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一点!”
“都打起精神来!夏副使有令,跑在最后的一个要挨罚!”
“你!扭什么屁股?快跑!”
绣衣卫大刘扛着紫金剑,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寒风凛凛呼呼作响,绣衣卫的红墙青瓦之畔,展现出别一般的风景线……
只见——几个光着屁股,没有蛋子的太监,在冬日的冷风之下瑟瑟发抖的跑圈,一个个打着摆子,跑得踉跄崎岖,甚至腿都给冻青了,青得发紫。
绣衣卫夏副使有令,将这些嚼舌头根子的内官,扒掉裤子,光着屁股“坦坦荡荡”的围着绣衣司跑五十圈,一圈都不许少,也叫他们懂得什么是寒碜!
“快!”绣衣卫大刘挥舞着紫金剑催促:“若有懈怠,再罚五十圈!”
天子梁琛正好从紫宸殿中出来散步,远远的便看到了这边的风景,一群白花花的东西乱晃,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大梁宫向来肃穆,臣子们都知晓天子梁琛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子,自然不敢在宫中造次,更别说光着屁股上蹿下跳了,简直有辱斯文,败坏德行。
梁琛蹙眉道:“那面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内官趋步上前查看,很快折返回来:“回禀陛下,那面是几个不中用的小内官,听说在背地里嚼了金吾卫大将军的舌头根子,不小心被夏小世子听说了,夏小世子罚他们扒光了裤子,在……跑圈呢!”
怪不得,梁琛自小习武,耳聪目明,就说不可能看错,那片白花花的根本就是屁股蛋子,原是如此……
梁琛莫名展开了一抹笑容,像是被气笑了:“这个夏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就属他坏点子最多?”
一般人的惩罚,要么剁手剁脚,要么砍头抄家,哪里像夏黎这样玩儿似的,竟然扒光了旁人的裤子,让他们赤身**的跑圈?这惩罚看起来也太轻了。
可夏黎偏偏不是一般人,他是夏国公府的小世子,如今又是绣衣卫的副指挥使。跑圈的责罚看似很轻,不如大辟抄家血腥,但仔细一想,这些内官心里最大的倒刺便是净身了,叫他们赤着下身,众目睽睽之下跑圈,最后一层脸皮子都给扒得精光,往后便是大梁宫人人嘲笑的谈资。
这还只是心理层次上的。数九寒天的,滴水结冰,上京可不比南方,尤其今年是冷冬,比往年的腊月都要寒冷,光着跑五十圈,一般的绣衣卫金吾卫受得,可这些小内官便不一定能受得了,何尝不是兵不血刃的酷刑?
内官观察着梁琛的脸色,陛下的笑容虽是气笑,又好气又好笑的那种,但生气的成分显然不真切,多半还是觉得好笑。
于是内官见人下菜碟,赔笑道:“是呢陛下。”
哪知梁琛的笑容突然凝固,唇角的森然慢慢扩大,幽幽的道:“夏黎啊夏黎,堪堪上任没两天,用一盒蜜煎金橘撩拨了柳望舒不说,如今又要拉拢寡人的弟弟了?绣衣卫和金吾卫,寡人的左膀右臂,都要叫他收买了去。”
内官吓得不敢噤声,明明上一刻陛下还在笑,下一刻突然如此阴霾严肃,尽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梁琛沉下眼目,道:“摆驾,寡人今日还去绣衣司。”
“敬诺,陛下!”
*
“夏黎!你好狠的心!”
“阿姊怎么以前没发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叫郑郎君助你一臂之力的事情,是阿耶想出来的,你若是出气,冤有头债有主,合该去找阿耶理论才是,你却将郑郎君磋磨成那般人不人鬼的模样!夏黎,你还是阿姊识得的那个夏黎么?”
皇后夏娡呜呜哭咽,情绪激动的指着夏黎的鼻子一顿大骂。
夏黎微微挑眉,不管夏娡是有心还是无意,还真是叫她说对了。夏黎已经并非原本书中的那个只有长相好看,其余一无是处的夏国公府小世子,自然不可能按照剧情被炮灰掉。
倘或按照原书的发展,夏国公府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被发现,所有人难逃一死,夏黎也在其中。夏黎可不想跟着他们共沉沦。
夏黎平静的道:“姊姊这么想要孩子,自己去生便罢。”
“你……你……”皇后夏娡手指尖儿颤抖,脸红脖子粗哆嗦的道:“夏黎!你是故意寒碜我对不对?你分明知道我……我不能生!”
夏娡早年在府中豢养过一群男宠,在外美称门客,没有五十也有三十,郑惜卿只不过是其中比较得宠,很会哄人的一个。因着挥霍无度,夏娡搞垮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因而才会想到在腊祭之夜,用夏黎充当自己的替身,与梁琛圆房的法子。
夏黎的体质特殊,这样的体质被说得天花乱坠,虽是男子之身,但极易受孕,几乎是百发百中,但夏娡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夏黎之所以没有怀孕,是他特意在《绮襦风月》的原稿上写了好几遍——夏黎没有怀孕,夏黎没有怀孕,夏黎没有怀孕!
