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白月光炒剩饭 第55章 大宋贾宝玉晏几道（完结）

绝望一天天来袭，不胜惨淡直至谷底，或龙在渊。当漫无边际的人生之路无法继续奔赴时，二哥忽来探监，见到亲人的小山公子眼泪鼻涕脸上那是肆意流淌，他何曾吃过这种苦头？二哥看到自己弟弟衣冠褴缕，面如土灰的样子，鼻子一酸说：“我费了好大劲才得以进来，七弟你受苦了，一定要挺住，几个兄弟都竭尽全力，想方设法救你出去，你好好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想不开，等我好消息。”一丝光亮照耀眼前时，想死的冲动在二哥来探视后延期 ，掰着指头数日子，有了期盼这个念头，日子打发起来，活着不再是一个空口无凭的理由 。狱外、哥哥们上下打点，后来宋神宗念及他爹昔日种种，很快释放了他。虽然这场无妄之灾有惊无险，小山公子再一次失魂落魄出现在家门口时，妻子已不知所踪。长夜漫漫暗无天际时，连影子都会舍你而去 ，何况是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经过这么一折腾，原本坐吃山空的家底更加微薄，晏家的家境每况愈下，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的日子里，彻底沦落为潦倒旧贵族。从少不更事到阅历人间百态，钟鸣鼎食之家、到蓬门荜户、只隔着一个死去的爹。自此失去靠山的小山公子，渐渐门前冷落车马稀，有些人穷则摇尾乞怜，达则助纣为虐，隔岸观火的、过河拆桥的、幸灾乐祸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纷纷踏匝而至。金钱权力确实是好东东，可以让阿谀谄媚，锦衣玉食紧紧包裹自己的身体。但是苦难也是一个制造神奇的理由，从此萎靡不振纵情诗酒的公子哥，终于找了一个不饿肚子，养家糊口的营生，算是自力更生。

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年），人过中年的小山公子，终于在颍昌府许田镇监任上，做着微不足道的工作，虽然很清闲，但总算为五斗米折了一把腰。要想达到他爹的高度，希望比较渺茫，或许他爹已经用光了他们家族所有好运，使得小山公子后半生贫困潦倒，报国无望、于家无益、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诗词创作上，并达到空前绝后的高度。四面楚歌腹背受敌时所激发的创造力，是小概率论的奇迹。就像李煜前期的作品多数在花间奢糜无病呻吟，经历了亡国之痛，他才到达艺术金字塔的顶端，可没有人愿意为了写首诗而亡国，小山公子绝不会为了创作而接受眼前的落魄，所以他沉浸在昔日旧梦里，迟迟不愿走出来，于是他感慨：

蝶恋花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他喜欢躲在梦里，迟迟不愿醒来，便是醒了也烦躁不安的。那日梦醒、临街窗户外有些嘈杂，敲锣打鼓的声音传至，小山公子推窗望去，鱼贯而行秩序井然的人群中，一顶官轿分外夺目。他迟疑的望着轿子，这行头虽然气派非凡，但比起父亲当年还是略显寒酸，刚要闭紧窗户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轿子而出：“叔原兄是你吗？”他循声望去，掀起的帘子里露出黄庭坚的脸。他手足无措看着自己不修边幅的短褐穿结，低头不语，黄庭坚抖声道：“原来真是你？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为何你如此打扮？”晏几道戚然道：“鲁直兄、别来无恙乎？宦海浮沉，你我多年未见，中间的离奇曲折等我细细道来，”再一次相见，黄庭坚已是吏部等侯改官，小山公子有些自惭形秽。寂照房内两个人诉说着离别后的前尘种种，泪水涟涟，不声唏嘘 。酒后、小山公子恢复当年洒脱不羁的形象，一唱一和中，黄庭坚不由自主落笔写道：

