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烛炸响灯花,新郎猛地在柔嘉公主脖颈间精准敲击。
深夜,红影闪动,半刻后,红影落在莳花居内。
“哟,新郎官来啦?这**一刻值千金啊,怎么舍得抛下美娇娘来寻我们?”
听到调侃,秦无恙一巴掌朝沈酌面门打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卖了我,我怎么会成为驸马!我从此就要与我的百花丛告别了,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一旁的邢繁蕴说起了公道话:“你这可赖不着听澜,柔嘉公主本就是看上的你,只不过错认成听澜了,好在乾坤归位,总算是真相昭昭于天下了。至于你那些红颜知己,还是早早遣散了吧。”
“你还说起风凉话了?信不信我明日就去告诉公主,叫公主求父皇为钱锦惜钱小姐赐婚!”
“你……”
“啧,嘴上说着不要,这一口一个公主,一口一个父皇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吗?你啊,就别口是心非了。”
被戳破后,秦无恙也不气恼,追着沈酌打了一通也有些累得慌,他坐下一口喝光了手中的茶。
“你们当真今晚就要出发了?”秦无恙见到沈酌的神色就知道**不离十,又转向邢繁蕴,“你呢?钱小姐可是为了你拒了婚事单身至今,尽管如此,钱小姐也从来没有以此要挟你一定要报答。你作为男子能不能痛快点,到底对钱小姐有没有那层意思?”
邢繁蕴攥紧茶杯,默了片刻后,神色清明坚定。
“邢某,定不负钱小姐心意。”
秦无恙一拳锤到邢繁蕴肩膀上,沈酌也为他高兴。
“你的病症缠了你多年,后又因我们沈家的事将命悬在半腰,如今尘埃落定,你这商会会长也获封皇上亲笔题字的‘皇家御贡’金字招牌,既然如今没什么可顾虑的了,那你就放手去做吧。”
邢繁蕴这千年冰山一样的人,难得耳根烧了起来,赶紧转移话题。
“你小子这次诳骗我妹妹良多,据我对我妹妹的了解,此番是一场恶仗。”邢繁蕴想到之前惹恼过云疏月的场景,不由打了个寒战,“祝你成功吧。”
原本还在咧着嘴在看热闹的沈酌一下就愣在原地。
“时候不早了,船还在等我,趁着月色得赶紧启程。至于你们,散了吧。”
“诶你这没良心的,要不是我替你挡了灾,这驸马你可是非当不可的,你现在达到目的就要赶我们走了?”
秦无恙一脸哀怨,就差扑到沈酌身上好好讨回公道了。
“老邢,你倒是说两句啊,好歹今晚我新婚,咱们三个得喝个不醉不归吧?”
今日一别,三人今后不知何时再相见,临近分别谁又能舍得呢?
秦无恙是个事事都能张扬出口的,邢繁蕴和沈酌却是个惯常将情绪隐匿于心的人,这种场景通常不是他们的强项。
沈酌短暂垂眸之后抬首,伸手就给了秦无恙一下,“你少来。什么不醉不归,软香温玉还在新房里等你呢,你能舍得在这里跟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喝酒?赶紧回去吧你!”
邢繁蕴此时也跟着起哄,两人一阵哄闹将秦无恙轰走了,热闹的莳花居忽然只剩下沈酌和邢繁蕴二人。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秦无恙,却有种曲终人散的寂凉之意。
沈酌收了神,对邢繁蕴说:“我父母回府安顿之事交由你来安排我很放心,至于云家,我与太子已经商量好了,太子自有定论。”
“我走了。”
“你受了伤,在船上正好可以好好将养着,别为了赶行程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月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见了面你们好好说。”
月上雪枝头,船过三江口,等到沈酌到达莲州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之际。
已进入莲州地界,温暖的春风夹杂着花草香扑面而来,还没下车,沈酌从透进的鸟叫和人声就能感受到莲州的温暖和热闹。
“公子,前面就是莲州城了。”车夫热情地与这位大方的贵公子搭话。
前几日在码头上,这位公子一听他是莲州来的,直接给了一锭银子让他载他去莲州。
他本就要回莲州的,拉不到客本想空着车回,没想到遇到这么位财神爷,给的钱够他们家一大家子过好几年了。
一路上他也十分热情,对这位公子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将莲州所有发生的事都告诉公子。
可这位公子对莲州的事不感兴趣,却对莲州新来的那白家感兴趣。
那白家虽然才来莲州不久,可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白家接连买了十几家铺子,又买了好几家庄子,收了许多荒地,白家的名声早就在整个莲州传开了。
不过他只是个拉车的,知道的都是坊间流传开的,更多的事他也不知道了,尽管如此,这公子也听得是津津有味。
车夫想,这位公子恐怕也是要来莲州买铺子买地的,向他打探白家就是为了提前了解对手呢。
因此,车夫更是绞尽脑汁,将所有关于白家的事,不管是真的假的,都搜刮出来一股脑说给公子听。