夏娡不想让儿子做太子的美梦如此破碎,夏国公也不甘心如此,便想到了让郑惜卿与夏黎发生干系,生出一个有夏氏血脉的孩子,偷梁换柱,冒充皇室太子。
夏黎便是故意的,淡淡的道:“姊姊的声音可要小一些,若是叫旁人听到的,姊姊的后位怕是不保。”
夏娡身为皇后,一直没有与天子圆房,这是梁琛的问题,并不是夏娡的问题,所以朝廷中的官员们只是请求天子圆房,从来没有动过废后的念头。一旦他们知晓,夏娡其实早就垮了身子,没有生育能力,绝对会群情激昂,联名废后的。
“你敢威胁于我?!”夏娡不敢置信的瞪着夏黎,道:“好啊,你去说啊!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把我的事情抖落出去,整合夏家都要跟着抄家!你夏黎也是夏国公府的一份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姊姊说哪里的话,”夏黎并不惧怕,反而愈发的平静,反诘道:“这是欺君之罪,难道混淆皇室血脉便不是欺君之罪了么?左右都是死,不如黎现在便出去和大家伙儿分享一番?”
“不要!不要!!”夏娡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若是放在往日,夏黎早就会服软,害怕的筛糠,央求自己这个好姊姊原谅他,要怎么做都会乖乖听话。
而如今,哪里不一样了……
皇后夏娡眼眸一转,“呜呜呜”的哭出声来,显然改变了策略,悲戚的道:“阿弟啊!你也是咱们夏国公府的人,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姊姊的苦心呢!姊姊是皇后,儿子必然便是储君!你若是能替姊姊诞下这储君,你想想看……等陛下驾崩之后,你的儿子可就是天子了!!姊姊找来郑郎君,也是为了你好啊……”
“你都不知姊姊的用心,那郑郎君生得美貌,体魄也好,花样儿也多,都是姊姊帮你试过的,保你在床上舒舒服服!你也是体会过欢愉之人,开过荤,食过腥的,难道你便不想么?你好狠的心,竟把郑郎君打成那样!”
夏黎眯起眼目,忍不住被气笑了:“姊姊今天是一定要帮郑郎君讨个说法了?看来打得还是太轻了。”
梁琛踩断了郑郎君的一只手,又让绣衣卫一顿好打,废了另外一只手,并没有要郑郎君的性命,因为梁琛不知郑郎君到底是来做什么,若是叫梁琛知晓原委,可就不是一双手的事儿了。
夏娡哭声提高:“夏黎你!你好狠呐!郑郎君废了双手,还被阉了,不中用了!你还想如何!你还想如何?!”
“阉了?”夏黎难得一愣,清秀的脸面出现短暂的空白。
郑惜卿被阉了,如今成了太监?那怕是之后的事情,兴许是梁琛回去之后,觉得被吐了一身只是打几下不解气,随后又下了令罢?
夏娡冲过来捶打夏黎,哭道:“你真狠呢!郑郎君都变成了阉人,你还觉得太轻!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还我郑郎君!还我郑郎君!”
夏黎微微蹙眉,后退了两步,想要躲避夏娡的捶打,他的眼神越发深沉,幽幽的开口:“姊姊真的只是想为郑郎君讨一个公道么?”
“什么……”夏娡捶打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眼神莫名闪躲。
夏黎之前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郑惜卿的面向只算是中等偏上,身材尚且说得过去,一脸铅粉油腻不堪,与天子梁琛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差,偏偏如此得夏娡的宠爱,宠爱到受了委屈,堂堂皇后亲自跑到绣衣卫来讨说法。
夏黎沉声道:“阿姊或许不只是宠爱郑郎君,还有什么旁的把柄,握在郑郎君的手中,因此被逼着过来讨说法的罢?”
“你在说什么捕风捉影的事儿!”夏娡反驳得激动:“都是些没谱儿的!”
这反应就更奇怪了,分明是心虚。
“天子驾至——”
内官通传的声音尖锐的从门外传来。
夏娡更加慌张:“陛下、陛下怎么来了?”
夏黎纤长的身姿犹如柳条,看起来柔弱,仿佛弱不禁风,骨子里却透露这一股子韧劲儿,淡淡的道:“既然阿姊如此想要给郑郎君讨一个公道,不如随黎到陛下面前分辩清楚,可别叫郑郎君受了委屈。”
口上虽这么说,其实夏黎也想知道,梁琛这个暴君怎么三天两头往绣衣司跑,比上班打卡还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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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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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被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