。

那茶杯摔倒了赵民承跟前，王念生用刀架在前者的脖颈处，王胜马挑了其中最大的两片。

王氏侍卫同时向他腿窝击打，赵民承跪在了这两片瓷片之上。他皱眉吃痛。

“冠冕堂皇，”王善儿对这番斥责做过点评后语气依旧平淡，波澜不惊，“你可知杀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

赵民承怒吼：“那我且问，谋害皇嗣又是什么罪！”

“看来周濛说的不错，这三年来你真的什么也没学会，” 王善儿身边的侍从换了个茶杯重新为她斟茶，她抿了一口道，“不要以为你带兵打了这么多年仗有了点兵权就以为自己是盖世神将，朝里的武将哪一个身上没有功劳。原以为你投笔从戎爬到如今地位只是时运不济，原来是根本没有脑子。你的脑子是拿去做泔水喂猪了吗？”

王善儿被气的发笑。

“我念在幼时你授我课业的份上就提你一嘴，昌阳公主就是被你那好三殿还有太子给谋杀的。”

“手足相残？他们有什么理由去害一个无关皇位继承的人！你的鬼话就拿去唬那些小孩子吧！”

“拖下去，”王善儿摆摆手，“送往大理寺，按蓄意杀害朝廷命官罪名关押。”

王善儿起身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褙子，又捋了一下自己那缕扎成低马尾的青丝还有那两缕龙须。

王善儿整理好衣冠，当她再一次来到刘秀和的灵前只得长叹一声哀道：“在下非殿下良人。”

长叹息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追忆兮扼腕兮，仰先生之千古。

世道多艰，任何动荡反噬的从来都是黎民百姓。值得悼唁的，从来都只有那微乎其微的个把明君贤臣。

政治的更迭从来都需要鲜血相祭，这只会让王善儿更加坚定自己。既然赵民承已经愧对吏治，那就只好革除掉他，即使他曾经有恩于自己，但赵民承挡了路，那便也做不得数了。

待确认赵民承被拖出去后，站在屏风身后的小人儿才走出来。

这小人儿虽才十岁左右，但帝王气质已初具成型。

“朝野动荡，其他国家怕会借此生事。”这小人儿淡定的向椅子迈进。

来者正是四殿下。

王善儿起身将潮生扶起，刚想一抬却被这重量压了回去，

怪不得叫重剑，这般沉，亏得赵民承能活动自如。

宽大而长的剑身，区区几十斤，她连刘秀和都抱得动，一把剑如何拿不得。

只是她忘了，现在的自己身子可弱的紧，还没将病根祛除。王善儿这次卯足了劲，吃力的将它拿起。新换的下人虽然没从前的好用，却也是有眼力见的。那仆从赶忙唤进人来将它放到木板上一起抬走。

王善儿叫停：“放仓库里好生收着。”

这下厅内彻底没了他人，独留王善儿与四皇子。

“不会，西部建成，成阳公主带了在下议案前去，合约清楚写着，不得再起战事，和平发展，共荣共进。当真起了针对，那就是无视民生疾苦，遭万人唾骂。彼时我们反击，也就成了正义之国。”

“我是说，经济战事。”

“有宰父大人在，朝纲已经趋于平稳，就算天塌下来，关我这小小学士何事。”

况且宋帝现如今倒地不起，就算有重大决议也落在了宰相手里，暂时用不到她。

“殿下安心，”王善儿坐回位置，“一锅惜亮的美粥，往里面投哪怕一颗老鼠屎都不能饮用，更何况熬这锅粥的米本来就是发了霉的。”

“不错，如今三哥已经亮牌，”四皇子抿茶，“王首辅，你这茶叶换的刚好。”

四皇子不吝啬夸奖：“这太子倒台实在是妙。”

