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 第9章 第九章

“去吃烧烤？”闻阑嚼着一嘴奶茶珍珠，半晌才咽下去。

“我就不去了，我妈催我回家了。”宋觅捧着手机，啪嗒啪嗒地回着消息，“我妈要发飙了，我溜了先！”

“我也走了啊闻哥，林哥！”王行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上宋觅的肩，“你司机来接还是打的......”

林烃看两人走掉的背影，也起身伸了个懒腰，“我也，”

“一起去吃呗。”闻阑打断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他手机，“都没人催你回家，急什么。”

说完看林烃还在犹豫的样子，又补充了句：“反正我不想回家，你就当陪陪我了。”

林烃笑着摇了摇头：“行，你请客。”

“真抠啊你，走吧！”闻阑将喝的咕噜噜作响的空奶茶杯一个投球进了垃圾桶，又径直走向游戏厅门口停着的小黄车，拿手机扫了个码，“会么？”

“废话。”林烃也扫了一辆小黄车，顺手将奶茶杯扔进店门口的垃圾桶里，“不是我说，你这大少爷怎么没有车接车送的呢。”

“节约环保爱护地球不懂么，是你们这种没有内涵修养的富二代能比的么？”闻阑嗤笑一声，骑着自行车就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和他之前骑小电驴时候不同，现在的他就像是在公园骑着车看湖景一样，慢悠悠的，有时候还会停下来调整姿势，等着和林烃并排骑。

“我不是富二代，那房子是我妈老公的，我就是个借住的。”林烃看他在前面两米远的地方回着头等自己，“我们这样不挡路么，你前面骑就行。”

“没事儿，现在又没人，再说有人再给他让开不就行了么。”闻阑看他跟上了，才将脑袋转回去继续慢悠悠骑着，“我就说呢，上次接你的时候，明明是按你给我的定位找的，门牌上却写着一个‘顾’字，还以为找错了。说起来我家离你......顾家挺近的，等下吃完一起打车回去啊。”

“行。”林烃被他那句‘你......顾家’逗的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毕竟人家一片好心的体贴关怀，自己笑了估计又要互揍一场。

下一秒林烃就觉得刚刚还不如笑一场然后和闻阑打一架呢。

“好哥们儿情深啊，演我呢？”小巷子里硬生生挤进一辆黑色的轿车，刺眼的汽车大灯照的林烃自行车身一晃，一脚撑住了地面，眼睛避开了前方车灯的直射，望向了侧面的闻阑——他沉着一张脸，看不清神色的眼瞳顶着车灯压了回去。

是叶文恭的声音。

冤家路窄这个词真的太形象了，路真的太窄了些，要是再宽些，按自行车的灵活程度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只管当下的话。

叶文恭依旧一身挺括的黑西装，跟着两个穿得一身黑的手下下了车，带着一脸堪称得上‘慈善’的笑容站在了二人面前：“不是说，看一次揍一次么，我看这伤也有好几天了啊，不像是新的。”那道蜈蚣般的疤痕跟着他的笑容扭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反而愈加诡异起来。

上次互殴两人看似打得狠，其实都收着力道，又过了这些天，早就没什么痕迹了。

“你想做什么？”闻阑先开口了。

叶文恭一脸遗憾后悔地皱着眉头，“我在想，这个林烃，比我想的要有用啊，我还是有些后悔了。”

“你不怕疯狗了么？”闻阑眼里凝着一股寒意，虽是望着姓叶的，林烃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每当这种时候，闻阑就仿佛像换了个人。

“疯么？我觉得现在看上去挺好的啊，这不是被你训成家犬了么，送我，嗯？”叶文恭走到林烃面前，下巴微微抬着，又将目光投下，林烃的脸被他毫无保留地打量着。

叶文恭突然伸手掐住了林烃的脖子，力道不大，但林烃不爽极了。

闻阑见状刚要有所动作，林烃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我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被训的那个了？”林烃的眼神毫不掩饰鄙夷与不屑，轻抬嘴角望着叶老大，伸手缓缓将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香水味过重的手掌挪开，又重重一甩。

“哦？”叶文恭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眼，毫不在意刚刚林烃的举动，将手插回了口袋。

林烃慢慢走近闻阑，对着他轻眨了下眼，迎面揽住了对方的腰，又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微微侧过头当着众人的面在闻阑脖子与锁骨交界处深深吸了口气，本来做到这一步就差不多的，但他却神使鬼差般地一口咬了下去。

闻阑的腰部肌肉很紧实，即使隔着衣料都可以想象得出大致线条。

虽然刚刚运动过，身上的味道依旧好闻，比起身后那人呛得要死的古龙香水味好多了。

这一口咬的不深，但足以让闻阑瞪向自己，林烃搭在他腰上的手赶紧掐了一把，活生生将他要骂出口的脏话按了回去。

“我的意思是，家犬是这个。”林烃一手搭在闻阑肩上，一手依旧放在闻阑腰间，回头对着叶文恭说，“你刚刚说，把谁送你？”

