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米粉店也有很多要早起的时候,王行梅一般都前天晚上路过早点店就给陈瑜把早点买好,第二天再在出门前把早点蒸好,等他醒了当早饭吃。
但青花街一圈早点就那样,陈瑜吃了两个月包子就恶心。之后找了理由没让王行梅继续这么蒸。
高三开学第一天,他妈又这么弄,陈瑜难以下咽,吃一半丢外面流浪狗一半——
上学了。
上学了。
江樟开学比江淘早,早上准备上学,古冉在厨房里自卖自夸她的八宝粥,放了枸杞桂圆,还怕太甜,配了酸黄瓜,问江樟好吃吗?
江樟点头。
江淘眼睛都睁不开的刷完牙出来了,坐在江樟旁边,说:“好吃给我来一碗。”
江樟踹他:“你自己盛。”
古冉奇怪:“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江淘揉眼睛,哀嚎:“你们声音大的跟楼上装修队一样,还怪我这么早就醒来了。”
“啊啊啊啊。”
他在厨房里张牙舞爪的抓狂。
江樟清白着一张细腻如羊脂的脸,轻描淡写:“我给你个机会重新回去戴耳塞睡。”
江淘:“……”
她妈一个劲笑。
“不了。”他在厨房盛粥说:“反正你上学的时候我压力也就来了。”
“压力来了就好好学习!”她妈趁机喊!
江樟摇头:“他在纠结他好日子怎么又到头了。”
“哎你别说话了,”江淘出来拿筷子指着她,沙哑凶:“吃完了赶紧走!”
江樟伸长颈子跟妈妈说:“妈!他有开学考,你记得抓他成绩!”
两姐弟一大早就闹起来,差点互掐,江樟见好就收地拿着书包就撤,她妈喊她记得穿防晒衣,把小脸盖住。
江樟记忆里每年九月初都有一场秋雨要下,但不包括八月底。
出了门就被晒的火烧火燎的,在室内冰凉凉的防晒衣到外后跟身上校服并无差别,江樟一路没回头进了班。
“……”
陈瑜恰巧在她后面,她一路没回头,就没喊她。
到班整作业,上课。
江樟记得自己来时陈瑜还没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抬头看过去时,终于看到他在位置上安生坐着。
莫名忐忑的心跳在此刻平静下来。
开学第一天和往日里上学亦没什么差别,季鹏说:“来这跟回家一样。”
周之焰中午要跟江樟吃,昨天就跟她说了。
她不愿意,他说她不愿意他就进她班找她。江樟屈服了,中午季鹏拉她去吃饭的时候江樟便拒绝了,也拒绝苏喃的。
段资夸张地跟大家面面相觑,“你新开学是不是又有什么秘密任务要完成?”
江樟特别怕他开口,求求他闭嘴:“我秘密你个大头鬼。”
江樟撤了。
学校食堂第一天开火的饭菜目测要比平日好吃,大多数同学在这天都在里面吃饭。
食堂呈现出种前所未有的热闹。
江樟怕出现很早以前那次背着她二班的一群朋友跟青梅竹马吃饭被抓到的场面,一路都挺瑟缩的。吃的红烧鸡,吃完了跟周之焰回班上。
目光也止不住的往四周看。
周之焰注视她半晌,蹙眉不爽,“你在看什么?”
江樟:“我夜观天象,抹了牛眼泪,这附近好多阿飘,我数数。”
周之焰:“……”
周之焰架住她肩,悠悠闲闲:“我看你就是阿飘,两个眼睛冒鬼火,猥琐女似的。”
江樟:“???”
美少女江樟把背挺直了,人一下变得双目炯炯,异常正直,且把他胳膊推下去:“滚,别对阿飘动手动脚。”
周之焰又笑死。
回了班。
午休的班上静谧谧的,江樟看眼陈瑜的位置,他还没来。
苏喃和她同桌季鹏也没来。
江樟趴桌上眯了两分钟,想想又把英语拿出来看。
刚假期结束不至于中午太困,但江樟看会儿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还是犯头晕,背一会拿卷子出来做阅读理解。
……一目十行。
江樟写作文用语法不行,阅读理解则会抓重点,单词也记得住。
陆陆续续的班里人越来越多,季鹏跟段资陈瑜他们在外面浪了一遍回来,季鹏头皮上密密麻麻的汗,浑身的臭气,把江樟吓得一耸。
“你你你——”
后桌余雅拿一瓶香水出来,捂着鼻子给他上下喷喷!
面颊绯红的季鹏急了,给她抖抖衬衫,东北大碴子味说:“你给我喷啥嘞?这是男子汉的气味。”
“可我们女儿国嘞。”江樟说。
正准备张嘴的余雅一愣,乐的不行,说他:“你能不能滚?出去晾晾再进来,身上味道真难闻应该去洗个澡。”
季鹏:“你给我弄水?”
