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白月光炒剩饭 第87章 大唐觉醒者——杜甫

“那大人讲讲您与夫人的故事，我洗耳恭听好不好？听闻大人一直把夫人放心尖上，我很是好奇，是不是夫人长得特别好看？还是特别温柔？究竟是什么样的贤妻，可以让一个男人这般心心念念呢？”俊美少年双手托腮，期待的眼神看向杜甫。杜甫有些愧疚言道：“老妻也曾是大家闺秀，姿色算是上等吧，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更难得的是她待字闺中时养尊处优，一大家子人奉若掌上明珠，自从嫁与我这样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后，生活日渐潦倒不堪，甚至到了吃糠咽菜的地步，她也从来没有半句怨言，而且操持家务下地干活样样得心应手。”俊美少年看着杜甫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羡慕道：“大人，您现在一定很想夫人吧。”杜甫叹息着说：“分开这么久了，如今这世道也不知道她与孩子们如何？万一生病怎么办？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提起夫人沉闷的杜甫这样滔滔不绝，少年心想。并劝慰道：“大人放心好了，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夫人与孩子们一定或碰乱跳出现在你面前。”杜甫感激的眼神看向她：“借你这小鬼头吉言，愿他们娘几个一路平安吧，想来惭愧，我只能默默祈祷，什么都为他们做不了。”俊美少年感叹：“夫人要是知道大人如此牵肠挂肚？该是多么高兴，她遇见大人真是三生有幸啊！”小兵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接话：“聊什么呢？我也听听。”俊美少年瞥他一眼道：“我问大人与夫人是怎样做到伉俪情深的？”小兵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大人正直，夫人贤良，道理也简单的很，两个好人凑一起，就是天作之合。”他转身对杜甫说：“大人，无需愧疚的，女人一旦遇上那个矢志不渝守护着她的人，吃苦也好，受累也罢，她都会甘之若饴。便是你惹她生气，她发誓从此再不理会你，可是只要你走过去牵她的手，她便不由自主伸出手，哪怕再苦再累，一诺相许后，都是彼此生命中最永恒的风景吧。”杜甫心想这个呆呆的男孩如此透彻，真是一点没看出，或许他曾经心有所属过吧。他打趣道：“小小年纪，懂得不少呢？”小兵道：“虽然年纪尚轻，这些年南征北战的，有些东西还是看得透的。”俊美少年抢话说：“他大约是早已婚配了吧。”小兵抢白道：“你才婚配了呢？至今为止我连心仪之人都没有，何来婚配？小心风大闪了你舌头。俊美少年瞥他一眼道：“这么傻的人，相信也不会有哪个女孩看上，说你婚配是抬举了你。”小兵慢悠悠对她说：“那你就使劲抬举吧，你那嘴上辈子开光了，好使。”俊美少年对着杜甫撒娇道：“大人，你看看他老是欺负人，你也不管管。”

杜甫笑呵呵看向他打趣：“放心，有你这句话，人家不出几日，便很快有心仪之人。”小兵憨憨道：“大人就喜欢开我玩笑，这荒郊野岭，我上哪去找心仪之人？总不能去拉个母老虎凑对吧？”他话音刚落，三人哈哈大笑。俊美少年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这个可以有，跨越物种那绝对是真爱，说不准还能生几个小老虎呢。”小兵白她一眼：“去去去，没个正形。”杜甫感叹：“我以前与夫人也如你俩般打情骂俏来着，年轻真好啊！”俊美少年道：“大人，真羡慕夫人可以嫁给您这种视她为珍宝的男子，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一刻，所有的苦与累都值得吧。”杜甫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小兵打了一个哈欠道：“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你呱噪了快一个时辰，吵死人了，也就大人能容忍你。换作是我，早让你哪凉快你那呆着去了。”俊美少年白了他一眼：“嫌吵去深山睡，哪里绝对没人吵嚷你的。”小兵道：“你们的长官是谁？说来我听听，我替他好好教训一下你，让你好好看看我将仕郎的威武。”俊美少年嗤之以鼻道：“你居然是个将仕郎，怪不得全军覆没，病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小兵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傻笑，懊恼的要命，对杜甫说：“大人您给评评理，我说什么了，她一直不停的针对我，谁受得了啊？都是你惯的她。”这时猎户两口子走过来，听见他们说话声，禁不住咧着嘴笑，猎户大嫂道：“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天南海北的凑在一起，看来缘分不浅啊！”俊美少年红着脸说：“大嫂子、谁跟他有缘分啊？您乱讲的啦。”小兵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惑道：“一个大男人还脸红？奇怪了，怎么像个羞羞答答的娘们，这样的人是怎么上战场杀敌的？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我也是佩服至极。”猎户大嫂打趣道：“那脸红还要分什么人吗？真是木讷啊！”说完笑着转身就走。杜甫一看大嫂走了出去，他对着两个少年说：“我出去走走，你俩好好理论一番，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谁输谁赢就好。”说完慢慢走出简陋的茅草屋。猎户对着他喊：“千万不要走远了，天要黑了，你又不熟悉路。”杜甫回答：“知道了，不会走远的，放心好了。”