《次韵叔原会寂照房》

风雨思齐诗，草木怨楚调。

本无心击排，胜日用歌啸。

僧窗茶烟底，清绝对二妙。

俱含万里情，雪梅开岭徼。

我慙风味浅，砌莎慕松茑。

中朝盛人物，谁与开颜笑。

二公老谙事，似解寂寞钓。

对之空叹嗟，楼阁重晚照。

诗中把小山公子义薄云天，气概豪迈不凡的姿态，刻画的淋漓尽致。他看着黄庭坚的字不由赞叹：“鲁直兄诗宗法杜甫，字迹润墨风格奇硬拗涩。这“夺胎换骨”“点石成金”之功无人能企及，且“无一字无来处”之论，怪不得您开创了江西诗派。听说您自小极其聪颖，七岁便会赋诗作词，精于五经，少年时便随舅父赴淮南游学，在下着实佩服得很啊！多年未见、风采依旧、你我今日不醉不归。”两个人你来我往饮酒唱和，不一会儿便醉倒在酒家垆边，酒家见此状态，不得已安排一处，两个人却同榻夜话，纵论时势，畅谈抱负，有朋自远方来当然不亦乐乎，况且是多年未见的知音。见到黄庭坚后，甚觉自己时光浪费的可惜，闲暇之余他发愤图强编辑了自己的词集，由黄庭坚作序，本已蜚声文坛的他，因为黄庭坚的润墨更是名声大噪。本该借助名气大赚一把，可是贵公子出身的桀骜不驯，恃才傲物在他身上烙下了深深的印章。亦如这首：

《阮郎归》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蓝配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秋天的重阳节，白露为霜，万里长空秋高气爽外，白云朵朵像随大雁南飞一样。在异乡漂泊的自己，靠歌妓抚琴、歌唱、跳舞、喝酒、来麻醉自己。自己多想与家人欢聚一堂，平常烟火里感受家庭温馨，可刚直不阿的性情怎么改变？无法像世人一样向权贵摇尾乞怜奴颜婢膝，只好穿兰配紫，头簪黄花，自由自在的活着。他出生富贵之家，妥妥官二代，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奢华，好讲排场、 好交友、因为不事生产，所以一掷千金，灯红酒绿间挥金如土，就算树倒猢狲散，他爹这个擎天柱顷刻坍塌，依然浑然不知，继续着侯服玉食钟鼓馔玉的生活。日子奢靡有出无进，很快太平宰相身后留给小山公子“费资千百万”，所剩无几，晚年几乎贫困潦倒，只是内心的清贵依旧不改。

当时权臣蔡京当道权倾朝野，因小山公子词名腾声飞实闻名遐迩，想在重阳节、冬至节气日请他写词歌颂自己一把，提升一下朝野内外知名度，于是蔡京多次派人请他来府上小聚，想借助小山公子文笔名扬四海，使得自己盛名家喻户晓。这名声是个好东西，有了权力呼应，那么白花花的银子便手到擒来，名利一直都是互惠互利相辅相成。蔡京一见他热情招呼：“昔日我曾是晏丞相座上宾，丞相过世难过了好些阵，今日得见公子不生唏嘘， ”说完顺道挤下几滴浑泪。有些眼泪的诱惑力不一般，亦如鳄鱼的眼泪，本就没有实质承载悲伤，需要的人前混个眼熟，精彩演绎一把，煽情一下自己，也算善始善终。晏几道想：他是我家座上宾吗？我怎么没见过？抬头看看蔡京，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从脸上飘过，瞬间恢复如初。一般人撒谎眼睛嘴巴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或眼神四散或舌头打结，而此人眼神与嘴巴合作的天衣无缝，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表演的声俱泪下。晏几道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了几分，想推诿确实得罪不起此人，他灵机一动，写了两首《鹧鸪天》