他跟江樟解释,但双目发直,显然也没回过神来:“我跟段资爸爸中午到操场打篮球去了,对的一班,我靠,打得飞起,我到现在眼还是花的。”
江樟余雅还没说话,他特好说话。
同手同脚往外面走:“那我出去晾晾。”
他大嗓门喊:“段资!”
段资快要中暑了还耍帅,自以为帅的薅把头发,跟他一块出去。
“……”
江樟余雅都来不及问一班的谁,你们谁赢了。
他们就狐朋狗友,同流合污一样的胳膊架胳膊出去了。
江樟倏地扭头看陈瑜,陈瑜趴在桌上。
……
打累了睡觉。
季鹏后来回来说:不认识,瞎打,对面厉害啊,他们这就段子和爸爸强;没打尽兴,约着晚上再打。
看吗?
季鹏眨眨眼问江樟:“看我们帅哥打篮球吗?你前同桌现同桌所向披靡。”
江樟:“……”
江樟眯眯眼看下前方,瞎了的问:“哪有帅哥?”
季鹏:“……”
最后一节课前的下课,一班那几个人托人来说晚上上课不打了。
季鹏在江樟旁边悻悻的,江樟说:“你看吧,人家都知道学习重要。”
季鹏:“???”
最后一节课,陈瑜张大飞那一圈不知道又弄出什么叽叽喳喳的新鲜事,一行人晚上要去文具店买笔,然后,陈瑜手腕上的朱砂有点好看,辟邪,他们在校后门也买一串。
大佬都迷信,他们凭什么不迷信?
江樟听完:“……”
被挤兑的跟他们一起风风火火下楼,在楼下放学的学生一哄而散,江樟才有机会问他们:“他,手上朱砂哪来的?”
她在四个男人面前心虚又迫切想陈瑜证明什么似的眼珠晃晃的看了一眼陈瑜。张大飞说:“爸说买来的。”
张大飞找陈瑜要肯定:“是你自己买来的吧?”
陈瑜没说话,点点头。
段资难得没心没肺:“不自己买来的还偷来的?走吗?”
季鹏:“走吗?一个个杵着不动。”
江樟:“……”
江樟有些懵逼的跟着走,看向前方云层厚重艳丽的火烧云。不可避免的看到陈瑜的背影轮廓。
他肩膀端正清瘦,走路不可避免有些晃动,右边肩膀藏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橘黄色太阳。
——这是蓦地隔她有点远的人。
仿佛中间隔了一道天壑。
江樟扶着书包带,回神,想到一段渣男渣女的经典拉扯。
路人:你脖子上的草莓怎么来的?
女当事人:你脖子上的草莓怎么来的?
男当事人:我自己抓来的。
路人:怎么抓来的?
女当事人闭嘴,不说话不承认。
男当事人:蚊子叮的,痒了我抓的。
——什么男(女)朋友?那不是亲过嘴的朋友吗。
意外有些符合他俩。
戴了,露出来了,但不承认彼此的关系。
就不知道这冰山一角的惹人质疑的情感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是从没当回事。
校后门专吃学生钱,中国人又在举棋不定是爱算命爱护身符,于是一些玄学东西都很好找。文具店里还有御守。
几个人当即就在花里胡哨保佑各种的御守前看开了。
江樟平时和闺蜜们都不看。
开始抱着臂在旁很不屑他们跟没见识的大惊小怪。
之后发现他们什么都不懂,买御守买一个就行了,他们挑了三个。
还要送给别人。
他们四又太高调张扬了,店里售货员小姐姐一时没上前积极关注他们,江樟只好上前给拿了三个的段资张大飞科普。
脑袋一下全凑在一块,放空一会就被老铁气死的江樟无语:“你们知道什么叫御守吗?御守也不能一次性买这么多,愿望先有一个,许你们感觉最重要的那个,而且选太多这东西是要你还的。”
在狭窄逼仄的空间,最后一句话一下使得氛围玄乎起来。
“还什么??”季鹏凑过来。
江樟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事做成了可能要你还什么,而且买了御守不能拆,挂身上就好,也不能送给别人。”
季鹏:“我靠,幸亏我就拿了一个。”
江樟:“你做的对,你拿的啥?”
季鹏:“身体健康。”
江樟:“……”
季鹏:“我做的对吗?”
江樟:“老铁六六六。”
少年人一般没家族遗传史和乱吃乱喝的,身体都还行。
江樟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有这么返璞归真的愿望。
张大飞跟选中性笔的陈瑜随便说了下!
忘了说不能给别人,就说这玩意戴着是要还的。
他不拿了。
陈瑜不以为意,随口问:“你不要成绩好了?”
张大飞:“……那我还是拿个?从我身上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我身上没值钱的……我怕啥啊?我唯物主义!”
