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听时休息了一天,哪儿都没去,躲在宿舍里睡了一整天。
隔天早上,阳光大好,热火朝天,楚听时神清气爽,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走路健步如飞。
立刻重拾信心,一定要保证进球率和出手姿势不变,就算一整天训练不完被骂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练完。
早上蹭了年承瑞的电动车,到的比所有人都早一些。
一到球场,两个人一人拿个球就开始自己训练。
队员们陆陆续续的到齐,蹲在篮球场边换衣服。
刚训练完一轮,楚听时坐在地上,看着门口发呆,麻木地喝着水。
玻璃门忽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格外高大壮实的男人,陌生面孔,眼神犀利,眉毛浓密像是皱着眉,看起来很凶。
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在场的队员,都望了过去,冲他问好。
楚听时呆呆的看着,嘴巴张得大大,反应了一会儿,磕巴着说:“肖……肖乾?!”
坐在他旁边的年承瑞,替他扶住下巴,“是的,他现在是我们的中锋了。”
联赛开始前大半个月,宁城队顶薪签下,刚从美职联回国,现役国家男篮的顶级锋线,肖乾。
等到训练开始,李如阳隆重介绍了肖乾,得到的反馈也比楚听时第一次来时,更加强烈。
肖乾为人低调,说话声音都低八度,“大家好,我是肖乾,以后一起努力。”
掌声雷动,几乎每个年轻球员都崇拜着肖乾。
包括楚听时,阮明宵是他的偶像一号,肖乾是他的偶像二号。
“太帅了。”楚听时鼓掌鼓得非常激动,非常用力,所有人都停下了,他还在鼓掌。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跑到了楚听时的身上,楚听时浑然不觉,心里想的全是,今年夺冠有望。
“好了,可以停了。”李如阳指了指楚听时,“别拍了。”
响亮的拍手声戛然而止,年承瑞死死的按下了楚听时的手,“你够了啊,你偶像不是阮明宵嘛?”
“他排第一,肖哥第二。”楚听时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冲肖乾露出一个不值钱的笑。
肖乾微微点头,让过主位给李如阳发表今日的训练任务。
坦然的走到阮明宵身侧,与他说话。
高大的身躯可以完全遮挡住阮明宵,两个人似乎很亲密,不知道说了什么,阮明宵倒是笑的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楚听时不高兴了,偶像还没这么对他笑过,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嘟囔着,“他不是我偶像了,现在就是同事。”
“怎么了?”年承瑞疑惑,“你川剧变脸呢?”
“没有。”楚听时不看他们了,望着前面,神情恹恹。
两个人曾经是队友,就像年承瑞一样,一起经历过很多,熟悉一点也很正常对吧。楚听时默默在心里想着。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去偷看在旁边投篮的肖乾。
怎么那么高啊,楚听时也想长到两米二四。
心里乱糟糟的,强迫自己进入训练状态。
站到三分线外,楚听时用标准化的投篮动作,投出一球,稳稳进篮。
短暂的休息给了楚听时喘气的机会,今天的状态奇好。
进球率一路拔高,速度也追了上来。
练的很爽,楚听时觉得特别爽。
唯一不爽的就是,阮明宵怎么去给肖乾放松啦!
下训后,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杀猪凌虐事件,楚听时主动去找李队医放松,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最后拉开治疗室的门,楚听时愣住了。
治疗室内,阮明宵站在床侧,手按压在肖乾的后背,而肖乾趴在治疗床上一动不动,光着上半身,肌肉紧实,身子长的床都躺不下。
听见门声,阮明宵转过头来,与怔愣的楚听时对上眼,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楚听时声音闷闷的,“李队医呢?”
“李队医离职了,”阮明宵继续他的工作,带上医用口罩,遮住了漂亮的下巴,“你坐外面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哦……”
楚听时关上治疗室的门,听话的拿了一颗球,边投篮边等。
“你不回去?”年承瑞拎着放松用的滚轴,站在篮筐底下,“你又加练,小心李指导再给你翻倍!”
楚听时摇头,“不是……阮哥再给肖乾放松,让我等他一会儿。”
“你等他干啥,你去找老常呗。”年承瑞指了一下场边挨个给人放松的白头发队医,队员坐了一排,常队医一个不落的照顾着,“他们还有一会儿呢,阮队医和常队医不都一样吗。”
“哦……”楚听时低头,耷拉着肩膀,把球扔进球框,拍拍手就要往常队医那里去。
刚把球放好。
治疗室的门“唰”的一下打开,阮明宵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走到楚听时旁边,扫了一眼楚听时的两只手,“久等了,滚轴呢?”
楚听时的两只手空空如也,闻言赶紧跑去拿滚轴。
“你们这么快?”年承瑞震惊。
口罩遮住了阮明宵的半张脸,他抬手把口罩往下拉了拉,瞥了一眼年承瑞,“怎么?”
“没有……”年承瑞把滚轴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原地,“那你也给我整整,我就不去找老常了。”
为了方便阮明宵动作,楚听时拎着滚轴,坐到了年承瑞旁边。
两个人同时睁着大眼睛盯着阮明宵,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
“……”阮明宵扫了他们两一眼,颇有些无奈,“开始吧。”
跟平时自己放松没有太大区别,腿放在滚轴上面,撑着身子来回滚动,滚轴凸起的部分借着自身的压力,按压过酸胀的肌肉,阮明宵偶尔会替他们按一下穴位。
没有筋膜刀那么痛,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小阮,”放松到一半,肖乾走了过来,“我先走了。”
阮明宵握着楚听时的脚踝,头也没抬,认真的替他按压小腿,“好,明天见。”
肖乾又冲他们打招呼,单肩背着包,潇洒的离开。
腿上酥酥麻麻的舒适,刺挠着楚听时的小心脏,“你跟肖乾很熟?”