他一个人走出房子，看着沿途美景，不知不觉沿着山路不停的走，天边的晚霞就像织纹起花落锦一样绚烂，俯视静静流淌的水面，一条素绢蜿蜒地铺展在山林间。群山叠翠间，层层桃李花开如锦，那袅袅升起的云烟中，依稀可见人间烟火，家的气息在静谧的画卷中温馨而生动。农家院里炊烟袅袅，看到野外小溪边上牛儿踏过的痕迹，如果不是长安城那边的血腥暴力，那该是多么宁静的乡村生活啊！夕阳西下，清晰的轮廓消失了，雾霭袅袅上升、弥漫扩散，纷乱的世界似乎轻松躺下来睡着了，难得一眼安逸就这样豁然于眼前。杜甫望着秀丽山河，却无心美景，妻儿生死未卜，心里忐忑不安。猎户的声音传来：“前面的可是杜大人？走出来这么远，害我好一个找，天黑会有野兽出没的，还是跟着我回去吧。”杜甫答道：“我在这里呢？幸亏你来，不然真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猎户大哥喘着粗气走到他身边道：“大人、人生地不熟的，以后不敢独自一个人出来的，此地不但有狼虫虎豹，且叛军出没。我刚刚听说太子在甘肃称帝，如今的玄宗帝封太上皇了。”杜甫一听甚是感动道：“好好好！关键时刻太子挺身而出，担当起平乱扶正的大任，可喜可贺啊！很快这水深火热的战乱场面，将迎来惠风和畅，”便说着便对着甘肃方向行礼。猎户看着他洋溢的笑容，不免受他感染道：“是啊！真希望这天下很快安定下来，这样就不用再流离失所了。”杜甫满怀信心道：“我得去甘肃寻我天子，将来有需要，我为安邦定国尽一点绵薄之力，这样也算对得起杜家列祖列宗了。”猎户大哥崇敬的眼神看向杜甫道：“如果世间所有当官的都像大人一样，何愁我们这些人吃不饱穿不暖？奈何当今世道虎狼横行，我辈只能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与虎豹为伍，过着饥一顿饱一顿，三餐未济的窘迫日子。这一辈贫困潦倒，下一代同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想想眼前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还要世世代代传承……”杜甫看着眼前这个淳朴厚道的猎户，他的脸被苦难装饰成根雕，脸皮在风霜雨雪的洗礼下，厚厚的仿佛一刀下去砍不透，浑浊的眼睛像是要流出陈醋一样酸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一声叹息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太子已经称帝了，郭子仪围剿叛军卓有成效，我想他解决叛乱指日可待了，相信不久我大唐将走出困境，一定要心存希冀。”猎户道：“叛军也好、乱军也罢，谁当皇帝对受苦受难的老百姓都一样，谁让我们吃饱穿暖，就拥护谁，民以食为天啊！老百姓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杜甫刚要反驳他，可是想想他说的也对，对于苦难深重的人来说，填饱肚子何尝不是头等大事，饿着肚子去忠君报国，不啻于天方夜谭。见说话也不怎么投机，两个人默默无语，天色有些昏暗，便深一步前一步往回走。

猎户的简陋冷清小院子，因为这三人的到来，热闹了许多，热情的大嫂看出来猫腻，她对着两个年轻人不停打趣，看着俊美少年道：“这张脸若生在女娃儿身上那可好看死人了？”浑然不觉的小兵反讽：“好看什么呀？腻歪歪的不男不女。”俊美少年瞥他一眼讽刺：“哪像你魁岸的看上去像五谷丰登，实则脑子简单的颗粒无收。”大嫂一听哧哧乐了：“这娃子说话着实风趣。”她看向小兵说：“小兄弟，她若是个女娃子，你愿不愿意娶她？”俊美少年瞬间脸红了：“大嫂胡说什么呢？”她拽拽大嫂的衣角撒娇道。小兵莫名其妙看着她说：“大嫂你看，她还脸红呢？这番忸怩作态，真不像个男人。”大嫂白了他一眼说：“这个傻里傻气的东西……”见大嫂如此说道，小兵摸着脑袋自言自语：“这是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见他如此不开窍便指使他说：“天色不早了，你去劈柴，我们准备晚饭，”小兵应允而去。一看缸里没水了，俊美少年提桶去河边打水，小兵说：“小心天黑让野狼叼走你”。俊美少年得意道：“我自己会发光，你信不？所以不怕黑夜。”小兵道：“得了吧，瘦骨伶仃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提起水桶，砍完柴还是我去吧。”俊美少年答应道：“好吧、那咱俩一起去吧。”不一会儿两个人提着水，嘻嘻哈哈从河边往回走，俊美少年捧起水，调皮洒向小兵，小兵用同样的方式回敬她。只见她沾水的头发开始往下滴，小兵伸手给她捋捋头发，看着小兵伸过来的手，她的脸有些发烫：“要死啊！干嘛动手动脚的？”小兵诧异道：“你一个大男人，老是脸红什么？男不成你是宫里逃出来的小太监？”俊美少年怒道：“你才是太监。”小兵凑近一看大喜：“你细皮嫩肉的，而且没有长胡子，是太监无疑。”俊美少年有些恼羞成怒：“傻子、你再说我跟你急……”小兵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目之所及不过万般美好，一派春和景明里，上下天光，远望一碧万顷。夕阳下野外边，三三两两开着的黄色不知名小花儿，浅碧色的叶子随风摇曳，淡雅小巧散发着幽香，一只只蝴蝶花间穿越，孩子们快乐的在花间跑来跑去，三个人有说有笑，劈柴的、洗菜的、刷锅的、一副宁静的田园场景。

