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兰亭 第12章 山上受伤

郗璿运气很好，没有摔倒，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实更加窘迫。她情急之下，下意识抓住了王羲之的衣领，而王羲之单手环住了她的腰。

——是个极暧昧的姿势。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山间，两颗心的跳动频率本是互不干涉的，此刻却因为靠得过近，心跳也受到对方的影响，不自觉跳得越来越快。

这……大概是因为刚经历了一场意外的缘故。

一抬头，郗璿便撞进了王羲之的眼睛里。他的眼睛狭长，睫毛长而弯，眼瞳黑而深，周围的光线落入他的眼中，仿若夜空熠熠生辉的星辰，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独特的墨水清香，眼睛里此时此刻只装了对方的身影，这偌大的世界，时间仿佛静止了，耳边的声音消失了。

仿佛具有某种诱惑力，郗璿被深深吸引，自愿沉沦。

郗璿都被这个想法惊呆了，她从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个颜控。

王羲之也好不到哪里去，当郗璿靠在他怀里时，他浑身都很僵硬，不敢动弹，尤其是郗璿抬头看他，他虽然面上平静，心里却破涛汹涌。

被这么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她率先败下阵来，道：“你……没事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他称呼的时候，都忘记称呼“郗小姐”或是“小姐”，而是“你”。

王羲之的声音把郗璿叫醒，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后，她慌里慌张说了句“没事”，然后立马松开王羲之。

刚才两人离得太近，郗璿想要保持一段适宜的距离，匆匆忙忙往后一迈，却不成想忽然感到右脚传来的刺痛，重心一歪，又扑进王羲之的怀里。

之前是揪住他的衣服，这回是不偏不倚，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样子非常像投怀送抱。

郗璿：“？？？”

王羲之：“……”

王羲之呆了，也愣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子，又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之前又没有与女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

而现在一垂眸便是一个女孩子紧紧抱住自己，她发丝微微凌乱，脸颊微红，眼神无辜又清澈，虽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他又不是圣人，只觉得郗璿此刻的样子，妩媚又撩人，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王羲之心情如此烦躁过，天气如此闷热，让人喘不了气。他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后只能垂在身侧，但仍不自在。

王羲之喉咙微动，问“……怎么了？”

郗璿下意识回答：“脚。”

王羲之视线往下移，注意到郗璿右脚轻轻点地，仅靠左脚站立。当然她能保持这样的姿势而不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整个人吊在王羲之的身上。

王羲之将郗璿扶稳站好，一只手支撑着她，弯腰准备查看。

郗璿阻止道：“大概是抽筋或者扭到了，休息一下就好，不妨事。那里有块石头，公子能不能扶我过去。”

山间路上，时不时就有一两块供人休息的石头，有大有小，有的表面光滑有的表面粗糙。而郗璿说的那块石头，不仅大表面还光滑，头顶有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遮蔽了头顶的太阳。

王羲之问：“能走么？”

郗璿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在王羲之的搀扶下，试着走了两步，但右脚刚接触到地面，便是钻心的痛。

若不是王羲之在她身边，她要维持形象，铁定已经疼得龇牙咧嘴嗷嗷大叫了。形象包袱果然累人。

何况此处并不好走，石子众多，路面还坑坑洼洼的。所以她本想咬着牙继续往前走，然而下一秒王羲之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直直朝着那块石头而去。

王羲之道：“小姐脚伤怕是有点严重，不宜多走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见她行走艰难，心下不忍，下意识便这样做了。或许是觉得抱都抱了，再抱一下也没什么，只是抱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人坐已经坐到了那块石头上，但郗璿人还是懵的，半天都没说一句话，缓了一会儿，郗璿才反应过来，道了声谢。

说着的，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

不就是点小伤么，郗璿以为坐下后休息一会儿便能缓解，但坐了一会儿，非但没有缓解，右脚的疼痛更胜。她尝试动了动脚，一动便疼痛难忍，好不容易维持的形象差点绷不住。

现在她确信了，她的脚定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难办了。

本来是要去救那只受伤的鸟的，结果郗璿自己却受了伤。现在算是和那只鸟同病相怜了。

可能是注意到郗璿的表情有些凝重，王羲之问：“还没好么？”

郗璿道：“好多了，没事。谢谢公子关心，我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应该就能下山了。”

总待在山上总不是那么回事，下了山也好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看脚到底怎么回事。乘着现在天色还亮，尽快下山，不然晚上黑漆瞎火的，下山都不太安全。

王羲之疑惑问：“真的？”

郗璿点点头，王羲之仍是不信，说了声得罪了，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她的脚踝。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但郗璿不住往后缩，不仅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真的很疼。王羲之只能按住她的小腿，探查她的伤势，郗璿感觉自己的右脚像是要断了一样，生无可恋。

直到王羲之松了手，郗璿才吐出一口气，额头都出了些汗珠。

王羲之皱眉，尽管放下了她的脚，仍蹲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愧疚道：“抱歉，刚刚应该待在山下的，不应该上来，这样小姐就不会受伤了。”

