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去陛下面前!”皇后夏娡心虚得慌慌张张,想要逃跑,但夏黎的屋舍没有后门。
吱呀——
她飞快拉开舍门,哪知梁琛已经到了跟前,正好打了照面。
“陛、陛下……”皇后夏娡更是心虚,眼神躲闪。
梁琛的表情不见波澜,道:“娡儿怎么在绣衣司?”
“妾……”夏娡眼珠子狂转,似乎想好了借口,硬着头皮走上前撒娇,想用自己柔软的手臂挽住梁琛的臂弯。
梁琛却不着痕迹的向侧面退了半步,夏娡的手臂抬在半空,尴尬的不知该干什么,最终理了理自己的秀发。
“陛下,妾最近不是害喜了嘛!”夏娡柔柔的道:“妾听说害喜的人,心情总是会比往日里寡欢,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妾也是如此,时而变得格外想家,这不是想到阿弟就在绣衣司,忍不住惦念的心思,便私自跑过来了。陛下——千万不要责怪妾身呀!”
夏娡将怀孕抬出来当挡箭牌,皇后怀上龙种,这可是最近大梁最大的喜事。
“是么?”梁琛反问了一声。
夏娡眼神躲闪,显然心理素质并不高,倘或与梁琛那如野兽一般的眼目对视片刻,或许便会露馅。
梁琛却没有再次追问,而是微微一笑,看起来一点子也不像是残暴专治的君主,反而像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
“娡儿辛苦了,你如今害喜,身子重,正巧了……”梁琛顿了顿,眼神变得深沉,继续道:“身边怎么能少了伏侍的宫人照顾呢?寡人听说昨儿个被净身的郑郎君,昔日里便是夏国公府的门客,也算是你的熟络人了,不如便将他调遣过去,到娡儿身边伏侍伺候,如何?”
“陛下?!”夏娡吓得惊叫出声。
夏黎也抬起眼目,多看了一眼梁琛,梁琛的唇角带着微笑,眼神深不见底,看不出什么态度,但他的态度一定不简单。
梁琛到底知晓郑惜卿这个人的底细多少?倘或他知晓郑惜卿是皇后昔日里的男宠姘头,和皇后关系匪浅,又为何要让郑惜卿到皇后的殿中侍奉,这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么?
除非……
夏黎已然肯定,梁琛怕是知道了什么,他在试探。
皇后结结巴巴的道:“陛下,这这……妾身殿中伺候的人,已经……已经够多……”
“嗯?”不等夏娡说完,梁琛已然斩钉截铁的打断,幽幽一笑,不似方才温柔体贴,反而冷酷了不少:“是么?娡儿的意思,难道是嫌弃寡人赏赐的不好,不够温柔,不够体贴?”
“不不不!”皇后夏娡连连摇手:“陛下……陛下忙于政务,还能如此关怀妾身,妾好生感动,只是……只是……”
“既然如此,”梁琛开始下定论,果然是个**的君主,道:“便这么定了,今日便叫姓郑的去你的殿里伺候。”
皇后期期艾艾,吭吭唧唧的道:“是……妾、妾谢陛下鸿恩。”
皇后夏娡不敢再停留,生怕多出什么岔子,连忙谢恩之后告退,步履匆匆的离开,从上到下,甚至头发丝儿都充斥着慌张。
*
“怎会如此?!”
郑惜卿一身内官的衣袍,大步冲入皇后寝宫绫椒殿,不等殿门关好,双眼赤红,激动的道:“你不是去与夏黎讨说法了么?为何一个说法也没有讨到,天子还把我调到绫椒殿来了?!”
“嘘——”皇后夏娡挥退宫人,亲自掩上殿门,做贼一般道:“噤声,你小点儿声!郑郎,你得听我说……”
“我不听!”郑郎君一把撇开皇后的手,反而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他昨日才被拖去净身,按理来说一段时日都不能下床,就在方才,郑惜卿却接到了被调遣至绫椒殿的圣旨!
