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家在天黑前到达,老伯一家热情地招待了两人吃了饭,这也是两人离开渤海国后吃得最丰盛的一顿,吃饭时程行礼才知道老伯也有个儿子在怀远守捉城当兵。
吃完饭,老伯为郑岸重新包扎了箭伤,收拾干净隔壁养鸡的毡房给两人睡。
豆大的烛火下,程行礼翻着郑岸包里的东西,捻起一包粉末说:“这是什么?”
郑岸躺在沙地毯子上,说:“察鲁给我的,说是毒粉遇到危险就撒出去。”
想起断后的察鲁,程行礼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郑岸说:“他武功跟我差不多,带的那些兵也是好身手的人,你就放心吧,说不定他过了河正在往襄平守捉城赶呢。”
程行礼点点头,把东西收拾好吹灭烛火睡在郑岸身边。
翌日清晨,程行礼早早起来,帮老伯喂了牛羊鸡、劈柴回报他昨夜的收留之情。老伯留两人吃了早饭,帮郑岸换了药,又拿了个可以架在肋下的拐杖给一瘸一拐的郑岸用。
程行礼千恩万谢,记下老伯姓名住址心想等事情平稳了定要来亲自酬谢。
程行礼揣着老伯给的水粮,一手扶着拄拐的郑岸向老伯道谢后离去。
“幸好,腿上的箭伤和肩上的都在右边。”郑岸坐在石头上休息时说,“否则你扶我都不好扶。”
午后树下,程行礼把饼分给郑岸,说:“还得谢他给你了根拐杖,不然我扛着你可走不远。”
郑岸咬了口饼,说:“我跟你说,下次遇到什么事,你别管我自己跑就行。性命都是听天的,我要是不死,刀山火海闯一遍,天都不收我,要是我时辰到了,随便摔一跤也就没了。”
程行礼不回答这个问题,问:“我们离怀远守捉城还有多远?”
郑岸沉吟片刻,说道:“走得快,后天就到了。要是有个马或驴子就好了。”
但可惜没有,按照郑岸说辞,党项室韦至今未攻城,平州上佐守住是一回事,还有一事就是他们内部或许正在争吵。否则也不会十万兵马拿不下一个平州城,他们都害怕对方捷足先登,于是互相制衡,只要援军能去,荡平他们不过小事。
金疮药管用,到第二天郑岸伤好了许多,拄着拐杖自己能走。
官道上,郑岸拄着拐杖几乎是蹦跳着说:“我爹脚受伤后,我也想过要是我也瘸了怎么办?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太快了。”
“这腿伤好好养着很快就好了。”程行礼看郑岸额头都是汗,给他递了块帕子。
郑岸为难地说:“我走路呢,你给我擦。”
说着就把头伸的离程行礼近些,程行礼抿了下唇为他拭去那些汗。
郑岸一个劲把头往程行礼这边凑,笑着说:“你真好。”
见郑岸那副笑眯眯的样,程行礼把他笑脸掰向前方,说:“看路。”
郑岸说:“不过我要是真瘸了,你会嫌弃我吗?”
程行礼愣了下,说:“我嫌弃你做什么?”
郑岸笑意更深,程行礼继续说:“你日后妻子不嫌弃就行。”
郑岸笑容瞬间凝固,闷闷道:“我们不就是吗?我俩婚事还在呢,等回了永州我就跟我爹说,看是你娶我还是我……”
帕子甩了郑岸一脸,程行礼漠然道:“自己擦。”
郑岸看着程行礼那背影,把帕子揣进怀里,嘴角压不住笑说:“穿上裤子不认人的男人,你心里肯定高兴坏了。书呆子!”
“你等等我!我是瘸子!”
官道上郑岸那洪亮的喊声让程行礼被迫停下等他蹦到自己面前,郑岸讪讪一笑:“当家的,你真好,还会等我。”
程行礼脸一黑,脚下生风真走了。
独留瘸子郑岸在后面追喊,最后郑岸实在是追不下去,把拐杖夹在肋下小跑才追上。
天微麻时,两人到一村庄前,彼时郑岸还在问程行礼他最近有没有变丑,忽然他一把将程行礼揽住躲在树后。
程行礼不解:“怎么了?”
