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辉去世后,时铃批了南休思一周假,让她料理完家事后再来学校。
她按照医院流程独自一人去给南辉开死亡证明,然后联系殡葬馆给南辉办理出院,并拿出她这几年积少成多存的几百块零花钱火化南辉,让他体面的离开。
女孩个子小小的,她本就身上没什么肉,瘦骨嶙峋的,又因突然经历这件事茶饭不思,几次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边哭到晕厥;后被路过的行人发现抱到急救室输营养液,打镇定剂,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来到殡葬馆,殡葬馆接待的男人见来的人只有个小女孩,心生疑惑。
他上前问:“就你一个人吗,逝者其它家属呢?”
南休思声音低低的,面色苍白无力,满目苍夷,能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很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态度。
她回:“没有其它家属,我就是我爸的唯一的家属。”
这么些年,南辉流连辗转各个地方挣钱养家,他任劳任怨一辈子,没享过福,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反倒生前生后都在遭受各种歧视和误会,所以自然也没有可以高谈阔论的知心朋友。
南辉死后的几天,偶尔深夜南休思回想他这一生,都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这一辈子真的太苦太苦了。
她想,或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所以就擅自把他带回天堂,让他享福去了。
男人看她这般说,似是也明白了什么。
他在这地方做久了,世事沧桑早已见惯,不足为奇。
“我们先去确认逝者信息,确认完就可以开始火化了。”
男人带她走进馆内,因为南休思预算有限,她孝布没买,告别式也省去,直接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选了最普通的炉子火化尸体,一切从简。
南休思跟着男人一起来到火化炉的透明窗户前,一同在身旁等待火化的还有几个家庭,大家都站在对应窗口前,依依不舍地伸头往里看;细小的抽泣声在那一片蔓延,沉重的气氛无处不在。
“逝者南辉,37岁,对吗?”
男人问她。
南休思“嗯”了一声,慢步走到南辉窗口前,趴窗口往里看。
平常南辉在工地干活,每次见到他时身上都满是脏兮兮的水泥灰,她几乎没见过他身上脸上彻彻底底干净过的样子。
昨晚联系殡葬馆之前,她回家在南辉衣柜找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那套衣服她之前听南辉说过,是杨盈花了一个月工资给他在商场买的,他从不舍得穿,只有去医院见杨盈时才小心翼翼从衣柜翻出来。
透明隔窗对面,南辉躺在火化炉前,他面色平和安详,看不出什么痛苦之色,倒给人种像是处于深睡中,随时都会醒来的错觉。
“行了行了,家属退居一边,这边准备开始了。”男人说。
南休思被人抓着胳膊往后拉,她眼睁睁看着南辉被工作人员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后,终于忍不住哭着朝里喊:“爸!着火了,快跑啊!快跑啊爸!快跑啊!被火烧成灰实在是太疼了,快跑啊!”
她的声音很大很大,整个火化厅七全是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南辉灵魂脱离出身体,感受不到火烧的痛苦。
“爸!你快跑!你不要待在里面了,你快出来!不然会很疼很疼的....”
炉子被人关上,南休思坐在等候区的铁椅上,理性的情绪如瓦片般破碎砸地。
从今天起,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给她买她喜欢吃的蛋挞了,也再也不会有人接过她的锅铲,说要给她做都一顿“你妈之前都说要吃一辈子”的饭菜了。
家空了。
这个是世界唯一爱她的人也离开了。
-
下午她拿上南辉的骨灰,做公交车折返回家。
她紧紧抱着那个骨灰盒,坐在靠窗老位置上,偏头看向外面快速掠过的风景,神色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站到站,前门上来一个提菜篮子的白发老太太。
当时车座已被坐满,又刚好恰逢下班高峰期,人多得很,狭窄站道被挤的前瞻后仰,站都站不稳。
这时老太太左顾右盼环视了一圈,她看了眼其它位置给人让位的年轻人,神色不耐地把视线落在身前南休思身上,用拐杖敲了敲凳面喊她:“哎小姑娘,我这行动不便的老人在你是没看见吗?懂不懂尊老爱幼起来让个位?啊?”
南休思大脑迟钝地收回思绪,她抱着怀中的小盒子,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老太太,颓然地问:"你在跟我说话吗?"
老太太不高兴,“不然呢?你看我这拿着根拐杖也不知道起来让个位,也不知道上学老师都教什么了!”