九日悲秋不到心，凤城歌管有新音。风凋碧柳愁眉淡，露染黄花笑靥深。

初见雁，已闻砧。绮罗丛里胜登临。须教月户纤纤玉，细捧霞觞滟滟金

二

晓日迎长岁岁同。太平箫鼓间歌钟。云高未有前村雪，梅小初开昨夜风。

罗幕翠，锦筵红。钗头罗胜写宜冬。从今屈指春期近，莫使金尊对月空

一首写重阳，一首写冬至，只一味歌颂天平盛世，竟没有一句词一个字提及蔡京，这蔡京本来想借他的彩虹屁声明远播远播一把，虽然言辞优美间掷地有声，却丝毫没提及他半分，看来他在词人心中的分量不足挂齿，内心的不快那是肉眼可见。小山公子超然物外的魏晋古风，绝不趋附权贵，耿介超然的性格跃然于纸上。这也没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纯真至诚的人，从小被娇生惯养，丝毫磨砺不出他爹的左右逢源，明哲保身之圆滑厚黑。没有金钢钻，揽来的瓷器活也是过过眼瘾，就这样升官发财的机会再一次优雅擦肩。对于小山公子他不后悔，自己出身贵胄生性高傲，绝不会放下尊贵的身份去慕求势利，哪怕家道壁立釜鱼甑尘，也不屑于卑躬屈节，苟活于世间。

黄庭坚回来后，第一时间内便去拜访他的老师苏轼，听说了小山公子的壮举，久仰已久的东坡居士，因自己也非等闲之辈，自信满满托黄庭坚捎话想登门拜访。黄庭坚对老师那是毕恭毕敬，老师的一声令下，顾不得礼节半夜不便造访小山公子，对于深更来袭的黄庭坚，他喜出望外，黄庭坚告诉他自己的老师十分欣赏小山公子，希望有幸谋面一次，已解自己敬仰之苦。谁知他冷淡婉拒“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旧客，亦未瑕见也。”确实今天的朝堂上，都是他父亲提拔起来的一众官僚，像大名鼎鼎的：欧阳修、范仲淹、王安石、韩琦、富弼、等等……对于苏轼这种后起之秀，他自然是瞧不上的，这大致就是那一丝残存的贵族精神吧。像子路临死都要戴好帽子，整理一下衣冠后，被从容剁成肉酱，虽然战国后这种傲骨逐渐稀有，可是依旧传承，亦如小山公子。与苏学士这种相见不如怀念的完美错过，确实是一大遗憾，或许他见到性情洒脱的东坡后耳濡目染，结局或许可以改写，但历史就是历史，容不得假设。见过繁华三千，经历了涸辙之鲋人情薄凉，他只愿清净无为，追求内在自我，摒弃一切外在诱惑，保持内心的平静的人生哲学。他鄙夷犬儒，那些对着名利踏匝而至，把自己的真性情完全扼杀掉，粉墨登场后精彩演绎出朝廷想要的模样的人嗤之以鼻，因为这种戏子终误国。所以小山公子只愿保持着内心的洁净，做自己世界的主宰，哪怕一贫如洗。

后来、时光暮来朝去，一川斜阳明明灭灭，春风十里、山远水阔，有人涉水而来，秋高气爽、金风玉露、有人跋涉而去。顾盼生姿里的小萍若隐若现，脑海中往事不堪回首。仕途浮浮沉沉，丢盔弃甲跌宕起伏间、手无缚鸡之力，桑事耕田商贾一窍不通的小山公子，家道最终入不敷出，心灰意冷之下，学会了借酒消愁。应朋友之约去洛阳散心吃酒，宴席上、一曲《昭君出塞》撕心裂肺，他抬头望去，小萍眼神潋滟目送归鸿，回眸处只一眼，千山万水尽在其中，只一眼沧海桑田，苦不堪言。多年来想要说的刻骨铭心尽数在脸上，月色凄清，泪水溶于酒中，饱经沧桑后女人的眼泪，不似青春美少女挂在脸上润物细无声，擦干后便呈现一张生机勃勃的脸。而眼前人的眼泪仿佛秋风扫落叶，衰败与苍凉倍增，小山公子看在眼里，他把想诉说的相思和着酒一并咽下。