郑郎君双眼赤红,激动到筛糠般哆嗦,恶狠狠的道:“都是那个夏黎!都是你的阿弟!把我变成这个鬼样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夏国公府办事?你那个阿耶整日里将我当狗一样呼来喝去,我真是忍够了!”
郑郎君越说越是愤怒,竟然指着皇后的鼻子,冷笑道:“不要忘了,你,还有你的阿耶,还有夏国公府干过什么好事儿!我如今已然是个废人了,反正讨不到什么好处,若是把我逼急了,我便将你们家的事情全都抖落出去!看看你这个皇后还如何母仪天下!”
“郑惜卿!!”皇后夏娡被他说极了,毕竟她可是皇后,千金之躯,而郑惜卿是她的门客,如今又只是个太监,被一个太监骑在脖子上威胁,这滋味儿可不好过。
夏娡梗着脖子威胁:“全都抖落出去?好啊,你郑惜卿就没有参与在其中么?凭着那件事儿,你扒拉了多少钱,你以为我不知?一旦事情败露,我们夏国公府活不了,你以为你一个死太监,就能独活嘛?!”
郑惜卿破罐子破摔的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就是个太监,而你不一样啊,你是皇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你还妄想做太后!把我惹急了,大家一起死!!”
夏娡眼神飘忽,变脸似的快速上前,挽住郑惜卿的手臂,轻轻的摇晃撒娇:“郑郎——方才是娡儿一时口快,口不择言,你不要生气嘛——”
*
等皇后走了,梁琛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梁琛那野兽一般的双目,目光玩味,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夏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夏黎被他看得后背发麻,有一种被毒蛇游走的感觉,那种冰凉凉、滑溜溜,又洞悉一切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最终还是梁琛先开了口,笑道:“夏卿,外面那些光着身子跑圈的内官,是你的杰作罢?”
夏黎拱手道:“回陛下的话,正是。污了陛下的眼目,是臣的过失。”
梁琛发笑,道:“寡人听说,你替寡人的阿弟打抱不平,你们绣衣司不是向来与金吾卫势同水火么?何时也会替金吾卫出头了?”
夏黎回答的有条不紊,一丁点儿的把柄也不递给对方,淡淡的道:“回陛下的话,臣不知什么势同水火,绣衣司与金吾卫同朝为官,都是为大梁尽忠,为陛下效力,何分你我呢?今日臣不小心听到几个内官在背后阴奉阳违,一时气不过,出手教训,还请陛下责罚。”
“呵呵……”梁琛的笑容扩大了,但也更加深沉:“你啊,夏卿真是美在一张嘴上,说什么都如此好听,滴水不漏的,令寡人没辙。”
夏黎:“……”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黏糊糊的。
夏黎拱手道:“陛下不追究臣的过失,谢陛下恩典。”
梁琛突然道:“那日腊祭之夜,在浴堂殿之时,你何故一言不发?若是也如此嘴甜便更加得趣儿了。”
梆梆!
夏黎的心跳飞快,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抬头去看梁琛,他可以肯定,此时此刻的梁琛,必定挂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笑容,等着他上钩呢。
这是炸糊!
夏黎轻轻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梁琛真的有证据证明与他发生干系之人是夏黎,此时就不会这样玩笑一般的说话了,早就给夏国公府按一个欺君罔上,祸乱皇室血脉的帽子,抄家砍头,累及九族。
所以梁琛并不能肯定,这又是试探。
夏黎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梁琛这个心机狂魔……
“陛下,”夏黎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微微扬起面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道:“腊祭之夜,臣还没有官职,按照大梁的规制,是不能随同阿耶进宫拜礼的,当夜留在夏国公府参加家宴,陛下……是不是记错了?”
“哦?”梁琛挑眉,目光上下打量夏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夏黎镇定平静,八风不动,一点子破绽也不留给他。
梁琛唇角的玩味慢慢扩大,略微有些遗憾的感叹:“是么,这么说腊祭之夜那人不是你?”
罢了,阴鸷的双眸更加深沉,梁琛的表情似乎在回味那欢愉餍足的一夜,别有深意的道:“寡人倒是希望……那人是夏小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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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