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话 第3章 第三章

“......！”林烃被吓得不轻，顿时忘了自己还身处‘富人区’，直接骂了一句脏话。

林烃转过身，只见面前的人嘴角噙着笑，眼尾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羁：“你，喜欢偷听墙角啊？”

“您真是说笑了。”林烃只看一眼，这人全身上下都是牌子，就知道是定哪家的纨绔子弟，“我就一路过的。”

“路过的？”那人笑着撇了一下脸，又慢悠悠回头盯着林烃的眼珠，那笑容也渐渐敛住了，“那我怎么看你在这儿站了半天？说谎前也要对自己的偷听能力有点判断吧？”

林烃觉得他越是避着什么，就越是要遇见什么，他对天发誓自己今天本来是想安安稳稳度过的。

“这不是看您老人家忙着大事嘛，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小心就听了个全乎的。”林烃也笑了，“我这就走。”

说完他也不看对面人表情，转身就要走，但身后这人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硬生生抓住了他的肩：“我说兄弟，你这就没意思了，偷听就偷听，我都大大方方给你看全程了，你这不承认的搞得我很不爽啊......”说着伸出手背在林烃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林烃感觉到有一股子气从喉咙里咽了下去又从胃里裹了一道后再被他吐了出来：“其实我吧......”林烃说话声音渐渐放小，又不怀好意地朝着对面那人勾了勾手指。

那人露出一丝疑惑，将耳朵凑了过去。

“其实我是在做社会调查呢。”

“什么社会调查？”那人脸上明显更加不解了。

“动，物，行，为，学。”林烃缓缓在那人耳边说完，趁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撒开腿跑开了。

反正只见一面的人，林烃从来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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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烃很后悔自己半小时前的所作所为。

他现在正站在台上，手里扶着新桌椅，耳边是班主任正在介绍自己这个转学生，台下的人正交头接耳，几十道目光快要把自己盯成筛子。

当然这都不是事儿，重要的是半小时路上遇见的动物行为学观察对象，此时正坐在靠窗最后一排，毫无顾忌地将两腿伸长搭在桌子上，椅子斜向后倒着，身子靠在墙上，嘴里不知道叼着根牙签还是什么，此时看着林烃心情颇好的样子。

他的座位一看就是有讲究的。

最后一排的其他同学的座位，虽说不能算挤，但也绝对没有他一样，可以有空地能将腿伸长搭在桌子上——他甚至还穿着双白色拖鞋，并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桌子左边靠着窗，右边却空出来一大块，一打眼瞧过去就是本该坐下6人的地方此时就他一个人坐着。

这一般分两种情况，一是老师安排的，二是自己安排的。

想到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些有来头的，所以第一种情况很快就被排除了。

这不班霸么，坏咯，苏黎怕是又要对自己失望了。

“林烃啊，你就把桌子搬到那儿——”姚班——一个头顶和肚皮一样圆鼓鼓的看上去估计有50岁的班主任，伸手指了指班霸。

不是，这老师傻白甜么？看不出来那是人家班霸给自己划的封地么？

班霸此时看着林烃，笑意加深，伸手拍了拍桌面。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林烃想，那就如班霸所愿吧。

“哟，同桌！这么有缘早知道刚刚应该留个联系方式啊你说是不是。”班霸将腿放了下来，又侧过身子，将左脚搭在椅子上，左胳膊撑着膝盖，架在下巴上说道。

“那可不是。闻，哥。”林烃礼貌假笑。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就是那个‘闻哥’，但是对面那人的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林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做我同桌行，但是咱们也注意点距离，桌子呢也别挨太近，还有，我也不喜欢被人打扰，咱们约法三章，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怎么样？”

林烃本就不想跟他挨着，幸好这地方空旷，便把桌子挪了挪放在离他一桌远的地方：“正有此意。”

“还是个文化人呢，你叫什么名字？”

“林烃。”

“聆听？”那人笑了起来，“我看不如改名叫偷听。”

林烃只往那人手中拿着的书上扫了一眼：“依我看你不如改姓‘门’。”

“什么？”

“因为你不仅没有耳朵，还有一点贱——门谏同学。”

“操！老子叫闻阑，你他妈的有没有文化！”闻阑一甩手里刚刚装模作样拿出来的书，啪地一声砸得教室里众人一激灵，本来嗡嗡直响的‘蜂窝巢’现在成了‘寂静岭’。

一秒，两秒。

寂静无声，众人所有的动作似乎都被放慢，好像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背后那个怪物吞噬得一干二净。