郑岸神情一改平素流气,严肃道:“有喊杀声。”
程行礼隐约听见前方村子里有人哀嚎和不少兴奋的呼声,这声音程行礼并不陌生,问:“是不是敌军?”
郑岸带着程行礼往村子后绕,答道:“或许,怀远守捉诚也是述律崇管辖,他不可能放任手下兵士有如此行为。”
两人转出树后,只见不远的村子冒出黑烟,初春的麦田绿油里散逃着不少百姓,数十名着甲士兵骑着马在绿油麦田里挥刀砍杀。他们将奔逃的百姓当作牲畜,用挥舞的弯刀驱赶他们,又在要追上时轻划一刀随即放走,等百姓真以为自己跑掉时,又策马追上去,将无辜受惊的百姓取乐自己。
麦田边散着许多衣不蔽体的尸体,还有些正在被折磨。
那些兵士高喊的话让程行礼听清了,这是群党项士兵,此处距太子河桥不远,想必平州迟迟拿不下,这群人就来劫掠最近的村庄。
见如此炼狱程行礼无法坐以待毙,拔刀就要冲上去时,郑岸却接过他的刀,把拐杖塞给他,双刀保身,说:“我去解决他们,你等我,不要出来!”
程行礼抱着拐杖,刚想说可你的伤还没好,郑岸业已如弓弦般冲了出去。
程行礼藏在树后,他自然相信郑岸的武功,可他受的箭伤还没好,能杀死这些人吗?
郑岸大步飒沓如流星,站在麦田边用党项语喊道:“欺负百姓算什么?过来跟爹我比!”
党项兵转过头来,见郑岸一手持刀一手立于身侧,纷纷大笑,他们并不害怕孤身一人的郑岸,几名胆大的士兵策马靠近郑岸。
然而就在靠近那一瞬间,郑岸倏然双手抽刀凌空一跃如鬼魅般在几人身间流转。刀刃破开皮肉,鲜血如注,马背上人应声倒地,郑岸翻身上马持缰朝他们冲去。
麦田里的党项兵瞬间反应过来,立即放箭,可抢到马的郑岸就不是瘸子了。策马时他一柄长刀凌厉径直地穿透了田地里搭弓的党项兵,几下鲜血溅在四周的党项兵身上。
箭雨射来时,郑岸逮紧缰绳一个侧弯身躲在马腹侧避开上空箭。党项兵见此不敢独上,队长下令,所有人呈扇形围剿郑岸。
麦田里的百姓立马搀扶着受伤人飞速逃离。
马如风冲过围剿圈中,郑岸抽出先前他先前扔的刀,回身落马上时,双手翻转避箭躲刀,一人敌百人,纵是箭伤在身却丝毫不落下风。
程行礼看的心焦,于是趁没人注意时摸到了麦田边,此时麦田边还散着那几位胆大党项兵的尸体。党项人的弓力比程行礼用过的所有弓力要强,虽然拉起来时勒的拇指很疼,但杀伤力却是一绝。
长箭迅速瞄好打斗中的党项兵,程行礼手一松,冷箭出血头。党项兵没想到还有人在放冷箭,可他们已被郑岸杀的无暇顾及,想逃跑也会被追上,郑岸肩受的伤还没好全,打起来有些费力,但干掉这些弱兵也是够了。
一箭双刀就这般配合着对付百来人,最后一把郑岸有些脱力。党项队长看出来了一狠刀砍来,郑岸侧身躲时,对方刀刃堪堪擦着他腰间褡裢而过,郑岸左手挥刀划破党项队长喉咙时,一根羽箭射中郑岸腰间翻起褡裢。
那箭的大力带下了褡裢射中郑岸侧方一人,蓦然空中爆出一阵粉白雾。郑岸屏息,双刀起落杀死了最后几人。
程行礼见郑岸伏在马背上喘息,收好弓捡了把刀跑过去查他的看伤势,说:“你怎么样了?”