沈酌在车内听到说莲州到了,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劳烦你带我去牙行。”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车夫铆足了劲,不一会儿就带着沈酌去了莲州最大的一家牙行。
车夫不愧是在莲州和百姓们扎堆打滚惯了的,这牙行也有他的熟人,车夫也是个厚道的,收了公子的钱,顺道也给牙行打好了关系。
沈酌一下车就被牙行热情地迎进包间。
“公子您随便提要求,牙子我包您满意。”
牙行的另一间包间里,于敏茵刚服了定金,“这人你尽快送过来,若是被我发现塞了不合格的来,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夫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在这整个莲州,谁人给白家办事还敢含糊呢?牙子我铁定给夫人您挑上好的人送过去。”
“那我就等着了。”
“我送您。”
于敏茵被牙行的人一路送到门口,一上车就看到云疏月正坐在车里。
“不是说不想来牙行吗?怎么又跟过来了?”于敏茵拉过云疏月的手暖着。
自从进过皇宫之后出来,云疏月的手脚总是凉的,也不知道是何缘故,找了许多的大夫都没瞧出问题来,只说要注意保暖。
这不,都开春了,云疏月还穿着过冬的棉衣呢。
于敏茵一上车又是给云疏月紧衣襟,又是给她塞手炉,还喂了一杯热茶给云疏月,又找了一件貂毛毯将云疏月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些东西在白家马车上都是必备之物,就为着云疏月出门时也不会被冻着。
云疏月笑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打趣道:“我舅舅这人直男一个,不懂什么风花雪月,平日里也没什么甜言蜜语,能娶到你真是舅舅前世修来的福分。”
“你这丫头,惯会取笑人。我是个没家的,是你舅舅帮着给了我一个良民的身份,我这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没有你舅舅就没有我。”
“所以你是因为舅舅帮了你获得身份才决定要嫁给他的吗?”
“不!当然不是!”于敏茵回答地急促,回过神后俏脸瞬间染上烟霞,“你舅舅憨直可爱,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可他会用行动来表达,他是个顶好的人。”
说到后面,于敏茵的脸都要埋进脖子里了。
云疏月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哦~顶好的人啊~那你可与这位顶好的人合过八字了?”
云疏月一阵嬉闹,闹得于敏茵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好了月儿,你就别闹我了。”
“我这不是闹你,我是想替你撑腰!”
“怎么撑腰啊?”
于敏茵有些不解,只见云疏月拽着她下了车,吓得于敏茵又赶紧扯了一件狐毛斗篷将云疏月整个人包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云疏月被于敏茵强制性地按在原地裹斗篷,却没见到身旁路过一位银湖色长袍的故人。
沈酌的目光未在周遭停留,只心心念念上了车,想要赶紧入住刚买下的新房子。
云疏月拉着于敏茵重新进了牙行。
一见到于敏茵去而复返,可把牙子吓了一跳,忙问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周到惹得于敏茵回头了。
云疏月赶紧说道:“是劳烦牙子帮我过户一处宅院,我记得白家旁边还有一处院子空着,就那套吧。”
牙子一脸难色,“姑娘来得不巧,那套院子刚刚被一位公子买走了。”
“什么?”于敏茵也有些惊讶,“那处宅院并不小,价格也不低,之前你们说那院子空置了快两年了,如今我们要买你却说前脚被人买走了,岂非是想多卖钱?”
牙子直喊冤枉,“真不是牙子我想多卖钱,那房子确实被一位外乡来的公子买去了,那公子今日刚到莲州,住得急,契书此时正在送去府衙的路上,否则牙子我定会将契书拿出给二位姑娘一观的。”
“越说越不靠谱,哪有外乡人买宅院这般着急的?又不是什么便宜的玩意儿!”
于敏茵虽然不知道云疏月为什么要买那处宅院,可她依然不遗余力地在为云疏月争取。
牙子急得直跺脚,此时看到有人领着几个小厮往外走,她一眼就瞧出来是刚才那位公子买的下人,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牙人,第一次见到只买小厮的公子。
牙子赶紧将人叫过来,拿过小厮们的身契给云疏月和于敏茵看,“这些小厮正是那位公子买的,二位姑娘瞧,这上面的地址可是贵府旁边的那座?牙子我当真是没说谎啊。”
于敏茵上前一看,果然如牙人所说。看到于敏茵哑火,云疏月自然也知道了结果。
“既然那处宅院被人买了,那你就好好挑一处更好的来。”
牙子松了一口气,将身契还于送小厮去的人手里,催着人快些去,转头忙不迭替云疏月推荐起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