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人能资助南休思读书时铃很欣喜,但她也没昏了头,对于陌生人依旧保持着警惕,没第一时间把南休思联系方式给他。
她先是给当场给南休思打了个电话,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尽数告知她之后,才提到资助人的事。
南休思今天很是疲惫,她白天孤身一人去找了工地管事,要求他们以工伤赔付南辉的所有损失,不然就走司法程序跟他们抗争到底,看谁熬得过谁。
许是看她一个小女孩掀不起什么风浪,包工这边根本没用正眼看过她;不仅如此,对方还不屑一顾笑道:“我们与南辉没签所谓的劳动合同,你怎么证明,南辉是我们工地的工人呢?”
那时候大多数工人法律意识薄弱,他们只想做工拿钱,根本不会去想其它的事情,导致这也让很多包工方有空可钻,想着就算出事,无正规劳动合同、无社保缴纳记录、无保险,就会无法被认定为工伤,这也是他们能光明正大赖账不认的根本原因。
她现在拿不到赔款,杨盈那边今早刚打电话来说该交这个月住院费了,且不仅是杨盈的医疗费,身边照看她的护工也两个月没给她开过工资了,还有她房子这个月的租金,现在各个地方都要花钱,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不消停,压力山大,让人无法喘息。
工地那边事态无果,南休思这边因为没钱请律师,所有东西只能自己摸索对接,她迷茫无知,三言两句被人哄了出去。
从工地离开,她没坐公交车立马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家家在餐饮店门停留,认真去看上面张贴的招聘启示,希望能尽快找到份工作,维持下生活。
南休思去了几家店都因为看她年龄小而不收留她,没办法,她只能顶着大太阳继续一家家去询问要人情况。
后来,她在一家ktv招聘服务生海报前停下脚步。
海报上面没有明列说最低招收是多大的服务生,只是写了工资待遇和特招女孩子的要求。
南休思看到上面诱人的工资条件,她伸长脖子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心怀忐忑地走进去,左顾右盼那家店富丽堂皇的装修设计和大厅耀眼眩目的水晶吊灯,暗自感叹这纸醉金迷的环境。
以前她从未进出过KTV这种场合,倒是偶尔会听孟伊元提过两嘴,说她经常周末带朋友一起唱歌解压。
所以她对KTV的印象还停留在供人唱歌这一项上,不知道现在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前台大厅,尝试性问了声坐在里面看电视吃零食的女生:“您好,我刚在外面海报上看见你们在招女服务生,就想问一下你们招够人了吗?”
女生上下打量了她眼,暂停电视,放下零食小声嘀咕:“这岗位怎么可能会招够人?经理恨不得多招点女的来...”
“什么?”南休思没听清。
“没事没事。”女生态度很热情地问:“是你要来这干吗?我们这个岗位还没招满的。”
南休思温吞点头,“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海报上写的工资,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女生笑答:“我们这边女服务生都是这个工资的,还有不少人表现好,客人给小费比这个还高呢,上个月店里就有人拿了两万块一个月。”
南休思讶异,“两万块?”
“对的,而且我们这里不像别的地方会压一个月工资,都是当月就发当月的工资,底薪加提成一起发月底发,从不拖欠。”女生说。
她问南休思:“你要来试试吗?一般卖酒水加客人给的小费最低就差不多一万块了,而且我们这边有员工宿舍,包吃住特别方便,你可以考虑考虑。”
听她这么一说,南休思站在前台思杵了半分钟。
她现在急需用钱,这个地方不仅工资高还不压钱,确实是她的不二之选。
如果明天就能入职,到月底就能有钱先把拖欠护工的工资结清了,还能省吃俭用分期给杨盈交一部分住院费,反正她无论是在餐饮店做服务生还是在KTV做服务生,本质上都是在给人做端茶倒水的工作,不会有什么区别。
她很快考虑好,对前台女生说:“那我要怎么入职?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女生见她什么也没问就说要入职的事,高兴地合不拢嘴,立马从文件夹拿出一个表格给她填信息,对她说:“你现在把表填了,然后我们留个电话,明天晚上五点半就能来上班了。”
“好。”
南休思单纯地拿笔填表,她不设防地把自己信息全如实地网上写,丝毫不见隐瞒,连看她填表的女生都惊到了。
填完表,她把交给女生。
女生接过表大致看了一眼,尾音上挑问:“南休思?”