彼时天快黑了,只剩星点白光在山头,郑岸望了眼麦田里的再无生气尸体,说:“没事。”
话一说完,他就从马背上直挺倒下来。
程行礼赶忙接住他,低头一看郑岸胸前已被鲜血浸透。
一刻钟后的毡房里,百姓已逃命离开,毡房里只剩了些散落的碗具和一张烂榻。程行礼扫去毛毯上的灰尘把郑岸扶到榻上躺下,看他脸色发红,赶忙查看伤势。
经过方才那一遭打斗,绷带已被鲜血浸透。
程行礼将绷带拆除,把老伯给他们的绷带重新绑在郑岸腿上,又在帐里找到口锅和一小袋粟,找了几块牛粪饼子和柴煮粥。
程行礼守在锅边,搅粥时发觉身后的郑岸呼吸粗重不少,他回头看去,只见郑岸的鬓发已被汗水浸透,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程行礼心中一沉,一探额头果然滚烫无比。他又扒开郑岸的眼睛,里面是无神浑噩一片,心想难道是旧病复发?还是方才那阵白雾?
那褡裢里只有察鲁给的毒药,程行礼又把那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有几个小瓶子里装着药丸,程行礼看其中一小瓶子里的药丸瑶姬给自己吃过,便一股脑给郑岸喂了下去。
药丸喂下,郑岸额头烫褪了些,但不过片刻就又烧起来。
“郑应准?”程行礼轻声唤着,郑岸喘息着剑眉深锁,没有应声。
他贴在郑岸的胸膛前,那滚热的肌肉心跳快得十分不正常,可程行礼又不会医术,想着是不是伤口发炎导致气上不来,懊悔早年应多看些书的。
想着先降温要紧,程行礼撕了碎布沾了凉水搭在郑岸额上。
做完这一切,小锅沸腾起来,粥煮好了。
程行礼用破口碗盛出,吹凉了不停摇郑岸:“郑应准,你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郑岸大概被他摇的难受,偏头点了下,算是应了。
看他有了反应,程行礼忙把他扶在怀里,一手搂人,一手端碗喂他,喂粥时还把碗转了圈,以免豁口碰到郑岸。
可郑岸太虚弱了,流水的粥根本喂不进去,程行礼看郑岸那憔悴沧桑的模样,抿了下唇。噙了一口粥捏开他的嘴渡了进去。
郑岸许久没喝水,嘴唇干的起皮,刺的程行礼嘴唇很痒。
不过这痒意很快由米粥的湿润化开,黏稠的水液浸的两人嘴唇泛着光。
片刻后,那碗粥就全数被程行礼给喂了下去,喂完后他发现郑岸体温还是很高,且呼吸越来越重,胸口起伏也越发急促。
郑岸的汗水愈发多了,程行礼给他换了两三次帕子,不过片刻那冰帕子就变得暖和。程行礼实在害怕郑岸这么烧下去会傻,便想去脱他衣服擦凉水降温。
才解了腰带,程行礼的手就被按住,郑岸睁着迷离的眼神,似是哀求:“别……别脱。”
“你快烧傻了!”程行礼挣开他的手,几下脱了衣袍。这衣袍解去,程行礼才发新郑岸胸膛也浸满了汗,脖颈连着胸膛红了一大片,方才是因为天快黑了加之郑岸也黑,他才没看清。
郑岸的喘|息越来越重,程行礼用凉帕子擦拭着他的胸膛。
郑岸抓住程行礼的手,说:“别摸。”
“我没摸你。”程行礼解释道,“你在发热,我给你降温呢。否则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郑岸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抓着程行礼手的力气越来越重。程行礼道:“你到底怎么了?”
郑岸咬牙道:“我很热!热的快要爆了!”
程行礼不解:“为什么?”
郑岸青筋凸起的手背抓皱了身下的兽皮毯,喑哑道:“不……不知道。”
程行礼想难道是箭上有毒还是身上其他地上中了毒,他连忙在郑岸肌肤上摸索寻找。胸膛和腿没有,直到程行礼撩起郑岸的衣袖,数条蜿蜒细小的青线盘踞在郑岸健壮粗实的手臂上。
程行礼凝视着满头大汗的郑岸,迟疑道:“你……你什么时候中的寒情丝?”
