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予北推开套房内卧室的门,便看见南介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蛹,他还以为南介是听到了自己回来的声音而不好意思见他,便好笑的扯开了被子。
南介哭红的双眼立刻出现在眼前。
一时间,蒋予北心慌了一下,是南介醒来便后悔了?还是恨自己睡了他?亦或是心里还想着江盛在为他守身?毕竟南介才和江盛见过面,而又主动跑到江母家,这很难让他不多想他们是不是旧情复燃。
蒋予北千肠百转想了许多,脸色也不由跟着臭了起来,心里像被人一下一下插着软刀子般钝痛。
而南介看见蒋予北阴翳的神情,更是悲从心来,他那毫不掩饰嫌弃的眼神刺伤了南介的心。是因为自己曾有过一段婚姻,还是因为自己干瘪的身材?
可明明蒋予北在追他前就知道他有过一段婚姻啊!也知道他就是个没胸没屁股的男人啊。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嫌弃他呢?
南介闭着眼,泪水成串成串的从眼角滑落,泣不成声的哽咽怎么压都压制不住,苍白的肤色配上眼眶周围泛起的洇红,像极了受到伤害的幼崽。
蒋予北虽然心中酸涩难忍,但看见南介大颗大颗落泪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仿佛只要南介一落泪,他就已经开始错了。
“怎么了?”蒋予北弯下腰坐到床边,连人带被将南介抱起放在腿上,轻声询问道:“乖,哭什么?”
人和被子一抱起来,白色床单上淡黄色与淡粉色的混合物更加的明显,南介一见,更加委屈哭的更凶,泪水很快浸透了蒋予北胸前的西装
蒋予北真的慌了。
像刚出生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将南介抱起,一边在屋内不停走着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哄着:“乖,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想到蒋予北的的嫌弃,南介不顾身体的不适,剧烈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感觉到蒋予北反而抱的更紧,南介张嘴朝着蒋予北的手臂咬了下去,因为抱着南介手臂正是用力时,所以蒋予北的肌肉有些硬,所以倒也没感觉南介这一口下去有多痛,反而怕南介硌牙放松了肌肉任由他发泄情绪。
心中还感慨着南介这点小力气,跟挠痒痒一样。
半晌后,南介感觉脸颊酸痛才松开了口,只是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蒋予北暴跳如雷。
“蒋予北,我们分手吧。”
分手吧,这是南介斟酌之后想到的最好结果。
成年人,喜欢算不得什么,睡一觉也算不得什么,好聚好散给彼此最后一点体面才是最理智的。
他不想每次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人,那种感觉太痛苦太折磨人,每次被抛弃他都会对自我产生怀疑,怀疑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他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否定自己的好,陷入无限的自我否定中,每日都被‘自己这种烂人不配拥有幸福’的想法而备受折磨。
这次,就换他来抛弃别人当那个恶人吧。
南介的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紧张起来,压抑而又沉重。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安静的只能听见俩人的呼吸声。但宁静,宛若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南介能清晰感觉到蒋予北的胸膛在快速起伏着,喘息声也越来越重,怒火仿佛在侵蚀着他的理智,而他不愿被怒火掌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半晌后,蒋予北自嘲地笑了下,反手将南介扔到了床上,毫不怜香惜玉。南介疼的一下子就飙出了眼泪,身体像被人从中间硬生生劈裂了一般,无法言语的疼痛席卷着他的所有思维,他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叫嚣着:好疼好痛。
蒋予北粗暴的扯掉自己的领带,又暴力的脱下身上的西装甩到地上,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为了一个心中有着别的男人的男人像个傻子一样一整天的心不在焉,偏偏自己脑袋里心里眼里藏着的都是他。
他的脸皮一阵阵发疼,像有人无形地在他脸上不停扇着巴掌。
蛮横地撕开衬衣,蒋予北欺身上前,将南介压在了身下,大手捏着他的下颌处强迫他面对着自己,眼里是化不开浓浓的癫狂,“南介,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还敢跟我提分手?我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你想好了再说。”
南介苍白的脸颊被蒋予北掐的迅速印出一对紫红手印,眼中虽然泪水不断,但眼底的坚决却让蒋予北直接暴走。
“吗的,真是欠艹。”
说完,粗鲁的掰开南介的腿,南介痛苦的哀嚎一声,在蒋予北想要下一步动作时直接晕死了过去。
南介再次醒来,发现环境很熟悉,是先前他被人要挟时颈部受伤和蒋予北一同入住的医院。
蒋予北……想到他,恐怖痛苦的回忆瞬间支配了他的大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他像个玩意一样被对待,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嫌弃,像个不值钱的卖身狗……他忽然觉得好累。
房门被从外打开,蒋予北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南介瞧不明白,似乎有自责有后悔或者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他看不明白蒋予北了。