“对不起奶奶。”南休思起身把位置让出来,扶着她坐过去,“那你坐。”
老太太这才哼气一声,不计较此事。
待老太太坐稳,公交车关门继续前行。
南休思握着把手靠站在前面,动作小心地给手中骨灰盒换了只方便的手拿,刚巧这一行为被坐在位置上老太太看见,她指着她怀中的东西惊叫一声,给车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南休思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东西,没说话。
车上所有人皆用探究的目光看向站在前面的小女孩,他们视线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利刃,投向南休思身上让她遍体鳞伤。
“你不好意思说是吧?那我来说——”老太太见她不说话,更开始不依不饶。她拿着拐杖撑起身子,一把夺过她怀里的东西,给车上的人展示,“她竟然把骨灰盒这么晦气的东西带上人这么多的公交车上,这是在咒我们死啊?还是再给这个死人找灵魂载体啊?你们评评理,不是我这老奶奶蛮横不讲理啊,这像回事儿吗?”
“还给我!”
南休思伸手去抢,车上场面一度混乱。
老太太蛮横职责道:“你说说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你们家死了一个人,就要拉上全车的人给他陪葬?”
“你连打个车的钱都没有吗?非要来坐人多的公交车?”
老人总归是迷信的,这种迷信在脑海中早已根根深蒂固,没人能和她们解释说清。
旁边站在过道的行人看见她手中骨灰盒后,都纷纷避而远之。虽然说年轻人不信那种迷信传说,但总归来讲这种东西出现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很晦气的。
南休思抢过老太太手中骨灰盒,气得满面通红,“我拿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
她性格好众所周知,平常也人见她发过什么脾气,性格也温温柔柔,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对人表露出如此生气的态度。
老太太指着她:“哎,你这小姑娘还冲我吼?你自己带了什么东西上来,大伙可是都看在眼里的,现在你是想怎么着,觉得我这老太太不讲理了,胡搅蛮缠了?”
“我拿的就是骨灰盒怎么了?”她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老太太,面目铁青,言语刻薄道:“你自己也七老八十了,生死不过一瞬间,还怕什么晦气?我不觉得你个将死之人站在我身边晦气就算不错了,反倒让你倒打一耙说我爸晦气?”
“你!”
老太太指着她说不话。
下一站到站停车,后车门被司机打开,南休思懒得再去搭理那老太太,径直抱着骨灰盒从后门下了车。
回到家,南休思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她换鞋带着骨灰盒走进南辉和杨盈的卧室,把它放在床头柜上,坐在铁架床上弯唇失笑地说:“爸,我们回家了。”
...
后来几天,她把自己锁在了南辉和杨盈的卧室里,茶饭不思。
卧室里,床正对面是个化妆桌,听以前南辉说,那是他娶杨盈的时候专门找人给她打的,当时两人结婚穷,什么都没有,但南辉也没委屈她,想着女孩子爱美是天性,所以趁着她出门上班的时间让人来家里量尺寸,搞了一个先斩后奏。
那桌子的设施摆放从杨盈病倒后再也没人动过,一眨眼十多年了,南休思都已经是个半大的十六岁青少年了,可上面的东西依旧如初,恍如她第一次进来时看到的那般。
那时候没钱,杨盈也用不上什么好的化妆品,桌面上基本都是一两块一袋的宝宝霜,再不济就是瓶装的大宝,除此之外,便不再有什么贵重东西。
南休思坐在床头,她抱着那个骨灰盒数不清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
窗外每天日升而落,日落而归,时间仿佛长脚一般过得飞快。
很快,时铃批的一个星期假期到期限。
隔天晚上她打电话来过问她情况处理的怎么样了,明天能不能如实到校上课?
南休思坐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她怀里抱着那个骨灰盒,视线透过黑暗望向墙上南辉和杨盈那张不算结婚照的结婚照,哑然失笑。
电话那头缄默许久许久,时铃听不见那边的任何声音,却好似能从这段狭长的沉默中看到南休思悲伤为难的脸。
怕南休思不好意思继续请假,她找补道:“你如果家里事情还没处理好的话,我这边再给你延长两天,再久就要耽误学习了,知道吗?”
“虽然你父亲已经离开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好吗休思?”
“....”
那头无人回应,电话仍在通讯中....
沉默越来越长,越来越长,长到时铃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休...”
“老师。”
就在还想说什么时,电话那头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读了。”
时铃当场怔愣在厨房,她脊背不自觉绷的直挺,手也开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为什么不读了?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要听她们的,读书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啊,为什么不读了呢?”