“什么?”郑岸双目猩红,锋利含着侵略性的眉眼直盯着程行礼。
程行礼说:“你中了寒情丝。”
他把手臂送到郑岸面前,郑岸眼中浮起一丝疑惑但又很快沉了下去,沉吟片刻说:“许是方才那阵白雾里爆出来的,察鲁为什么会在那里面放寒情丝呢。”
“怎能是寒情丝呢!”程行礼在榻边坐下,闭眼咬牙恨道:“怎么能是这个东西!”
寒情丝郑岸以前就中过,程行礼知道结果,不与人交合是会死的,可现在战火烧光了草原上的人,一时半刻他去哪里给郑岸找人呢?何况他们从逃命到现在,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郑岸还能坚持吗?
“你走吧。”郑岸看着程行礼削瘦的背影,用沙哑无比的声音说:“你出去后……往西方走,路上用室韦语,这儿很快就能被我爹收回来。你要好好活着,等城收回来了,记得把我埋在我娘种的桃花树下。”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也没有吃的,郑岸腿受了伤,追兵不知何时来。
程行礼在这个毡房里陪着他就是等死,他不能让程行礼跟他一起死。
程行礼双手揪着袍子又松开,始终没有回话。
“拓跋瑛是个很好的人,他肯定能把你当作珍宝地照顾一辈子……”
郑岸交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件外袍盖住了脸,程行礼深吸一口气,说:“闭嘴!不准说话,不准把衣服拿下来!”
随即是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在郑岸察觉腰带被解开,裤绳结褪下时,自己打到了个柔软的肌肤,还颤了几下顺带着还有程行礼一声轻微的闷哼,颤着声音问:“你做什么?”
他的话淹没在粗重的呼吸声里。
帐中没有香膏,程行礼只能就郑岸的东西取材,又倒了点水方才那粥的清水润些。
郑岸处在一片黑暗中,双手挥舞几下后被压在程行礼膝下。
程行礼闭上双眼,认命般缓缓沉了下去。
郑岸喉结滚动,仰头长呼一气,沉声道:“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程行礼还未完全放松,被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立马羞得悬空,怒道:“不是让你别说话吗?!”
郑岸甩了两下,像是委屈:“你疼我也疼。”
这事程行礼也不会,过去的两次都是郑岸主动现在让他主动,他只能慢慢来,于是扶住乱甩的,他真想打它一巴掌泄愤,可对着那狰狞也下不去手,说:“你安静点,否则不给你解毒了。”
郑岸舔了舔唇,龟裂的嘴皮上似乎还有程行礼的味道,嘴角勾着笑:“好。你慢点。”
程行礼一手撑在郑岸精壮的手臂上,一手扶着。那力气下去时,他都快把郑岸手臂掐出血了。
但郑岸感觉不到疼,只感觉气血达到了他此前练武未曾有过的清爽和舒服地方。在黑夜中,他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
他清晰的知道经脉经过了什么样的地方,没有到底,可耳边已经是程行礼压抑着的呼吸了,至死融合在了一处。
虽然看不见,但郑岸能凭借以往记忆想象出这时的程行礼模样。
程行礼宽肩窄腰,腹肌瘦削线条优美,呼吸时那线条推进吸内,很是好看。且他虽是剑眉却一抹温润藏眉尾,此刻定是眉心蹙起,泛红的眼尾一定带着泪,肤色白里透红像是诱人采摘的鲜花,嘴唇可能在轻微颤抖也可能咬着下唇。
精致白皙的锁骨在呼吸时突凹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他要是现在能动,一定要在那上面用嘴唇和牙齿种满牡丹花。
片刻后,程行礼长吁一口气,趴在郑岸的刺青上,碎发贴在他布满了细汗的额上,剩下的散在郑岸脸边。他不想还是二月中,塞外就这么热了?