只有林烃慢悠悠一边收拾书桌课本，一边毫不示弱地回了句：“彼此彼此。”

林烃可以感受到闻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重得都能听见眼珠子挪动的嘎吱嘎吱响声。

姚班早就走了，第一堂课的数学老师这才姗姗来迟，被这安静到吓人的氛围吓了一跳：“你们......今天，咳咳，表现不错，啊我们班来了新同学啊，高三转学还是挺少见的，啊那个我们上课吧，新同学有什么不会的数学问题随时来办公室找我哈。”

看样子是个新老师，还没练成强心脏。

好在上课后闻阑没什么大动作，只拿出手机发了几个消息又横过来打起了静音游戏，林烃瞥了眼身边都大大方方掏出各种手机平板专心干自己事情，也许是学习，也许是玩——反正他们未来的路都被铺好了，老师不在意，家长不在意，学生也不在意。

这种情况对于林烃还是挺友好的，既不会像差学校一样，身边吵闹声都要压过台上老师的声音，就差没在教室最后一排打麻将了；也不会像那些忙着努力拼搏的重点高校，别说手机了，就算带本与高考无关的小说进校都能被叫家长；而且师资力量强，老师讲的课逻辑清晰，时不时的一些思维发散举一反三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林烃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刚转学第一节课就玩手机？都不做做样子啊？”闻阑欠抽的语气在安静的教室背景下显得格外响亮。

“最后一排！安静！”数学老师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二人，顿了顿又开始继续上课。

林烃想了想，于是背靠向椅背，放松了腰背伸长了腿，手臂也自然垂了下来，下巴微微抬高，脸斜对着闻阑45度，又将目光从低处抬到高处，在闻阑身上扫了个圈，又瞬间转回了前方，不忘最后轻轻勾了下靠闻阑那边的嘴角。

这一连串的动作放在旁人那儿估计没什么，但在这种给自己划封地的班霸身上就是点燃了炸药包的小火星，林烃没有转头看，但是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急促沸腾了起来。

果然刚下课，数学老师前脚刚走，闻阑就一巴掌拍在了林烃的桌子上：“你知道我是谁么？”

“闻阑。”林烃毫无表情地顺着那只撑在自己桌上的手掌向上望去。

“或者，现在该叫你——闻哥？”林烃突然坏笑起来，边说边凑近，声音也逐渐放低，面前这个班霸虽然脾气差，但看着他找茬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林烃本来以为这个大少爷下一句不是我爹是校长就应该是我爷是市长之类的。

“这个学校，归我管，你自己考虑清楚。”闻阑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又放了下去。

林烃笑着在闻阑敲过的地方拍了拍灰：“真是人不可貌相，还没高中毕业呢就当上校董了，看来我们闻哥混的的确不错。”

面前男人一脸阴沉，林烃觉得有些遗憾，明明光看五官还挺帅的，可惜常年的戾气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从眉眼到嘴角都带着刀尖般的锋利，此时看起来确实挺不好惹的。

“林烃，咱们走着瞧。”这是闻阑当天在学校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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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林烃沿着记忆中的路回去的时候，他发现不太对劲。

身后的人怎么越来越多？

一开始就是两个勾肩搭背的，后来又多了四个，随后突然一窝蜂来了近十个，陆陆续续的......现在刚出校门不到十分钟，身边乌泱泱的跟了能有不下三四十人。

林烃调转了方向，开始往顾家反方向走。

他并不是不想给顾家带来麻烦，他还没那么善良，他只是不想被揍的时候被那几个上等人看到。

他记得在地图上看过，这附近有个游戏厅，光看评价人似乎挺多的。

先去人多的地方再说。

林烃暗自加快步伐，身后一大帮人也跟着小跑起来，安静的小巷上没有一人说话，林烃却觉得吵闹极了，几十双鞋踏在柏油路上的沉闷声，耳旁风的呼呼声，因小跑而呼吸急促的喘声，以及许久不锻炼，心脏快要扑通扑通跳出喉咙的声音。

林烃想起闻阑说的那句走着瞧。

校霸果然是校霸啊。

游戏厅并不远，没一会儿功夫林烃便远远看见了那个看起来很有些年代感，带着土气的黑底七彩字招牌——炫玩星球。

此时这个星球里正挤了足有20多人，看样子都是些高中生。

很好，接下来林烃只要混进……

林烃的思路在下一秒瞬间断裂——

刚刚还在自己身后的那群乌合之众，此时看清了游戏厅门口的跳舞机上的那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不顾屏幕上的miss，下了机器转过身来——

很好，是闻阑，这叫什么，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叫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