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凝愁,你…竟没死?”束奉大惊失色。
没死的任凝愁,微微一笑,问道:“难道兄长巴不得我死?”
“不……不是。”
束奉绝非恶意,只是突见逝者再现,慌张之下竟先将其认做了鬼魂,一时心惊,说错了话……
但很快,束奉便寻到了她的错处,教训起任凝愁假死,他瞠目道:“你好大的胆子!”
束奉独自发火,而那方乐吟早捱身抱住任凝愁,她无言低声啜泣,任凝愁为其拭去了眼泪……
任凝愁扬声,明明白白地告诉束奉,“我就是秋羡容!”
任凝愁的出场,将束奉夫妇对束官臣的审判悉数推翻,而任凝愁的假死,也让束奉在道义上依旧占理,原本他审判的对象,也从束官臣一人变为任束二人。
束奉再次拿出那张婚书,又仔细瞧了一瞧,紧接着是雷霆大怒,“好啊,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鸳侣,竟无一人用真名!”
通判夫人抱着秋老板不放,秋老板又唤通判为兄长,这几人,分明就是认识!
几人纠葛不断,燕脂楼里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今儿这出戏比那戏台上的百戏更有趣!
郝老太上前,替自己,也替众人问道,“女儿,你们认识?”
任凝愁万般无奈,只道:“嗯,是旧相识了。”
她并不想与旧人相见,却在里间听了多时,只那人一说要走,她才出来……
她打眼一看,燕脂楼里人满为患,今日来的“客人”比她成亲那日都多,而她任凝愁更是得了众人瞩目!
任凝愁看了看方乐吟,接着又看向束官臣,“带他们去祠堂。”
“好!”束官臣应着。
束奉心底有气有疑问,到底给了任凝愁面子,携了妻子跟随束官臣而去。
任凝愁暂留下来,和声吩咐,“二娘,七娘,你们也来。”继而她又道:“三娘,店里的生意交给你!”
七娘不作停留跟着就去,二娘满脸震惊,留在原地,郝老太急了,催着孙女,“二娘,你是当家的,快去…快去……”二娘止了惊,也便跟去了……
今日的燕脂楼,哪里还有生意?
三娘明白了东家的意,一心忙着赶客,无奈“客人”们踅来踅去,不肯离去。
三娘联合云甲以及两个婶子好说歹说赶了一大半。余下的,都是平日里与东家,与燕家最为亲近的。
“任凝愁,任凝愁……”通判老爷这样喊东家,十娘口中不断重复,几遍下来,十娘猛然惊觉熟悉,她曾擦拭的那尊灵位……
她倒吸一口凉气,问众姊妹道:“你们还记得四公子抱着的牌位上写着什么吗?”
她一发问,九娘,十一娘,云真真齐发声:“先亡妹任凝愁!”
不远处,梁少俊咚的一声跪地不起,他跪在了郝老太和洪娘子的脚边,九娘几人顷刻间便围了上去。
那洪娘子从头到尾没说实话,联合束官臣将燕家骗得团团转,她也是没法子,官臣是她公主主子唯一的儿子,她如今贵为余扬府的知府夫人,说到底还是从公主府里走出去的。
洪娘子知道郝老太心软,连着道了一千万个不是,多次表明绝无坑害秋娘子的心思。
不成想,那几个人一照面,却原来秋娘子与束家人认识,乐吟哭得眼通红,通判还说什么死不死的,连着四哥儿和秋老板一起骂。
这可把洪娘子瞧得云里雾里,那头还没弄明白,这头儿子又跪在地上不起。
洪娘子刚要问话,只听梁少俊道,“阿娘,秋娘子就是主家哥先头那个相好的!”
这个秘密藏在梁少俊心里多日,如今秋娘子也与通判夫妇相认,他也是时候说出实情了。
洪娘子惊声连呼,“你说什么?四哥儿先头那个不是死了吗?”
梁少俊也不知何故,只答,“都说死了,也不知为何没死,连主家哥也不敢问,更何况我!”
洪娘子一听,再顾不得知府夫人的礼数体统,起手便要打少俊,“你这个不孝子,敢骗你老娘……”
郝老太连忙起身把人护住,“行了,行了,你这个当娘的…不也骗人……”
郝老太的话,让洪娘子顿时羞愧难当,于是不敢再打骂亲子。
洪娘子气着坐下又怒着站起,“原来是她,害得我家四哥儿这般命苦,把一个好儿郎害得病病歪歪,不成人样,她反倒好生生的活着!”
洪娘子一派气冲冲吃人模样,说着就要去找任凝愁“说理”。
郝老太心里也敲鼓似的不明白,她开口叫洪娘子站住,先问任束二人之间的纠葛,楼里众人等着洪娘子交待。
洪娘子却半点也说不出来,洪娘子只知四哥儿因着那姑娘的死变了样,其余的是一概不知。
郝老太叹了口气,思考良久才道:“我也问过我那女儿的家世出身,她只说祖上是行商的,父母死后无依无靠,路过余扬,便就留下了。再问旁的,她绝口不提,回回便哭,依着她哭过两回,我便再不敢问她前尘,你既不知原委,又去冒失,只怕你家四公子要怨你!”
洪娘子一时心急,镇静下来后,觉得郝大娘说得句句在理,男女之事,外人怎好帮着判对错,况那秋娘子又是四哥儿的心尖肉,她若真去了,倒真害了四哥儿。
洪娘子先将郝老太一顿夸,后又骂少俊木头似的不知拦她。
梁少俊挨骂挨打也不生气,起身对着两位娘子一顿恭维,说她二人做的媒好,主家哥感激着呢!
庞姑说小秋与小春天是定的姻缘,卜老头听了哼了几声,寿婆忙着笑话卜老头。
九娘几人,从梁夫人那儿听不着想听的,早争着到祠堂门口听墙根了,三娘管不住,也跟着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