“你还好吗?”这样让郑岸很痛苦,他鼻间盈进来程行礼的味道,胸膛痒痒的地方是程行礼的发丝,他想动想抱着程行礼,可又怕伤着他。
程行礼声音带着浓浓的情味:“我没事,就是不知道……”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生死在前,程行礼实在经历得少,这般情况他以前没有经历过。
前两次的事,他多是躺着、趴着抑或是侧躺,这个还没有跟郑岸经历过。
郑岸醇厚似带着诱惑的声音说:“那你相信我吗?我保证这次不会伤害你。”
程行礼稍稍起身,郑岸就呼吸加重腰腹也控制不住似的挪动。程行礼凝视着那隐在黑夜下的袍子,他能想象得到郑岸那张冷峻邪气的脸在此刻是什么样子,定是剑眉压眼充满了占有欲,眼神恨不得把他打碎骨头吞下去,想了想说:“我动。”
郑岸笑着说:“好啊。”
这事是个难做的,程行礼之前就知道了,可听别人说下面那个不好做,但没想到上面这个也不好做。
饱胀酸感很强烈,不论他怎么轻着晃,那痛麻感都跟着他,手脚似是被震麻了般无力。
程行礼撑在郑岸的的苍狼刺青上,一时有些迷茫。
因为他一旦感觉到不适就会停下,继而又轻动,有不适就又停下。这样反复来回让他想何时才能结束,可他又害怕把自己交给粗暴的郑岸。
被他骑着的郑岸也感觉到了,从这次事情来看他对程行礼的认知又有了一个。那就是程行礼受到害怕且对这件事情没有完全认知时,他遭遇到惧意就会立即停下,但会因礼教原因继续尝试。
都怪他,前两次做的太吓人。
这对程行礼来说没什么影响,可郑岸很难受。于他而言,这就像是行军曝晒三天后,面前突然有了碗水,但饥渴的他却怎么也喝不到。
还因为怕吓着和伤害程行礼,他不敢动,心里更是煎熬。
“我来好吗?”郑岸声音已是粗哑无比,腹肌沟壑间抵着的提醒他,程行礼也在时候醒了,尽量用温柔地语气说:“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不舒服,我马上停下。”
程行礼沉默须臾后嗯了声,松开膝盖放出了郑岸的手。
郑岸手寻着肌肤摸进单衣里扣住了程行礼瘦削的腰身,带着他策马。
轻轻带起又缓缓按下,郑岸很是温柔,但再温柔也有尽头,那温柔过后就是疾风骤雨。
手掌上的厚茧刺得程行礼很痒,他呻|吟一声抓住郑岸的手想请他慢点。但触手的温热皮革唤醒了程行礼的记忆,郑岸的四根右手手指全在程行礼手中。
郑岸正在兴头上,感觉程行礼抓住自己,忙说:“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你快下来,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月早挂空,月光洒进来铺满了两人身躯。
银华将郑岸胸口那道狰狞可怕的伤疤照得清晰,饱满漂亮的胸腹上从肩头至腰侧尽是刀伤箭疤,矫健如生的苍狼也变得崎岖衰败,缝线的地方凹凸不平,摸上去很粗糙,这跟壮硕漂亮的肌肉形成鲜明对比。
眼前身躯彷佛从地狱里杀了出来,把程行礼强行带回人间。他眼神落在狼颈下的那块伤疤上,说道:“不用。”他摩挲着郑岸的手背,略有些哽咽地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值得你这样做吗?跑那么远?”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了。郑岸右手拇指摩挲着程行礼的肌肤,食指上绕着程行礼顺滑的头发。
他突然想起一句诗,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他不是刚,可程行礼却是他的绕指柔。
记得以前有老兵说等草原上的男人遇到心上人,哪怕你勇猛的像狼王一样也会低下高傲的头,心甘情愿的让伴侣揪住你的耳朵和辫子,随对方离开部族去更广阔的天地生活。
只要他能跟程行礼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忽然间郑岸的脸在眼前放大,他扣住程行礼的后脑把他压下来,狠狠地吻住了那双质问自己的唇。
“你值得!”郑岸狂热地吮吸着程行礼的唇,“你怎么都值得!”
程行礼还没来反应过来就被郑岸撬开了唇,他撑着想起来,却被郑岸宽大的手掌按住背脊。此时此刻想不起什么,只能一边锤他肩一边含糊着骂:“你不听话,你混蛋!”