南休思微微一笑,说:“老师你说得很对,人确实不能一直颓废下去,外面还有好多好多事情等我去处理,我不能再逃避了。”
时铃听她继续说。
“老师,不满您说,我妈妈之前一直在医院靠药物续命,每个月的住院费和医药费对我来说都是天价,现在爸爸已经离开了,如果去我还不承担起家里那份责任的话,我妈妈该怎么办呢?她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见的家人了。所以即使她是个植物人,我也要拼了命去让她活下来。”
她的语气宛如无波无澜的湖水,平静而深不见底,“不上学不是我的一时气话,而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况且我已经决定了,老师你不用再劝。”
时铃坐在沙发上抹泪,她不死心地对南休思说:“休思,你别放弃,一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有办法的。要不然我明天去跟校长说,让她召集同学募捐,或是我们把信息放在发散在朋友圈,看看有没有人能资助你读,再怎么样还是一定要读书的,不能轻易放弃,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麻烦了,谢谢老师。”
她不该再去麻烦任何人,她理应学会承担起她要承担的东西,不能逃避。
礼貌说完那句话,她不等时铃回话,径直挂断电话,穿鞋下床,走到窗边,抬头看惆怅地向夜空。
那晚月色皎洁,却看不见一颗闪亮的星。
站在明月下的女孩内心迷惘不安,她暗自对自己加油打气,并努力弯起唇露出笑容,喃喃自语地说:“南休思,以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爸爸已经不再了,你要学会长大,承担起家里的重任,照顾好妈妈...”
她不再是十六岁的南休思了。
只要走出这个房间,她就将会是十八岁,可以做任何工作的成年人了。
-
次日早上,时铃上网搜索了一下贫困补助的申请条件,然后擅作主张去校长室跟人一起商量众筹事件,并把南休思个人情况编辑成朋友圈发到网上,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件事,伸以援手。
她现在不单单是在救南休思,更多的是在救之前那个无助的自己。
南休思太像之前的她了,那种彷徨又无助的局面,也曾无数次想让她放弃读书,出去干那种看不到尽头,荒度一生的工作。
可后来她坚持下来了,读书确实让她现在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下地辛苦劳作的农民工,也不再是那个需要看天气看季节吃饭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可以在热爱的领域一往无前,做对人有贡献的事,随心所欲。
所以就算是要使出浑身解数的力气,她也要让南休思读上书。
她断不会眼睁睁看着曾与自己相似经历的学生一步步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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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朋友圈一经发布,确实引起她好友圈不小的轰动,不少人都在她朋友圈下面询问南休思情况,怜惜的话一句接一句,却始终没人主动联系上她说资助的事情。
成年人的感同身受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旦涉及到金钱相关,大家就会变得无比谨慎。
毕竟之前新闻也不是没有上当受骗的案例。
在那条朋友圈发出第十三个小时却依旧无人问津时,晚上九点,刚从工厂加班下班出来的夏桥在看到那条朋友圈后,立马私信上了时铃——
[姑姑,我...]
他手慌忙在对话框中打字,哆哆嗦嗦删删减减的,好像怎么说都不太符合身份。
朋友圈贫困学生信息他看了,看了不下一百遍,自从上次书店匆忙一见后,夏桥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听到南休思的消息了。
她与他而言像是上个世纪遇见的人,遥远、熟悉、又陌生。
上班工作以后,他不再有时间去关注q\q孟伊元动态消息,自从大家都用微\信聊天起,q\q就被他遗忘在手机里没打开过了。
可无论是多么遥远的人和事,只要一经提起,依旧会牵扯出那段回忆和那段终生难忘的情绪与感受。
他还是喜欢南休思,这份暗恋从十三岁开始到如今从未消减过一分一毫,只是他明白两人差距,所以更多时候都强压着内心的悸动,不让自己去打听她的消息。
当他在朋友圈第一遍刷到时铃朋友圈时,只是随意撇了眼,便迅速划走,不当回事。
可刚等他滑走还没两秒,大脑就不受控制下达命令又让手指滑了回来,他这下才终于注意到上面学生信息——
【南休思,女,春城一中高二十班在读学生,因家里...】
他怔愣在厂门口,对着手机上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凝瞩不转。
是同名吗?
可一切信息又与她存在着无数种巧合。
她们都是女生,都是一中的学生,都叫南休思,还刚好是他姑姑时铃的学生。
夏桥不禁想,这个世界真会存在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他傻站在厂门口不动,身边攘来熙往,道路车水马龙,城市霓虹的灯光照应在脚下,一切都显得好不真实。
“哎夏桥,站着干嘛啊?走啊?等会吃完饭去网吧打会?”
宽肩突然于身后打上一条胳膊,男生吊儿郎当地笑视着他,身边是几个晚出来的兄弟们。
夏桥把他手从肩上拿下来,他现在心里乱成一团,什么都无从分心去干,只想立刻马上确认朋友圈那条信息到底是不是他所认识的南休思。
“今晚我不去了,有点其它事。”
几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你能有什么事啊?”
——“你又不像其他人回去有女朋友暖床,你又没有女朋友,能有什么事儿啊?”