南休思实诚地点点头。
“好。”女生把表收回文件夹里,然后拿出手机对她说:“我们加个微信吧,明天你来给我发微信,我到时候出去接你,或是你晚上回去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发信息问我。”
“啊?”南休思掏出口袋里的诺基亚按键手机,尴尬又为难地说:“不好意思姐姐,我没有微信,可以加电话吗?明天我来了给你打电话。”
女生低睨她手中紧攥的按键手机,怔愣了一下,随即干笑答应下来,一字一停顿地报电话号码。
南休思在手机通讯里记下她的号码,她把她存在最显眼的位置,方便自己明天能很快找到。
“明年你来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出去接你。”
“嗯,谢谢姐姐。”
“没事。”
南休思被女生目送离开,等她走后,她又饶有兴趣地拿出女孩刚填的资料表格,拍照发到群里,按住语音条对手机交代了一句:“明天有个16岁的小姑娘要来,到时候你们照顾一下,尽快让她熟悉上工作。”
下面清一色回复:【收到】。
...
从KTV出来已经傍晚五点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公交车回家,在还未来得及放下东西去倒水喝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划破静谧空间的电话铃声。
南休思惘然掏出手机瞟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是时铃后,以为她是又不死心来劝她回去读书的,便按下接听键直言道:“老师,昨天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
时铃打断她,迫不及待道:“休思,我已经找到资助你读书的人了,他说可以帮你解决你家里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放弃读书,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南休思拿着电话滞在餐桌边,她眼睫微动,嘴角微微扬起丝丝苦笑,半天没回话。
时铃听到对面没动静,情绪激动地继续道:“昨晚我跟这个资助人聊了一下,大致了解了他那边一些情况,觉得人还算不错。他说他常年无儿无女,之前也资助过几个小女孩读书,现在都长大了,所以趁着自己还有能力,想着说多做些好事,为自己下半生积极德。”
“他说想加你微信聊一下,你这边方便给吗?”
南休思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淡淡回了一句:“我没有微信。”
时铃不死心:“那电话呢?没有微信我把电话给他,如果用电话交流的话,你们也能更快知道适不适合彼此,毕竟资助这个事也算是个双向选择...”
她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南休思执拗地拒绝。
南休思想了一下,答应了:“给吧。”
虽然她表面上对时铃斩钉截铁地拒绝说不读书了,可内心还是渴望那么一丁点继续去学校读书的机会。
她对外面的世界恐惧,却又迫不得已地要去直面。
嘴上说着不麻烦别人,可听到有人能资助她读书的时候,还是把电话给了那人。
南休思自嘲地轻嗤一声,她觉得自己表里不一,简直烂透了。
时铃见她终于松口答应,缓了一口气。
只要答应了就行。
只要答应了,就算那个人不合适,她也可以用其它方式,找其它人去资助她读书。
这件事也算有了些小进展,怕就怕她找到了办法南休思自己执意不想再读书了,那就不好办了。
她挂断电话,把南休思的号码复制到微信发给那个男人,并打字说:【我刚跟南休思通过电话了,她没有微信,说可以把电话给你,你可以打电话和她聊一聊。】
夏桥上班时间手机统一上交到班长那,所以没及时回复到时铃。
等他拿到手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下班时间。
他打字礼貌给时铃回了两字:【谢谢】。
之前因为技师的事情,夏桥对时铃一直心存怨念,认为如果不是他,自己或许不会走上如今的道路。
可后来事情经历多了,他也渐渐想清楚了。
就凭他这种成绩垫底,读书读不进去的,就算当时不去技师去了别的学校,结果也还会是一样,早早辍学出来打工。
因为他性子太倔了,他不会允许自己在某个环境堕落下去。
所以无论过程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也就没什么好恨了。
他手紧紧捏着电话,把号码复制到通讯录里,保存下来。
喜欢她的第四年,夏桥有了南休思的联系方式。
他怕自己的声音难听,会给南休思造成不好的印象,所以独自一人在无人的厕所里对着手机录音,一遍一遍演练说话方式。
他听着手机录音机的声音,好像怎么都不满意。
那晚,他把全部录音记录删除,最后选择了用短信的方式联系上她。
【你好,南休思同学。】
这是短信的起始。
夏桥手又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很笨,不知道该跟南休思说什么。
信息发出后,等待的时间就变得无比煎熬。
好在对面很快回了过来。
南休思:【你好叔叔。】
在那个忽明忽暗的客厅里,女孩坐在沙发上,她拿着手机对着短信页面坐立难安。
从傍晚时铃给她打电话说要给这个人电话开始,她就一直坐在客厅等他消息,这一等就是两三小时。
夏桥和身边几人一起出厂去食堂吃饭,他随便跟人点了份面刷卡付钱,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打探南休思近况消息。