“我听话!我听话!”郑岸把程行礼唇吸含住死死不放,交缠滋滋的舌间溢出声音,他知道程行礼生气了,忽然想起话本上的哄人话,瞬间倒豆子般吐出,“好心肝儿、好宝贝儿、好妙人儿我错了。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我肯定好好伺候你,你说什么我都听,我郑岸整个人都是你的。”
二月是冷,但此时很热,郑岸说话间迅速扒了自己和程行礼剩余的衣丢在旁边。
肌肤相贴,热汗滚流。
程行礼呜呜着不停流泪,那些锤在郑岸身上力气只会反在他自己身上。郑岸舔走了他的眼泪,一个劲地哄他,来回喊着心肝宝贝。话是好听,可移了位的大榻和已湿透的毯子无法证明他的话算不算数。
到最后程行礼也没力气挣扎了,只能紧紧抱住郑岸脖颈,头埋他肩上,咬着唇小声呜咽。郑岸感觉到程行礼脖子上的狼牙硌着自己,他笑着用右手掰过程行礼的脸,唇细密地从他的额头亲到耳垂和唇,用舌搅散了那些啜泣。
长虹贯日,明月西沉。
小死片刻后的程行礼忽然想起什么,坐起往身后看,郑岸趁此机会把他宝贝的手扣在左手指间,十指相扣,贴心地问:“怎么了?”
程行礼摸了下绷带,还好没出血,反手扇了下郑岸曲起的两条腿,说:“小心伤裂了,别动了!”
方才事情太快,程行礼没想到那么多,但现在才想起,他骑郑岸不就是因为郑岸腿受伤吗?若是这次不小心玩过了,把伤弄严重了怎么办?
眼看程行礼担心自己,郑岸笑着把腿放了下去,说:“还没结束。”
程行礼惊讶地看了下窗棂上的月光痕迹,丢衣服时月还没进来,此刻已西斜不少,说道:“还没有吗?我方才感觉你已经……”
适才他感觉到了,郑岸有几十下特别重和深,呼吸也很快,难道没有吗?他都已经结束过了,郑岸怎么做事难吗?
郑岸看着程行礼眼泪朦胧的琉璃瞳,内里透出的不经意哀求,那发红湿润的眼角,细汗汇成汗珠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滑过薄而漂亮的胸膛,胸前一根红线挂着枚沾着汗的狼牙,几缕沾了汗的头发将白如玉的肌肤衬得更为动人。
这一幕和月光交汇乃是天地间最美的风景,他觉得程行礼胸膛上还有泛着金光,可来不及细看,程行礼就想起来,郑岸赶忙红着脸说:“真没有。”
程行礼又被按了回去,郑岸哀求道:“求求你了,我快好了,再忍忍可以吗?”
程行礼想解这个毒真麻烦,郑岸也麻烦,不仅肌肉硬得很,其他地方也是,无奈道:“那你快点。”
一朝得令,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的郑岸是发出了吃奶的力气。
马背上长大的郑岸体力好,腰力也好,就算是受了伤。但掐着程行礼飞起跌落间,也总是让他惊心动魄得很。程行礼觉得自己骑在匹桀骜不驯的马上,剧烈的颠簸让他见郑岸的腹肌垒起一块块结实的肌肉,肌肉浸着汗,靡亮诱人。
程行礼着迷似得摸了下,古铜色的肌肉野性张扬跟它的主人一样,很热很有弹性。这无异于让郑岸得到了认同和表扬的奖励,他趁机将手覆在他觊觎已久的白玉红珠上,用厚茧不停磨着。
程行礼掐住郑岸的手腕,泪眼朦胧着说:“轻点。”
但奈何,郑岸这时候只听得懂反话,不喜欢轻只想把所有力气用上。
郑岸还是在话本上学了其他些东西,没忘了伺候程行礼,手停不来地拨转着。
程行礼失控般地扣住郑岸的另一只手,双颊通红,哀求着说:“别……别这样。”
“心肝儿,你知不知道这时候用这表情说话,只会让我想干死你。”郑岸眼眸都快迸出火了,见程行礼蹙眉痛苦的表情,还是妥协松手哑声道:“行行行!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可郑岸这人从不委屈自己,随即紧紧嵌着心肝儿的圆肉抛上而后狠狠按下,看着挂在程行礼脖子上的狼牙随力起落,在他眼里晃成一道风景。
程行礼头脑发昏,来不及推开,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前面跳着弄了郑岸一脸。
他浑身发软,可还记着郑岸的伤,侧身一倒。
发出啵儿的一清脆声响。
程行礼眼神涣散地趴在兽皮毯上,不停的大口呼吸。
腿还架在郑岸精壮的要上发着颤,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浓重的麝香味充斥了整个毡房。
伤员郑岸勉强扯来件单衣给程行礼擦,却被他化被动为主动,把自己和郑岸浑身擦干净,随后也引出那大滩东西。
“怎么没了?”程行礼看郑岸嘴边干净得很,不免疑惑。
郑岸蹬好衬裤系好裤结,说:“你来晚了,我吞了。”
程行礼被臊的脸一红,用沾满子孙的单衣甩了脸郑岸。郑岸伸手来搂程行礼,笑着说:“别把孩子到处甩。”
程行礼打开郑岸的手,怒道:“你好了?”