郗璿：“这怎么能怪公子。上山后是我自己不下心的。”

“小姐，”王羲之犹豫了一下：“我刚刚感受了一下，你这脚不是骨折，就是脚崴了，须得马上处理。”

郗璿见他说的郑重其事，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还没说话，王羲之又道：“这里离山下有些距离，小姐现在的情况不明。在下倒是略懂一些跌打损伤，只是怕有些不合适。”

郗璿担心真落下什么病根，只有她知道躺在病床上的那种痛苦，这辈子只想健健康康的，直接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公子帮我看看即可。”

郗璿知道在古代，脚部是女子属于女子的私密部位，旁人随意看不得，除非是自己的丈夫。尽管她接受了古代文化的洗礼，但她八岁之前接受的是现代的教育，自由开放的思想早就深根在她的观念里，对于异性看她脚这件事，没有抵触情绪。

但郗璿说出那句话后，见王羲之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反应了过来，补充道：“医者面前无男女之别，既然公子懂一些，那就劳烦帮我看看。”

犹豫了一会儿，王羲之道了声“得罪了”，把她的脚放进自己的怀里，先是脱了绣鞋，然后是袜子，最后露出了她莹白的脚。其他地方还好，只是脚踝处红肿。

“还好只是脚崴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修养两天便好。”王羲之很熟练地帮她按摩脚踝部，道：“以前，我也经常往外跑，时不时也会受个伤，崴个脚。然后我就自学了一些穴位和按摩手法，这些虽不至于让伤势痊愈，但也能稍微缓解一下。”

郗璿听了他的话后，重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因此而变成一个瘸子。

王羲之的神情再正常不过。虽然他是个纯正的古代人，但做起事来，极为认真，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就像第一次见面，他在扇面上写字画画一样。现在他成了大夫，而在他面前的郗璿也只不过是一个脚部受伤的患者。

郗璿刚开始还有点逃避，毕竟脚崴了，这辈子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都快忘记苦是什么样的滋味了。尽管王羲之的动作再怎么温柔，也还会牵扯到伤到的脚踝，时不时痛一阵。

可渐渐地，随着王羲之的按摩，脚上的痛似乎缓解了不少，她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身前蹲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郗璿盯着他看了半天，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颇有些不自在，脚趾不知觉蜷起。

王羲之注意到她的动作，手上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当确认郗璿感觉疼痛没有那么明显后，王羲之按摩的动作才停止。

由于郗璿的脚受了伤，他们不可能继续前往山上走。而且她的脚伤也不是随便按摩一下，便能好的，也需要及时治疗。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便下了山。

走之前，郗璿又想起了刚刚的那只受伤的鸟，眼睛看向了草丛中。王羲之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到那片草丛中，把鸟拿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挣扎过多，那只鸟的羽毛有些凌乱，翅膀上有斑驳的血迹。它落到了郗璿的手中，或许是知道再也逃不开了，也或许是刚刚的挣扎耗费了它太多的力气，现在躺在郗璿的手中有气无力的，像是条摆烂的咸鱼。

他们没有带治疗伤势的药，也没有合适包扎伤口的布料，且这鸟受伤不轻，郗璿决定把这只鸟带回去养伤。

王羲之是扶着郗璿往下走，但山间的路石头太多，又是下山的路。脚崴了本该好好修养，结果一路走得磕磕绊绊的，要不是旁边有王羲之，郗璿早就摔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走了一会，王羲之问：“你还好么，要不要休息会儿？”

郗璿道：“还好。”

她虽然这样说，王羲之还是把她扶到了一边坐下休息。

郗璿上来的时候，可能是没有受伤，走得很轻松，现在却突然惊觉，原来他们上山的时候，走了那么久的路。

比起其他人，他们二人倒像是真正来踏青的。只不过有点小意外，她的脚受了伤。

王羲之道：“你的脚不宜多活动，要不然……我背你下去吧。”

既然抱都抱了，脚也看过了，现在背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路难走，王羲之说是扶着她，其实已经算是半抱着她了，走路非常不方便，又耗时间。

说着，王羲之半蹲，示意郗璿：“上来吧。”

郗璿犹豫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过于矫情，最终还是爬在了他的背上，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王羲之身上僵硬了一瞬，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两人时不时聊些对话，相处得十分和谐。如果要说的话，像是男女之间相互知晓了心意的那种感觉，只要与对方待在一块，每一刻心情都是愉悦的，空气都是甜的，风是温暖的。

郗璿见王羲之额头有汗，帮他擦了一下汗，自然到连王羲之连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直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昏的，总觉得今天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意料。自己明明已经想好要伤害郗家小姐，就应该狠心远离，却又忍不住靠近她、帮助她、不忍心拒绝她。

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魔怔了。

今天是两个小情侣间甜甜的互动日常。撒花……恭喜……

问：请问郗小姐，你请王先生帮忙为什么那么自然。

答：夫妻之间，客气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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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山上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