曾经的他一直认为蒋予北虽然长的凶狠阴戾,成长经历也让他不得不为自己筑起高墙,但其实本质是善良憨厚的。可他错了,他把狼当成了羊。
他看不明白蒋予北也好,索性以后也不用在看了,一切都像梦一样,结束了。
南介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看着高处一滴滴落下来的吊水发着呆。
蒋予北见南介如此心中一窒,昨个儿南介突然就晕了过去,他急忙把他送到医院,然后才从院长的口中得知男人承受这些要更加痛苦,事前一定要做好准备,不然就会被硬性撕裂。
虽然南介那里没有院长描述的那么严重,但身体上已经干涸的粉红色黏腻液体足以说明南介也受伤了。
而且,事后作为男朋友一定要细心为他清理身子,还要抹上药……面对院长‘你不会什么都没做吧’的惊诧表情,蒋予北想到昨晚自己粗鲁的行为和毫无节制的索要,更想到自己一天的不闻不问,竟有些无地自容。
“对不起小南,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不该不理解你,更不该因为觉得你还爱着江盛而被醋意控制了理智。”见南介无动于衷,蒋予北继续开口道歉:“原谅我,在你之前我从没有过任何经验,我不知道事前需要扩张事后需要上药。”蒋予北说出这些私密的话没有一丝羞赧,反而坦荡的让南介有些难堪。
见南介脸上有了一丝变化,蒋予北走到南介病床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南介猛地回过头,被蒋予北的突然动作惊吓住,单纯善良的他下意识就要扶蒋予北起身。
却被蒋予北一把按下了身子,“你别动,你身上还不舒服,我跪着是应该的。”蒋予北的手试探性的握住南介另一只没打吊水的手,卑微诚恳的态度让南介眼圈发热,“小南,对不起,是打是骂我都随你,但求你不要说分手好不好?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也只能爱你,我爱你爱了整整五年零十个月,我爱的好辛苦,你不能这么随意就抛下我。”
一米九的壮汉,脸上还带着刀疤,跪在床前都犹如一座小山,竟因为一句分手声音哽咽起来,蒋予北将南介的手拉到脸颊处,小心翼翼地贴了贴,又像害怕南介生气般畏畏缩缩地偷瞄了他一眼,见南介没生气才继续说道:“昨天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薰心没做好功课,是我的错。今天下午我被醋意冲昏头脑导致口不择言也是我的错。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你不原谅我,我就长跪不起。”
蒋予北的每句话都说在了南介的心坎上,让南介不禁动容。而蒋予北解释完,南介竟觉得没那么生气甚至心中还有一丝甜蜜。
但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南介故意板着脸道:“你起来,叫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
“怕什么,跪天跪地跪老婆,我看谁敢说什么。”
南介脸一红,“谁是你老婆,不要脸,你爱跪就跪吧。”
正说着,“蒋总。”“蒋总。”门口响起齐刷刷的两声蒋总。
陈秘书和王秘书每人手中捧着一堆需要签字的文件出现在门口,二人眼中皆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会不会马上要被斩首的绝望感。
“对不起、对不起。”
陈秘书最先反应过来,拉着王秘书就要退出去。
“出去干什么?没见过犯错给老婆下跪的男人?什么事赶紧说。”蒋予北脸上丝毫没有堂堂蒋氏总裁被下属碰见狼狈一面的尴尬感,反而很大方的叫二人上前好处理公务。
但俩人哪里敢上前,却又不敢走,只得求助的看着南介。
南介叹谓一声,反手握住蒋予北的手道:“起来吧,我原谅你。”
“真的?”蒋予北喜出望外,“那你可不可以忘了昨天的我,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南介点点头,算是应承了。
蒋予北这才起身,坐到一旁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务。
南介看着蒋予北黑色的西裤微微出神,因为刚才跪的动作膝盖处有了些许褶皱和一丝灰尘,心中感动的同时居然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
他在蒋予北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脑子里一半声音说没有,一半声音说有,吵的他脑仁疼。
正处理公务的蒋予北见南介微微蹙起眉,忙放下手中的文件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疼了吗?我去叫医生。”
南介摇摇头,身上的疼痛早已减轻大半,并没那么不可忍受了,甚至后面冰冰凉凉的还有点舒服,“我困了,想睡会。”
陈秘书和王秘书见状退出了病房,蒋予北则坐在床边守着南介。病房中,只有时钟哒哒的声音,半晌后,夹杂了南介均匀的呼吸声。
蒋予北伸手抚平南介蹙起的眉头,看见他不在皱眉,才扯起唇角笑了一下。
卑鄙吗?或许吧。但他不在乎,他人生中的所学到的课程就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阴的暗的,只要能成事,他什么都可以做。或许在南介看来他这种人下跪就意味着真诚,可在他心里却实在算不得什么,下跪而已,又不是要命。
他的整个幼年时期,每天最长做的一件事便是下跪,为了活着下跪,为了吃饱下跪,甚至为了能有个睡觉的地方也要下跪。
下跪,在他这里是成本最低最廉价的手段。
而为了能让南介尽快开口原谅他,他还叫俩个秘书掐着点走了进来,就是为了半强迫半自愿让南介松口原谅他。
他不想在这种道歉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用尽一切办法节约时间成本是他的工作准则。
他的人生字典中可没有道德底线,有道德底线的人,早在那个吃人的世界里转世成佛了。
蒋予北毫无心理负担,甚至有一丝得意。
他爱的人,永远都会被他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