上次解完毒,郑岸就睡了,这次还挺精神。
郑岸说:“我又不虚,当然好了。”
程行礼想下榻用水擦洗一下,郑岸却拦住他:“等会儿再去,你先休息下。”
程行礼抓着郑岸的手臂,说:“不行……”他的话戛然而止。
郑岸疑惑道:“怎么了?”
“这是什么?”程行礼扣住郑岸手臂,那是他方才抓乱的,上面除了红痕还有被汗水晕开的青色。
“寒情丝还会晕开?”程行礼轻轻一抹,那青丝就被擦去。
郑岸顿时色变,忙道:“可能是察鲁放久了!”
程行礼拍开郑岸的手,怒道:“骗子!”
说罢迅速穿起衣服,翻身一趟面朝里睡了。
郑岸想凑上去,却听程行礼用沙哑声音冷冷道:“滚!”
“心肝儿啊,你听我说……”
“你在说话,不理你了。”
郑岸可怜巴巴地捡起地上的外袍,盖着自己和程行礼,想着风寒好了,但宝贝不好了,这怎么办?但转念一想,这次风寒好得还挺快,自从被河水冲上岸他就有些寒,但怕程行礼知晓后担心一直憋着没说,没想到一场打斗和外伤让他风寒瞬间加剧。
郑岸一通汗水发完,人也清爽不少。心想要是程行礼也得了风寒,现在也应好了。
这样看来他还是挺不错的,要是换了拓跋瑛那个弱不禁风的,能做的明白吗?只怕是地方都找不到。
翌日程行礼面无表情不跟郑岸说一句话,不论郑岸怎么逗他,他都不回应。郑岸难受死了,可一想昨夜的程行礼,就不那么难受了,至少程行礼不会看着他死,还会救他跟他亲嘴上床。
这难道不能证明程行礼心里是在意他的吗?于是他欢欢喜喜地跟着程行礼跑,哪怕是瘸了也跟在程行礼屁股后面收拾东西。
昨日党项人的马经过一夜游荡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一匹在。程行礼不想跟郑岸接触,就找了辆板车,把郑岸放在上面,自己骑马拉着他走。
郑岸怕程行礼无趣就跟他说话,但程行礼一句都不答。
眼看程行礼与夜晚判若两人,郑岸也不生气,毕竟心肝儿宝贝就是要捧的,只要程行礼心里有一点他的位置就行了。
不过就是每次他跟程行礼说话,一转头就是马屁股,有点烦。
黄昏前,两人终于到了怀远守捉城。程行礼看此处并未被敌军占领,放心几分,下马请求兵士通报守将自己和郑岸来此。
茶棚下,郑岸叼着根草躺在板车上闭着眼睛叼哼歌,程行礼坐在茶棚里喝茶。
忽然城门口马蹄扬土,一身轻甲的安清和翻身下马,飞似的来到程行礼面前,抓住他的手说:“程使君,真的是你?”
程行礼看着熟悉的安清和,笑了下说:“是我,将军。”
安清和颔首,随即张望四周,又问:“郑七呢?”
程行礼指着旁边的板车,一阵风闪过。
“安清和!你轻点,我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