夏桥:【之前你老师跟我说过你母亲的事,为了验证她说的是真的,我想你能告知我她的名字和病房号,还有你现居住地址,方便我去查事情真伪吗?】
南休思在按键手机上扣字回复:【春城五华人民医院,病人杨盈,住院部xx病房。】
发完上一条,她又回了句:【这是我妈妈的医院信息。我现在住在XX街吾悦广场后排xx号。】
“杨盈...吾悦广场?”夏桥看着那个地址,脑中猛然想起初中时曾去过的姥姥家。
那年拜年的姥姥家就住在吾悦广场最里面,当时夏桥还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着自己从前是不是去过来着。
没想到她家竟然也住在那,还真是巧合不断。
南休思如实回:【今天我找到了一份工资很高的工作,明天第一天上班。】
她不对这个资助抱有太大的期望,也觉得对方不会选上自己,便实话实说了起来。
夏桥惊愕于她的行动力,明明这个事他从刚听说到决定资助不过两天时间,没想到南休思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不管有没有他,她都会一如既往地活下去。
用不同的方式。
他问:【你现在很需要钱?】
南休思回:【嗯。爸爸的工伤补偿拿不到,妈妈医院那边每天都在用药花钱,还有拖欠的护工费和房租,零零碎碎加起来压力很大,所以必须要尽快找到工作赚钱。】
夏桥手指一顿,思绪纷飞。
他视线偏离手机屏幕,转向远处窗外,眼前的面条渐渐凉透,餐厅人也越来越稀少,外面灯火通明的工厂大楼还在不断运作着,每个穿着密不透风的工作服的人在排队上流水线,痛苦的压抑的情绪被他看在眼里,他不敢想如果南休思要来这里工作,会受怎样的苦楚。
思瑕间,对面又跳出条似作家常的问候:【叔叔,你多大了?】
夏桥随手打下一个数字:【27。】
南休思说:【那叔叔还好年轻的。】
夏桥笑了一声。
他用老成的口吻对南休思玩笑道:【不年轻了,都27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日子过,所以赶在阎王把我收走前,多做点好事,为我下辈子积积德。你啊,明天就不要去上班了,等会把卡号发我,我转钱给你,你也不用担心我是骗子,先去把家事解决了,我们再说资助的事。】
南休思没忍住眼眶一热:【谢谢叔叔。】
夏桥一步一步引导着她:【你有没有银行卡啊休思?如果你不建议的话,以后叔叔就喊你休思了。有卡的话现在找出来给我,我给你打钱,早点打早点解决家里的事,我们好重新回学校读书,好吗?】
南休思走进南辉卧室在抽屉找出他的卡对照着数字把卡号发过去,诚实地说:【我没有银行卡,这是我爸的,可以吗?】
夏桥看了一眼,回:【可以。】
接着他又问:【事情解决后,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读书?】
南休思想了一下,说:【明天我去医院看妈妈,后天我早上我要去一趟抚仙湖,我爸喜欢自由,所以我想把他的骨灰洒向湖里,让他一生都不再被束缚,无忧无虑的。这两件事做完,我就会回学校继续读书的,放心吧叔叔。】
说完,她又打了一长段字表示感激:【叔叔,我与你素不相识就能得到你的帮助,能认识你是我幸运,听说你无儿无女,如果你不建议的话,可以把我当成你干女儿,我以后一定不会辜负你期望,好好读书,努力孝敬你。】
短信对面的男孩唇边漾开一抹笑,低声咕哝一句:“傻不傻?”
可他嘴上虽这么说,手还是不受大脑控制地回了句:【行,休思好好学习,长大努力孝敬我。】
那晚对话的最后一句以他结尾。
他说:【叔叔记住了,休思说会孝敬我的话。夜深了,早点休息,别熬夜。】
聊天结束,夏桥回宿舍就给南休思把钱转了过去。
两万零五百块钱,他就给自己留了五百块吃饭的钱,其它全转给了她,并连夜从呈贡区赶回了五华区,去医院看杨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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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他旷工了。
隔天早上八点,夏桥在杨盈病房醒来,昨晚他来的时候看见杨盈没人照看,便自作主张在她身边整整守了一个大夜,直到口袋里那道刺耳的电话铃声把他和杨盈吵醒。
杨盈看见身边躺着个年轻人,满脸困惑。
她想问他是谁,却不能说话,所以只好一直盯着他,试图在过往印象中找出这个陌生的人。
而夏桥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般,他浅扬起嘴角,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阿姨,我是休思的同学,我叫夏桥,她最近学习任务繁忙没时间来看你,就拜托我来照顾照顾你。”
杨盈依旧陌生地盯着他看,没有任何表情。
夏桥起身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和她闲聊:“我和休思认识好多好多年了,只是一直没时间来拜访你,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没关系,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他和杨盈说起第一次见南休思的横冲直撞的场景,忍不住笑道:“那时候休思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安静的人,她就坐在校医室的病床边,整张脸通红,明明看起来很难受,却还在乎我的感受,和人降低音量说话...”
...
