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便与心上人在一起这事,哪怕过去好几天,回想起来也觉得恍惚。
起初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已经习以为常,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同以前别无两样。就是住的客栈,从两间换到了一间,行为上也更亲密了一些。
比如会开始挽着他的手,会与他一同牵着在路上行走。我时常会觉得这是某场长时间的梦境,直到每次他都会握住我的手,将我圈在他身边。
赤羽业偶尔会说,我嘴上喊着什么对他一见钟情,喊着什么喜欢,又偏偏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叫人总怀疑不过嘴上说说,调戏的话语。
我反驳,我说他也看不出有哪里喜欢我的痕迹,会同我互呛打趣,这才导致我总怀疑他先前的告白,不过是如梦境一般的幻想。
“那么,你有见过我同其他人这般吗?”
我噎住了,事实正如他所说,从一开始他对我便隐隐与其他人不一样。如同猫收了爪子,在您面前晃荡,给一不轻不重软绵绵的毛绒拳头。又贴着你,陪着你走,同你喵喵叫着看着你,遇见什么凶险物还会呲牙咧嘴跳至你面前保护你。
我揽住他的脖子,低下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那,那确实没有啦,业你就像小猫一样,叫人喜爱。”
他说他对我大抵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一见钟情,从我在摊位笑着问他要不要算一卦的时候,就已悄然买下心动的因,而后结出爱怜的果。
我说,那我大抵是次次的一见钟情,每一次相见,都是更加的雀跃,叫我欢喜,叫我于他面前,时常笨拙,只想叫他见着我游刃有余,帅气的一面。
我们不是什么书阁内的乖乖少爷乖乖小姐,较于感情,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将情绪都藏于那些酸言字句。情啊爱啊,这样炙热浓烈的情感,自是应当大大方方地说出,好叫喜欢那人确切地知晓。
“我喜欢你。”
我坐在他怀中亲了亲他的下巴,窗外一片热闹,我们刚刚来到这座城镇住下,正是歇息的时候。
搂住他的脖子,我往他怀中拱了拱,心满意足嗅着他身上叫我心安的眷恋的味道。
“极其的,喜欢。”
我们换了个绵长的吻,在意志被他消磨之前,我强迫自己从赤羽业怀中起身,拽着他往外走。
出来游玩,若是一味呆在房间,那可真是太浪费了!
“出门之前……”
他如同变形法一般,不知从哪拿出一枚花样的发饰,别在我的发边,勾着一边发鬓上去,弯了个微微的弧度垂下。
“嗯,人靠衣装,很适合你。”
忽略掉前面那不像是夸奖的话,我摸了摸他为我别上的发夹。
“走吧走吧,今日好好逛逛,明日若得闲,便找个位摆摊算卦赚点盘缠!”
“明明不缺?”
我摆摆手,啧啧几声。
“你不懂,这可是练习的好机会,更何况,这可是一件乐趣啊!”
我和他这么一路向下前行,遇到好玩的地方便停下来多住几天,时不时去任务堂接点任务赚点小钱。出门在外,总不怕钱多了不是。
若是中途遇到了什么其他的事,也会选择为民除害拔刀相助,只要不是人太多,或者特别厉害的,基本都不是我和业的对手。我们也并非每次遇事都能全身而退,也有受伤的时候。
痛肯定是痛的,可当收到他人感谢的时候,偶尔和赤羽业互相教训,或者多是他说我的时候,又觉得这些伤,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我保护他们,业保护我,这样不也挺好的嘛。”
他无奈地替我包扎伤口,指尖触碰到我的肌肤,有些痒,我忍不住缩了缩,被他一只手摁住。
“不要乱跑。”
我乖乖应了声,看他专心低下头为我处理伤口,明明他手上也被刀划破了口。
搭在他的脑袋上,我蹭了蹭。
“下次我会再多注意一些的,辛苦你了,业。”
他伸出手,我以为他会如往常一般抱起我,手都抬起来准备搂住了,谁料他突然一笑,狠狠在我脸上多掐了几把。
“这是第几次这样说了,有真正做到吗?”