清平乐·

红英落尽

红英落尽，未有相逢信。可恨流年凋绿鬓，睡得春酲欲醒。钿筝曾醉西楼，朱弦玉指梁州。曲罢翠帘高卷，几回新月如钩。

欢愉场中，他依然是当年的客人，她依旧轻抚瑶琴并陪饮，隔了十几年的岁月，他们重逢在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中，却恍若隔世。晏几道：“妹妹别来无恙乎？这些年过得可好？小萍说：“乱世漂萍，卖笑招摇、拼尽全力，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别后哥哥可好？”小山公子摇摇头无力诉说。相对无言、两个人无法打破眼前的沉寂，眼泪无声滴下，听见泪水落地的声音，心碎突如其来。不知过了多久，小山公子要起身告辞，小萍泣不成声：“哥哥、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或许再也不见……”小山公子收敛起脸上的悲凄，他不敢再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活的重负压榨的他如同朽木，当年的意气风发江湖不见。小萍见他不言语，打破僵局道：”

没想到此番相遇，却形同陌路，无数个深秋寒冬，无数个孤独的夜晚，香被冷锦屏虚，茕茕孑立，到最后也始终是一个人……”小山公子：“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无力实现欠你的誓言，也只有把你收藏，穷尽全力在内心深处妥善安放，以后你的身影陪着我，在这崎岖不平的人世，坑坑洼洼的走下去，”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曾经许诺的天长地久，变成今生的海市蜃楼 ，不会拔地而起，有些誓言不过光线折射的刹那，一笑而过就好，拼尽全力活着，缝补破碎心灵的缺憾，是往后余生要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回至家中，小山公子提笔写下这首包含深情的《鹧鸪天》浮生一梦，一纸月凉，往事只堪殇，敛心头的寒，冷岁月的霜 ，雨落芭蕉滴成愁，落入眉间永久。谁在菩提树下结千年的泪，断肠哀音里，细数前世今生，孤灯瘦影，我在青丝熬白发里，一笺心事落悲怆，从此为你守口如瓶。回首最甜美的笑容，如今却藏着最钻心的痛，初见时的惊艳，别后的思念，遂不及防的重遇，未曾相守的失望，字里行间都或隐或现表达出来。生命中流年似水的过往，犹如心底一涌而出的清泉，盛一丝甘甜，滋润心田、清澈醇美，回味不尽、美好——却也心碎。梦慢慢消散，相思依然，心疼与你相伴。那年两个人春风得意，逍遥自在处饱看落花，如今堪怜孤寂，疏影话凄凉，错过长安古意，失约江南烟雨，人生如梦，繁华三千绝尘而去。年少惊鸿一瞥绚烂了曾经，现实用细碎的脚步，踏破旧梦执着，最终幻灭的是回不去的过往，那些爱而不得的前尘，也透过时光之河流到不知去向。