叶文恭一脸看戏般的眼神：“哟，闻阑，你爸妈要是知道，会不会特别后悔当初把你生出来啊。”

闻阑轻轻挣脱林烃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这话说的，您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他脸上挂着的笑意之下，藏着林烃熟悉的东西，那是一种无奈，自嘲，悲伤，或者说是爱而不得。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林烃想。

叶文恭似乎满意极了，连带着他两个手下都露出满脸瞧不起，掏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几张照片后，才问了一嘴：“我拍几张照没事吧？”

闻阑望了望林烃，林烃摇了摇头。

“随您。”闻阑说。

叶文恭笑得肩膀都止不住抖动，满意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终于欣赏够了般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呼......”闻阑深深呼出了口气，“你不用这样的，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打架有什么意思，还等着你请烧烤呢。”林烃用手肘戳了戳他，“还有刚刚咬了你，别介意。”

“哟，你还会先认错呢，诶你是不是属狗啊，怎么动不动咬人呢？”闻阑想到这茬摸了摸脖子被咬的那处，“艹，还挺疼。”

“你别讹我啊，一点印子都没有，疼个屁。”林烃说。

“不疼你伸过来我咬你试试！”闻阑说着就要去抓他，林烃见状骑上自行车就跑。

“诶我说你这疯狗，刚刚骑那么慢我还等你，你这会儿跑那么快......”闻阑也迅速骑上车，声音带着车胎跟在林烃身后追着。

少年的笑意就像落日的余晖，伴着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破开前方的黑夜，让人分不清时光胶片正放映在哪一帧，好像只要将视线投放在眼下这一张画面上，那自己就是只存在于此的。

深夜之后不一定是清晨，黄昏后也不会是夜晚，只要这一刻就很好。

在几人都没有发现的小巷深处，一个身影这才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林烃咬向闻阑时的照片，因为隔得远，天色昏暗，照片放大拍摄后显得模糊不清——但即使这样，熟悉的人还是一眼可以认出照片上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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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烃不回家吃晚饭这件事似乎已经不稀奇了，最开始方阿姨还会给他留点，后来应该是知道他不会吃，就干脆也不留晚饭了，而那三人也从来没说过什么。

往常回家的时候那三人都各自待在屋子里，林烃也就直接回屋不和他们接触就行。但今天回家时却正巧碰上了顾毅正顺着楼梯下楼。

“晚上好啊，吃了么？”顾毅主动打了声招呼。

林烃点点头：“嗯。”边说着边朝楼上房间走。

“和同学？”顾毅站在楼梯最底处，一手拍着楼梯扶手顶端那个木质棕色圆球，一边抬头望向已走到二楼的林烃。

林烃皱了皱眉头：“不，一个人吃的。有什么事吗？”

“没有。”顾毅笑了笑，“下周末一起去聚会？我同学都挺想见见你的。”

“再说吧。”说完林烃转身进了房间。

林烃知道这人不会打什么好主意，在苏黎和顾江的耳濡目染下，自己的形象和林方不会有什么区别，而他的同学想见自己，也不过是想展示展示作为上等人的优越感罢了。

他可没这好心去人家面前耍杂耍。

林烃关上门，打算好好学会儿——接下来马上有月考，而自己虽然成绩一向不错，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耽搁了不少。

他和其他人学习方式不同，没有什么大堆试卷教科书的纸质材料，他总觉得让自己装成好好学习的乖学生的样子特别扭。

林方的儿子还会在桌子面前好好学习？这话要是传出去，估计街坊邻居的又要笑话半天，所以他宁愿关上房门捧着手机带上耳机刷刷网课，看看网络真题解析，自己再躺床上琢磨琢磨，要是有谁突然进了房门，再把手机后台一关，随便换成哪个小说网站就行。

考试考得好那是脑袋聪明，闭着眼睛选都能选对；自己从来没想过努力，自己就是个和林方一样的混蛋，毕竟儿子随爹——林烃想到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就有些发自肺腑的开心。

林烃熟练地点开手机里下载好的真题.PDF，刚看了一道数学题，思绪突然被今晚那张照片牵走了，那个被叶文恭拍下的照片，还有那句“你爸妈会不会特后悔生你”。

他打开手机点开闻阑的头像框——头像是他自己的黑色背光侧影，整张照片只有背景是墨蓝色的，其余地方是一片漆黑，看样子是用较黑的蓝色光源从背后打过来的，要不是五官优越的突出，林烃也认不出来这是他。

“在么？”

“有事快说”闻阑几乎秒回。

“蜈蚣认识你爸妈？那照片没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