我讪笑一声,不敢反抗,任由他蹂躏我的脸。
“这次,这次是真的啦。”
我握住他的手腕,偏过头,亲了亲他的掌心,又隔着纱布吻着他底下的伤痕。
“是真的了,我也不想继续看到你因我的莽撞而伤了。”
他笑了一声,伸手揽住我,将我的头摁至他的肩上,一动未动。
“业?”
“抱歉,就是觉得,有些高兴。”
他不算什么完全坦然,也不算什么完全别扭的人,正因如此,偶尔流露出的直白真心话语,才叫人更加容易动容。
我喜欢他笑着的模样,计谋得逞后的狡黠也好,被逗乐开怀的爽朗也罢,想见他欢喜,见他得偿所愿。
我所喜欢迷恋的人,是如此叫我牵挂。
从春田走至秋林,我们一路前行,竟意外地积攒到了一些名气。有路上遇到的人见着我们,会在那兴奋地诶诶诶,然后一握拳一拍掌心。
“你们是不是那个,很出名的,四处游玩行侠仗义的,算不准卦师和不怎么动手打手。”
虽不知道外人究竟给我们安了多少怎样的奇怪印象,但能被人记住,并且送了个行侠仗义的名号,还是叫人高兴。这自然也是应了这个称呼,当然少不了加上一句“如若没错”。
有了一定的名气是享受,主要是我本人有些许虚荣,喜欢被人称赞,这叫我觉得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意义,被人记住了的。何况还是这般,威风凛凛的游侠风范。
我在那同赤羽业嘚瑟我们如今蔓延开的小有名气,赤羽业附和几声,抓了个糖球抵在我的唇上。
“树大招风,这天下可不缺乐衷比试的人。”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吃完摊上吃食没多久,便有一带剑的人找上我们,说要同我们比试比试。
我打了个嗝,喊他等我半个时辰,叫我先消化消化,除非他想胜之不武。
一句话拿捏住那人命脉,对方只得同意,我优哉游哉消食,手上还不忘抛一抛那枚铜币。好歹是学了几分算命的本事,不时时抛抛,可就太对不起这身本领了。
到了地,觉着也消化上不少,我便直接伸手,示意对方出招。
结局毋庸置疑,自然是我赢得了胜利。单是武学招式上的比试,我还真少有落入下风的时候。也就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比不过兄长。
“话说回来,驿站应该也有兄长的来信了,买些枫糖饼回去?”
告别那人,我与赤羽业买了点枫糖饼,回驿站拿来信件,进房间一边看一边吃。
信上说最近国家动荡,有不少地方开始混乱,叫我在外多多注意安全,如若可以,最好还是先回家一趟。末尾还提到一句我的那位伴侣若是有空,也可带回来看看,叫他们仔细考察考察。
我一时不查,被枫糖饼呛住,抵着桌子连接咳嗽好一会才缓过气。灌了口茶,我把信给到赤羽业,让他自己瞧瞧后边的内容。
“业,你怎么看,要随我一同回时云州吗?“
“自是,乐意至极。”
我笑着搂住他的腰,躺在他腿上,搓了搓他的鬓发。
“嗯,那我们再在这边呆上一些时日,收拾好东西返回吧。路上还能打听一下最近的局势,兄长信上说的动荡叫我很是在意。”
“关于此时,我的来信中有写。”
他把手上的信件给了我,我看着上面的内容,听他概括。
“最近起了战乱,朝廷开始各地招人参军,里边的区域暂时没什么问题,只是两国相邻处,已有不少百姓受到灾害,背井离乡。”
我皱着眉,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上面说的要更具体一些,什么时候起的战乱,朝廷什么时候派的人,难民的一些安排和逃亡方向以及现在的一些战况。
难怪,难怪路上的盗匪突然又增多了不少。
“业。”
“嗯?”