因为知道上午南休思要来看杨盈,所以夏桥不敢过多逗留,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就带上东西离开了医院。
他离开之前去缴费处把杨盈这个月所有费用都缴了,才放心离开。
离开医院后,夏桥本想着趁这个时间回家看望一趟时淑和夏容风的,可转念一想今天也不是什么节假日,突然回去肯定会让他们乱想,问他是不是工作上不顺心等之类的话,徒增忧虑。
所以他没回家,选择找了个几十块一晚的青旅先行住下,明天打算悄悄陪南休思一起去阳宗湖给南辉送行,等今年过年再回去。
夏桥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他穿着一件黑旧冲锋衣,牛仔裤,运动鞋,明明也只是个十五六的孩子,却从他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青涩稚气,这一年的工作经历让他如同脱胎换骨般,练就了一身稳重的心态。
他没有偶像剧中天选男主的长相,也没有小说中那自诩不凡的心气。
他只是个自甘平凡的普通人,一个什么优点都没有的普通人。
宛如游戏世界里给人陪衬的NPC。
他回到藏在街巷里的青年旅舍,走进老板告诉他的房间,房间里一共有十二个床位,很像工厂里的大通铺,环境很差,白色墙皮大片大片脱落,阴湿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腐臭味,找不到缘由。
夏桥把东西放在床边,和躺在旁边的人搭话聊了两句,这才了解他们是旁边工地的建筑工人,因为周边房租太贵租不起,所以才来便宜的青旅就和日子的。
他们自暴自弃地对夏桥说:“其实住那么好也没用,说不定那天我们就跟老南一样死了。”
夏桥脊背一僵,声音发颤地问:“你们说的老南,是南辉吗?”
几个工人听到他知道这事,纷纷放下手里事围上来问:“哎小伙子,你怎么知道老南是南辉?”
“唉。”有人叹气道:“说起来也真是可惜,昨天我还听交班工人说他女儿来闹了一场呢,说工头赔工伤,你猜怎么着?被人赶出去了。”
夏桥脸上渐渐没了血色,他眸色变得幽深难辨,哑声说:“你们说,她女儿去工地闹事,还被赶出去了?”
“对啊。”他们惋惜道:“那女娃子也是可怜,被几个人拖着拉出去的,那时候她穿的薄的很,地上又都是细碎的石块,砖瓦,估计身上肯定少不了擦破皮。”
夏桥听着几人讲述画面,眼尾染上一抹红。
他起身匆匆离开房间,步履不停地往吾悦广场跑。
南休思,你身上疼不疼啊?
南休思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如果不是收到极致委屈和不公的事情,她断不会去找人闹事,只是因为走投无路了,身后还有太多地方等着用钱了,没有办法了,才去的。
他飞奔于街道上,数不清穿过了几个红绿灯和路口,才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南休思给的家庭住址前。
夏桥站在破旧楼栋下,抬头往上看。
那是一个很老很老的小区,说到底也算不上是小区,只是个两栋连并的老破小,阳光被外面高楼遮得严严实实,照不进一丝光亮,如果不是照着地址找,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蹬——”
愣神间,口袋手机响起一声来信铃声。
夏桥掏出手机看,不出意外是南休思给她发的。
南休思:【今天我去医院交住院费他们跟我说已经交过了,是你来看我妈妈了吗叔叔?】
夏桥靠在楼道扶手边打字回她:【嗯。】
南休思在病房里看了一眼杨盈,又忍不住想哭:【谢谢你来看我妈妈,给你添麻烦了。】
她从没收到这样精心呵护的爱,实在是受宠若惊,也不知道说什么去表达突然降临爱的感受,只是一味地想哭,一味地说“谢谢”。
她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努力挣钱回报他。
夏桥没再回她,他把手机收回冲锋衣口袋里,抬起眼敛看向那栋楼,转身离开。
他出深巷,来到那条熟悉的小路。
再一次走到那条熟悉的小路,夏桥变得比之前坦然了很多;他站在小路的路口处朝前瞻望,心底情绪复杂。
前方依旧如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时荒无人烟,长到看不见尽头的路两边种满了树和花草,此时春城正在过继夏秋时节,不仅早晚温差大,挺立的大树枝叶也已开始泛黄凋落,纵眼望去俨然有秋冬的迹象。
那天晚上他没回青旅,去外面药店买了感冒冲剂,跌打扭伤药膏等一些备用药物后,送到了南休思家门口,写了纸条给她。
然后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街边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买了份速食饭坐在外面椅子上吃,默默无声地看她从自己身边路过,回家上楼。
“噔——”
【叔叔,门口的药是你给我买的吗?】
夏桥简答回:【嗯。】
【谢谢叔叔。】
【最近早晚温差大,注意保暖。】
【嗯好,叔叔也注意保暖。】
聊天结束,夏桥没再回她。
那个深秋的夜晚,寒风凛冽,少年的脸被吹刮地生疼,可赤诚之心却如熊熊燃烧的大火,温暖地包裹住了他,和她。
他抬头看着那亮灯又熄灭的楼层,微微一笑。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