“队友。”
“哦,那李队医为什么离职啊,他不是才来吗?”
楚听时被狠狠按压了一下小腿腿心,疼的他嚎了一嗓子,像是抽筋的感觉,脚背都绷直了。
手指如同钳子一样,紧紧的抓住他的脚腕,不容他挣脱,阮明宵耐着性子,将他的腿搭在自己半蹲弓起的腿上,剃他揉搓脚踝,“失职,偷懒。”
“那是被开除的?什么时候被开除的?”楚听时神色一凝,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是因为他没有让李队医替他放松吗,“是因为我吗?”
“是被开除,前天开除的,不是因为你,”阮明宵一一解答,放下他的腿,转而回身去替年承瑞按,“他的技术不够,还需要进修,经手的几个队员,都没有替他们解决问题。”
前天?
楚听时回想了一下,前天李队医不是还在治疗室里嘛,难道是给他放松完那会儿,阮明宵说他还有事,就是去开除李队医了?
不过休息一天,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
“因为你?你想太多了!”年承瑞忍着阮明宵的巨力,咬牙切齿的说,“咱们阮队医向来公私分明,怎么会只是因为你?嗷!!!!!!!!”
年承瑞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脚背绷直,像是抽筋了,嘴里骂骂咧咧的,“痛啊!!!!”
罪魁祸首阮明宵冷眼横了他一眼,又狠狠的捏住他的小腿腿心,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年承瑞疼的满地打滚,嘴里还不忘骂街。
滚轴垫在腿下,楚听时悠哉悠哉的晃悠着,看到年承瑞吃瘪,心里暗爽。
“活该。”
少了一个队医,阮明宵多多少少要比之前忙一些。
除了日常训练的放松,也要处理队员们在训练过程中崴脚受伤。
不过,这种伤在训练时很少,毕竟没有比赛那种高度冲击。
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短短一个月,楚听时已经在规律化且量化的过程中,不断进步,再加上李如阳的指导,与队内高层次运动员的不断切磋。
现在的楚听时,进步神速,很多小毛病和小习惯都尽量改掉了。
比如投篮时的犹豫,和传球时的角度选择问题。
会议室里,红火的ppt页面,赫然显示在足有100寸的电视屏幕上。
李如阳站在屏幕前,会议桌上围坐了一圈球队成员,包括队员和工作人员,“明天,我们就要迎来新的赛季,这次我们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成绩?”
四下安静,没有人回答。
赛季开始前,一切未知,谁又敢打保票。
“都不说话?”李如阳将手中的笔,狠狠的扔在会议桌上,“那别比了!”
李如阳语气严厉,“还没开始比赛,一个个跟怂包一样,还比个屁!”
“冠军。”
楚听时举起手,眉毛一挑,傲视群雄的感觉,“不想拿总冠军的球队,不是好球队,我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忍笑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坐在身侧的年承瑞,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背着李如阳用口型对楚听时说,“NB。”
“好好好。”李如阳笑着鼓掌,又扫向闷不做声偷笑的队员,“笑什么?就他一个要拿冠军?其他人都不要?”
“要!”年承瑞大喊,用力的鼓掌,“今年总冠军是谁?”
“宁城队!”楚听时跟着喊。
“谁要拿总冠军?!”
“宁城队!”
“宁城队总冠军!”年承瑞骄傲的伸出手,拉着楚听时的手一起,举过头顶,同声呐喊,“宁城队总冠军!哦耶!!!”
“……”
两个人像极了社交悍匪,完全不给任何社恐逃避的机会。两个人站起来,摆摆手,带领着大家,年承瑞又问,“宁城队要拿什么?”
“总冠军!”
异口同声,响彻会议室,所有人不再低头,而是洋溢着笑容,又喊了一遍。
坐在角落里的阮明宵,双眼含笑,盯着楚听时高举的双手,喃喃道:“年轻气盛。”
年轻气盛的楚听时突然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不知天高地厚的冲他抛了个媚眼。
阮明宵好整以暇的笑着,双腿交叉相叠,翘了个二郎腿,手搭在膝盖上,镇静自若,如同避世高人。
李如阳摊开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冷静,“好,那我们的目标就是,总冠军!”
激情昂扬的一场动员会,楚听时兴致高涨,似乎明天就要拿冠军了。
散会后,张晁找到了楚听时,递给他两张票,“我记得你是宁城人,对吧,给你两张票,让你爸妈来看你的首秀吧。”
“……”楚听时盯着眼前的票,澎湃的血液突然冷了下来,摇摇头拒绝了,“不用了,他们忙,没时间来的。”
“好吧……”张晁脸色古怪,也没有多问,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加油!”
“嗯!”楚听时笑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去训练吧。”
楚听时点点头转身离开,刚转过头,就忍不住叹了一声气,眉宇间带上阴郁。
楚听时其实没有问他父母有没有时间,但他笃定,他的父母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