“我会先去了解情况,如若情况没有好转,我会在归家之后,自愿参军,以求平定战乱。”
他摸着我的头发,发丝绕在他的指尖。
“那便去吧,若这是你想做的,我会支持你。”
收拾完东西后,我们便快马加鞭向时云州方向赶去。不同于游玩时的悠闲,我们选了条最近的道路,没做什么休息的时间,一路打听着战况飞驰而去。
赤羽业先将我送到时云州附近,自己便驾马回去寨子。路上他收到了寨子的信件,说是朝廷派了官员前来谈判,虽不说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可也容不得他拖延。
我匆匆回家,很快便找到了兄长的身影,好像有人正同他商讨着什么,我停下脚步,在拐角处等那人走了之后,才上前。
“哥,我回来了。”
他依旧是那般温和模样,摸了摸我的发顶,给我倒了杯热茶,又叫人给我端上点心。
“玩得如何?”
“很开心,玩爽了。”
我如实回答一路上记着的所见所闻,等他重新泡好一壶茶,我才想起来问。
“哥,刚刚那人是谁?找你做什么的?”
“无谁,皇帝罢了,找我是想让我带兵出征。”
新泡出的茶香气扑鼻,我急忙想说些什么,被兄长看了一眼,还是乖乖止住了话,端起茶喝上一口。
嗯,心情瞬间平复下来了,似乎刚刚皇帝来访都不是什么大事。
不!还是很大的事吧!
“哥你打算去吗?”
“是啊,毕竟练武除了传承之外,更为的是想不被欺负,帮扶弱小,保家卫国。只是先前局势还算平稳,江湖学武之人需得保持纯粹之心,非必要不入朝,便也无所谓是否参军。”
他拿着茶杯,一副秀气模样,瞧着更像是那些书阁里聚齐交流诗会的公子。可就也是这样瞧着翩翩少年郎的人,是我们这一块无论学识还是武功,都无人可敌的存在。
“嗯嗯,我也想参军。”
“可以,朝廷现在正在各处招纳江湖上的奇能异士,你要是想参军又不甘于从小兵做起,可以自带着去报名。在时云州这一块,以你的名号,还不会有多少人阻拦。”
“只是现下四处战乱,你我不会在同一边镇守,还得多加小心,注意点自己,哥哥希望你安全地回来。”
“哥也是。”
我正要叮嘱兄长,是不是该准备点衣物干粮以备不时之需。他却提前开了口,状似不经意间问到。
“你说的那位赤羽业,怎么不见他与你同来。”
我手正抓向一枚果子,兄长这么一问,我定在原地,慢慢收回拿果子的手,坐得端正乖巧。
“他寨子那边有事,送我到附近后便赶回去了。”
“嗯,他对你想参军这事有何看法?”
说到这,那我可就不心虚了。我微扬起头,尽是得意。
“他说若这是我想做的事,便支持我。”
“倒是好过一些自我主义的酒囊饭袋。”
“那可不是。”
得到兄长的夸赞,我便也不心虚了,正欲再嘚啵一些赤羽业的优点,便听见兄长询问打算什么时候报名,嘱咐说之后的安排记得告知人家一声。
“报名也不急,你今日刚回家,休息一会,明日再去也来得及。十日后便是你们出征,女子出门不易,你虽有了经验,但也不可太不当回事,游玩和打仗并非一码事。”
我一一应着。
“兄长是何时要走?”
“五日后便是了。”
时间有些紧迫,却也来得及叫我和兄长多相处相处。
这几日我去报了名参军,同兄长一起安排好门派家里的事物,收拾东西,将情况写给赤羽业借人传递。待兄长出征后,便自己在家养精蓄锐,偶尔同其他来参军的学武之人比划,并且进到军营认识一同出征的将领。
当然,女子身份叫我免不了就去就受到刁难。不过这些在他们多数人败于我之后,那瞧不起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等到出征那日,我换上劲装,穿上甲胄,翻身上马随军出发。
在前往战场之前,我们还需去另外一个地方,与其他地方征召的军队汇合。
看见目的地,我还在想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我是狸奴出征一过伴侣门口而不见。
正在马边等人呢,一抬头,便见到那与我分离了一段时日的人也穿着与我相同的甲胄,坐在马上,意气风发。
“在下赤羽业,有劳各位指教。”
两边汇合了一起,便继续启程前往边境。我骑着马,逐渐挨到赤羽业身边。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当心某位上了战场,会全然不顾自己死活往前冲。”
他笑着,红巾在风中吹得猎猎作响。
“于是我特地前来,亲眼监督某人执行她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