远处火光冲天，马嘶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刺耳，杜甫和猎户二人不免担忧起来。此刻的叛军已攻入茅屋，见人就砍，院子外的孩子们早已倒在血泊中，屋子周围弥漫着一股股血腥气，猎户大嫂颤抖着哭喊：“我的孩子、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未等她话音落下 ，一个叛军冲过来一刀下去，她随即倒下，他们丝似乎不解气，对着倒地的人一顿乱砍，直到一片血肉模糊，躯干支离破碎。小兵拼尽全力与他们搏斗，奈何寡不敌众，无数刀剑翻着斤斗横空而来。俊美少年被利器刀斧连劈带砸，肢体崩裂血肉横飞。小兵转头对着她的肢体方向，眼里充血吼道：“我替你报仇……”血红的双眼像暴怒的狮子，叛军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怔怔看着他，拿着菜刀狂砍。不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 ，蜂拥而上倾刻锋利短刀齐刷刷来袭，血红的手，锋利的刀，龇牙咧嘴对着他千刀万剐，就这样他被血光吞噬。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的地上，他们大笑着扬长而去……

他们回来的时候，叛军已经远去，猎户看见浑身被鲜血湿透的妻子，还有不远处小手伸向他们母亲方向，躺在地上毫无生命迹象的两个孩子，他嘴里涌出一口鲜血，扑通倒地。杜甫被眼前的惨像震住，胸口疼的无法呼吸，他扶住篱笆跪地，缓过神来大哭，一边哭一边去拉猎户大哥，只是他倒地后再也没有生息，杜甫哭喊着摇晃他，直挺挺丝毫没有反应。他赶紧掐他的人中，好久才慢悠悠睁开眼睛，双目呆滞无神，剜心之痛像刀子刮过心尖，杜甫痉挛着喊他。回头看看两个死相狰狞的年轻人，想起刚出门前，与他们有说有笑的场面，心中痛意更甚。当他呼吸都无法顺畅的时候，猎户大哥开始清醒过来，他双眼像要喷出火，狂叫着大喊：“畜生们、我找你们拼命去。”便一个鲤鱼打挺“嗖”的站起来，从墙上摘下弓箭，就要往屋外冲。杜甫上前拉住他哭求道：“你这样子去只会送死，有什么用？先不要冲动好不好？”他歇斯底里道：“我不管、不要拉着我……”说完一头冲出去，杜甫拉他不住，重重摔倒在地上。猎户一看他摔得不轻，赶紧回来扶他，杜甫哭道：我现在只有你一个朋友了，你不能去送死，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啊！”说完他大哭。乱世之中、两个国仇家恨的人，凭着心中那股怒火□□过来。两人分头到处去寻木头，只是少得可怜，不得已只好找锯子，锯掉两棵棵大树，经过一夜的砍锯，当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凑了一大堆，含泪拼凑铆好，差不多又用了一天的光阴，才收敛好。两人又在房前刨好六个土窝子，就这样六条鲜活的生命也算入土为安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还有说有笑，天亮六人却已一棺横陈。世事终无常，天上的圆月亮，投射惨白光亮于大地，所有人安宁的日子，如今因一场安史皆成过往云烟，历史的风云惨变，最终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买单。杜甫发誓一定要去甘肃找到当今帝王，以自己孱弱之力报效家国，不再让这些无辜的人儿流血牺牲。后事处理停当的时候，杜甫对猎户说：“如今你已无牵无挂，随我去甘肃寻天子吧，这样有朝一日，我大唐军队卷土重来的时候，可以替他们报仇雪恨。倘若你非要一个人去拼命，不但报不了仇，反而搭上一条命，你仔细想想吧。”猎户沉思了一会儿，含泪去坟前别过，杜甫对着几个土堆说：“日后定回来洒扫祭拜，愿你们来生投胎一个太平盛世。”说完挨个坟头磕三个响头，拉起猎户赶紧上路，就怕他心生悔意。

一叶扁舟独自在江上漂泊，两岸高高竖起的树木随微风摇曳，乱世之中两个孤苦的人儿，踏上漫长征程，驶向荒渺未卜的前程。一路之上躲躲闪闪，不但要防叛军，还要防流寇，杜甫当时还是个官吏，这般惨状，想想普通人简直就是举步维艰。“今夏草木长，脱身得西走”。初夏草木都长起来的时候，两个人才得以往甘肃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