他们边说边笑,张口就不正经。
若是平日,夏桥笑笑也就过去了,因为他除了上下班,休息是真的没事可干,基本游戏都是随叫随到,从不耽误的。
但今天不一样,今晚他是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南休思的事在他心里永远排第一,无论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不曾再有过交集的今天。
他熄灭手机屏幕,迟疑了几秒后说:“今晚真有事,改天吧。”
几人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也没了继续追问的心思,大家虽然关系好,但边界感都很强,只要不说的事情大家就不会去过问。
“好了好了,你不是有事吗?还不走?”
夏桥笑着拍拍他门肩,揣上手机快步跑回宿舍拿上身份证,赶在人手机店下班前临时办了一张手机卡,用那个手机卡创建了个新微信,迫不及待加上时铃微信,给她发去好友验证申请——
【寻梦如安:您好,我通过你微信好友得知了你朋友圈贫困生的事情,请问一下已经解决了吗?如果没有我打算对这个学生进行资助,希望得到你的回复。】
他的验证信息说得十分官方,且为了不让时铃起疑,他还特意用了夏容风那个年龄阶段喜欢用的微信头像及名字,把自己装成一个四五十岁有经济能力的中年男人,就是不想让在时铃面前第一关都过不去。
好友申请发出的那一刹那,夏桥心开始狂跳不止。
一方面是害怕被时铃拆穿自己伪造的身份,另一方面是真的害怕那个贫困信息真的就是他所认识的南休思。
他对南休思的了解还停留在初中三年,假设这个女生真的是她,那他或许能借此机会与她光明正大地产生联系,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像个见不得光的阴沟老鼠般打探她的消息。
两种挣扎的情绪在心底交织。
好,也不好。
父亲去世,母亲卧病在床...
每当想起这种经历都足够让人心痛。
“叮咚——”
手机铃声将他飘远的思绪紧急拉回。
夏桥打开手机,他看见微信主页上跳出验证信息已通过的红点,内心狂喜。
“叮咚——”
下面又跳出一条消息:【您好,贫困生的事情目前还没有解决,请问你是要资助这个学生吗?】
夏桥随便在大马路石阶上弯腰坐了下来,然后打字问:【请问有这位学生的照片吗,近年来资助诈骗的事情频发,我并非不信任你们,只是确认一下,望理解。】
【有的,听你说是从我朋友那看见,想必你也一定知道我是在一中教书。】时铃从班级群翻出一张之前集体照,圈主南休思发过去说:【这是我的学生,我是高二十班的班主任,叫时铃,如果我说的话有半句欺瞒,你大可以去教育局举报我。】
夏桥点开那张照片,他闭上眼睛憋了一口长气,做足心理准备后,迷眼看向照片中那个女孩,眶中瞬间蓄满了泪花。
不是同名,不是巧合,真的是她。
真的是南休思。
他认识的那个南休思。
他坐在石阶上拿着手机默默落泪,照片中,那个女孩依旧跟他记忆中扎高马尾的人高度重合,甚至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不戴眼镜罢了。
他低声嘶吼,对老天叫嚣不公。
他不敢想南休思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她终日活在压抑的家庭环境下,是不是不曾幸福过?
她一直以为她离开桃源后会像蝴蝶一样破茧新生,没想到事与愿违。
看杨盈资料是在五华医院,五华医院对面就是春城一中...
怪不得之前他奇怪南休思会选择去春城一中呢,原来一切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叮咚——”
微信跳出信息:【这个学生性格乖巧,在校学习也很用功,从没违纪过,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夏桥手微微发颤,他在手机上打字:【行,这个孩子我资助了,你把那个孩子的微信推给我,后续情况我和她聊。】
不用时玲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南休思是个怎样的人。
打完那一段字后,夏桥退出微信,点开手机银行查看存款余额。
他物欲不高,平日住在闻泰自带的宿舍里和室友平摊水电费花不了几个钱,且时淑和夏容风念及他年龄小也从不要他打回去的钱,一来二去他身上攒了几万块。
看着上面显示的两万零五百块余额,他心泛酸涩,那都是他白夜班交替,用身体换来的。
进工厂太辛苦了,他每天麻木不堪,像是在走一条至黑的道路,看不见尽头。
他不想让南休思和他一样出来干这种辛苦活,也不想让一个本该有美好前景的人走他的老路。
因为他深有体会,辍学的选择一旦做出,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
所以夏桥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帮助杨盈,并肩负起资助南休思读书的重任。
从今往后,他不再盲目,不再浑噩。
他也有了工作的动力。
他想——
南休思,如果世界不再有人爱你,那么就由我来接力,由我来爱你。
这个世界爱与希望并存,愿你永远都不要放弃,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而我会成为你最坚实的依靠,保护你、帮助你、肯定你,让你与其他同龄人无异。
他现在已经有能力了,他可以实现当初那个小男孩的承诺了。
——“让蝶成蝶,让花成花。”
剧情已经到末尾了,大概还有个三万字差不多就完结了,月底之前肯定能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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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