陈瑜:“……”
陈瑜拿了一个平安喜乐御守。
集体出门的时候,昏黑降落,陈瑜落在最后,递给走在最后的江樟。
江樟在他肩膀处,瞪眼:“?”
他拿的一个大红色的,上面写心想事成。
江樟觉得他在害自己,别过手。
压低声音靠近他跟他说:“我,跟他们说了,他们没跟你说这玩意不能转手吗?”
陈瑜有些呆了的捏紧了下御守。
皱眉,轻声,“我只知道它能许愿。”
他们回过头来,陈瑜又把御守收回手心里。
他们三知道陈瑜和江樟关系好,亲情友情爱情?暂时在哪个情上面看不出来,但总之不要打搅他俩的,就回了这次头,过后没再回。
江樟抿抿唇,秋蝉还在头顶梧桐树上热闹的鸣叫,夜色铺展在两个人身上。她声音混在车水马龙的喧嚣里:“这个东西认主的,你要第一次赋予了它愿望,就不能转赠别人。”
陈瑜垂头:“我要没许愿呢?”
江樟仰头。
陈瑜说:“或是许给别人的,反噬我身上,别人有事吗?”
对玄学可以不信,又要敬重。
他脸上出现敬重谨慎的神色,单眼皮眼睛好好看看的,江樟被好看的马上低眼。
江樟:“反正我不要。”
陈瑜:“……”
陈瑜这东西没送好,但送给她的东西她十有**都是不要的。
江樟从书包里拿手机看看她妈有没有问她回没回家,凶没凶她还不回去。
但开机手机后她神色有些凝重的跟他们说句拜拜,明天见。
书包拉链都来不及拉的就跑远打电话了。
张大飞惊恐说:“咱樟哥不会真被骂了吧??”
陈瑜望她背影,想到她额头上那块永恒的疤。
—
江爸打电话问江樟在哪,他想跟江樟聊两句。
他从中午开始发微信,到晚发了四条。
还有两个电话,一条短信。
江樟都因没看手机而错过。
同时在这刻看到时感到一股好笑。
她爸精明的利己主义,只管他自己,哪管你上没上课,能不能玩手机,就一副你没回微信接电话我就非常委屈的催促样。
江樟深吸口气,跺跺脚,在一家鸡蛋仔边回拨电话。
第一声就通了。
江樟说:“我跟我同学去买笔去了,现在才看手机。”
她爸:“那你现在在哪?我想单独见你跟你道个歉。”
她爸:“别不见爸爸,别告诉你妈哈,爸爸现在还在青花,来接你。”
江樟:“……”
江樟想过一百次见她爸的画面,一百种画面在臆想出第一幕时就尬的马上黑屏退出。
没有爸爸能打女儿那么狠的。
就算有,也没哪个爸爸能像个外人一样为着自己的利益,疯狂编排诋毁自己女儿不孝不懂事的。
他在做这两件事时江樟看透了这个江家的本质,他的确一点不爱自己。
于是江樟开始觉得这父女情没什么好维护的。
世间让他俩相遇,一个当父亲一个当女儿。
这世间安排荒唐不正确的事又太多了。
见面。
坐车。
江樟直接坐后面。
进入咖啡馆。
面前一杯咖啡。
江樟在设想一百次社死后转入现实真见面,神情有些平静,心湖像死湖。
她爸说对不起她。
能原谅他吗?
——这两句话两笔带过。
是在问她生活学习时在里面夹牌夹出来的,见江樟不怎么说话,兴致缺缺,他又直给的把锅甩给江樟。
他问江樟:“爸爸跟你妈离婚,爸爸带走你,你愿意跟爸爸走吗?”
江樟:“……”
——说不定他公文包里还有一支录音笔。
江樟酝酿了一会,抬头,低声回他:“不管您带我还是想带江淘走,您首先得确认您对我俩好,担当得起好好对孩子的责任。”
江樟望向自己长的有四分像她爸的她爸的眉眼。
——压根仔细看不了一点。
她想起身离场那刻,忽然就感到有山呼海啸般的疾风扑面而来,她爸马上就要抬起手给她一个巨响的巴掌。
江樟就会被打的转瞬失聪几秒。
“……”
她站起来一点又扑通一声往座位上坐下。
她抬头看她爸。
她爸没打她。
一动不动。
就是用那种她看不懂的震惊怔愣。
江樟出了咖啡馆,豁然开朗的浮千世界拂面,她妈发消息来了:【怎么还没回来】
江樟眼眶一热,掉了几滴泪在浮躁的空气里,回她:【马上】
她想想给陈瑜发消息:【御守明天给我吗】
改了名字的樟那个樟:【我又想要了】
陈瑜:【行】
半夜一点,樟那个樟:【你真没对它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吧?】
陈瑜:“……”
给你说的,交换回的报应应该在我身上。
希望樟那个樟,平安喜乐。
张大飞写成段大飞了,还连续写了好几章ˊ_>ˋ,对不起飞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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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