太子倒台妙就妙在他是倒在昌阳公主之后，造反于宋帝眼前。

一座大山的倒下能震动另外一座大山。

四殿下双手也学着王善儿抄进袖口里，只是他目前这样好像也没法抄。

他是通过每日给府上送菜的大爷才出来的，换了身乞丐衣裳躲进了菜篮里，在顺路通过公主府的后门得以安全会面。并且外出频次不能频繁。但总之方式繁多，就看身为皇子的四殿下能不能受委屈了。

盘算下来，扳倒了一座大山还有另一座，一座结束还有数不尽的大江大河需要跨过，成名之路确实多艰。

这三殿下刘玺就是第二座，她要趁宋帝还在时尽量把这些能清除的都清除掉。

西部建设这块试金石试的也很成功，王善儿原以为赵民承就算再不济也会随周濛一道，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接了三皇子刘玺的邀请帖。

究竟是为何，王善儿实在是想不出来。

神机妙算如她，也算不过赵民承会选一个有着如此大污点的皇子跟随。

自古以来哪一个花天酒地的皇子能成就大任？

没有。

若说是非自由外人评判，只要无愧于心。

全是放屁。

造势，民心等一切的一切，这些对于贤臣明君是非常重要的。

对于皇子，刘玺是最瞧不上眼的。

这偏偏是这样一个刘玺，目前却没人扳得动他，为了生存装得闲人的他撕下了伪面具也有势不可挡的一面。

可那又如何？

太子倒台，涉案大臣一律问斩，除了个别高官削职遣往大理寺受刑问审。其他臣子纷纷向其他皇子皇女送去投名状，尤其是三殿下刘玺，门客激增。一些保守派投了宰相还有四皇子。

堂内那少年跪够了时辰便来前厅寻王善儿，彼时四皇子已然撤退，王念生王胜马二人也处理好人赶了回来。

眼下大理寺又被送去了一人，王胜马特意吩咐了狱卒该用刑就用刑，只要别死了就成。这赵民承也是，这一送去先挨了几鞭子问候，被扔进牢里与那些罪臣相伴了。

少年将任务完成的出色，这些年跟在太子身边受了不少刑罚，身上那些伤口就算好了也留了疤。

现在的他焕然一新，读书练武一个不差。

“每日三个时辰一刻不落？”王念生有些不可置信。

王胜马点头。

这少年便是王善儿赐予太子的坑。

在她摸索西域的半个月将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合理，甚至于解药这件事太子一概未知。所以当王善儿将那两人请来作证，这些事在同一时刻爆发，才能彻底压垮太子的心态。

在少年碰上王善儿时便还是那乞丐模样，她并没有施救于小乞丐，而是教他如何逃脱自救。而太子只是作为小乞丐自救的条件罢了，可在小乞丐那些日子衡量来看，这太子也确实是他自救的不二人选。

老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王善儿不会直接布施银财将人处理，她只会教人如何彻底脱离苦海。

简单来说便是施恩。

而现在，追随王善儿是小乞丐自己的选择。

王善儿不会武，却最会用温柔刀。

可这把温柔刀却也间接害死了刘秀和。

“去书房抄《六韬①》，今晚我会去抽查《商君书②》。”王善儿起身离开。

王念生王胜马追随而去。

一处兵法一处法家政治思想之书。

儿时，她便也是这样四处偷书去看，赵民承不在时她便去夫子房内偷书瞧。

这夫子爱教授《道德经》，她偏不喜欢。

王善儿不主张人性如何，因为人性是天性加以后天认知。平常作风平常就可以培养，还不如来点实在的。

所以导致她现在授予这少年课业留的基本都是抄写与背诵，不懂的可以翻看经注，若实在愚笨，那就瞧一瞧自身经历，看看如果自己是那站在高台上的人该如何治理。

宫内。

宋帝还批着奏折，只是他现在有心无力，进度实在缓慢。

王善儿这每日也成了三点一线的生活——皇宫、翰林学府、公主府。

周濛伴驾在旁，却也是抱胸而立，眉眼如鹰，监视着任何企图不轨之人。

“陛下，”王善儿请礼问安，“这是臣向民间大医者请来的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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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权臣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