后来无意间欧阳修大人看到：“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他想到丞相去世后，晏家举步维艰，而自己一度视而不见。昔日晏殊的提携之恩，虽然最后立场不同心生嫌隙，可是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毕竟人去世了多少年，所有的恩恩怨怨还是随着逝者一并入葬为安。他察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派人把小萍从青楼里赎出来，并接入府中。派人好说歹说请了小山公子来，他看到欧阳修大人，脸上并无喜悦，漠然问道：“大人因何唤我来？”欧阳修：“贤侄、多年未见、甚是牵挂、晏丞相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请你来见一个故人叙叙旧。”小山公子依旧漠然：“家父去世多少年，可还曾有故人叙旧？”欧阳修：“见见不就知道了，”说完唤家人请出小萍。晏几道一见甚是诧异，面对他的困惑，欧阳大人对小山公子说：“看了你的那曲《鹧鸪天》，对你的烦闷略有耳闻，恕我冒昧，也没与你商议，为小萍姑娘赎了身。如今不比昔日、齐大非偶，你与姑娘结为连理，彼此有个照应也是不错的，不知你意下如何？如果觉得我这样安排称心，就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他连声叩谢，在欧阳大人精心的操持下，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如果两个人擦肩而过，那是前世五百次回眸修来的，如果能够所相伴左右，那是几世几劫千万次擦肩。相知相惜相守，是万里河山，路途遥遥中，于千万人之中、于千万年里无数次痴痴的等待结果。所以总有那么一个人萍水相逢后，与你在生命中的某个角落，产生无法替代的天长地久。他望着小萍的脸幽幽道：“湘水女神闻帝舜死于苍梧之野，追随不及，啼竹成斑，望着一江萧瑟的秋景，竟然一夜白头，你我再见已白首，此后只有死别没有生离。”经年后、自己被现实反复敲打，擦干泪眼与千难万险短兵相接后，才明白、生命是一个与苦痛交锋的过程。万般苦楚，遍体鳞伤、到最后找一个无人企及的地方默默自愈。人生熬过山穷水尽，便是柳暗花明，最后用心中的诗情画意泼墨挥洒，临摹生命的盛大与温婉。过尽千帆，归老山川，可锦衣绸缎，可粗茶淡饭，世俗烟火里，与你尝遍人间，膝下承欢。那些繁华缭乱，曾经烽烟四起的山河，陨落在旧时光里，惊魂动魄的前尘往事，最后岁月的神来之笔 ，都会为你轻描淡写。

蓬门瓮牗旁，溪畔鸥鹭仿佛跟自己是旧相识，看着落魄至此的晏公子，居然不惊不惧。世事即如此，人生亦无常，如今竹林之中潺潺小溪，叮咚流淌，小山公子捧起送入喉，堪比瑶池仙品，当年宰相府的琼瑶玉浆自愧不如。远处茅舍人家的一株榴花 ，风中闹出墙外一片红灿，耐不住寂寥，那最是风情的探头，向来往的匆匆行人嫣然一笑竹篱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见此入画景致，浮想联翩不已。沉思间、草屋边的烟雨靡靡，打湿了衣裳，眉宇上和风惠雨，突闻女子不急不躁的一声：“下雨了，相公咱们回家吧。”柔声细语将人从闲梦中、唤引回了现实。不一会儿，雨云散去，太阳夺面而出，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庭院里，到处都是雨后清新明净的翠绿色，山林幽香，散发的空气清新，从来不缺婉约诗意的大自然，原野绿谷让人爱不释手。两个人携手走回，小萍端起一壶大叶茶，口渴已久的小山公子一饮而尽。置于一层修竹间的茅屋，简单亮堂，窗外一株芭蕉青碧，一潭绿水绕过，一溪流云潺潺飘远。流光身边路过时，不急也不缓，长长的余生，你陪我晓来雨过，落红点缀，何必江山红颜？何处今夕何年？日子简单就好，大道至简，无欲则刚，无为则无所不为。小山公子彻底放下曾经拥有的一切，内心淡淡释然。书、画、禅、一梦、一浮生、花下一张桌，桌上两碗粟米饭，一碟酸齑，一碗青菜豆腐汤，饭毕、捧起那碗泡制许久红褐色的大碗茶缓缓入喉。目光深情瞥向小萍，她脸上浅浅的纹路，增添了别致的风韵，回首一个个至善至美的女孩子、活灵活现浮现于脑海间。萍云莲鸿纷纷临摹入素笺，曾经拥有过的繁华旧梦，最后一剑封喉在前半生，借我人间一壶陈醋，采黄连田园间，待黄连陈醋两相掺，半生苦涩半生酸。沉寂下来的小山公子与旧时光里的自己相遇，看着一旁微笑不语的小萍，提笔一世光阴落墨为安《小山词》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