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城关之内果不其然有人领兵出城查看,众人潜伏在不远的深处,静候着眼前的动静发生。
只见那领头的人带兵前往失火之处,燃起的火焰此时正盛,将一片干涸之处烧的只剩下灰烬,而敌军正在往后撤退,说时迟那时快城关内的守军远远的就望见了这一队人马,领军觉得诧异,便派人策马前去查看,待探查之人至敌军身前,发现此军并非所识之兵,便拉住缰绳往回撤,便大声朝潼关的守军叫喊:“左副将——有埋伏!”
而敌军则你看我我看你,亦大声喊道:“我们不是敌军,而是裴将军的人!”
那探查的士兵听见裴将军三字,迟疑的停下,回头望去,那群来路不明的士兵正朝他们这个方向招手,他越发觉得怪异,犹豫片刻,便又朝他们骑马而去,他骑在马上,迟疑问道:“你们是裴将军的人?我军右副将裴寂裴将军?”
敌军果然点头而应,为首那个似乎并未察觉不对劲,便将来意全盘托出,“我们是来寻裴将军的,接下来都听裴将军调遣,我们何时攻下这潼关,入主京城?”
此话一出,探查的士兵立刻警铃大作,知晓了他们并非友军,说不准还是敌军,潜伏在城外,企图和城关之内的守军配合,前后夹击,最后攻破潼关,直入京城。
他试图冷静下来回道:“是,你们在此等候时机,我回去如实禀报给裴将军,若是天色破晓之际望见潼关城门之上,烛火全数熄灭,这就是进攻的信号。”
那人道:“一切皆听裴将军吩咐。”
探查士兵往回跑,回到左副将身边,低头靠近道:“是敌军,与我潼关之内守军勾结,企图攻破城关,直取都城。”
左副将显然不太敢相信,他再三确认道:“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董祝?”
董祝急忙道:“自然,我与那对人马周旋,他们似乎认为我是裴将军派来接应他们之人。”
左副将眼皮直跳,“你是说裴寂与他们勾结在一起,企图破我城关,目的是那京城?”
董祝道:“是,小林将军莫急,我与他们说,天色破晓之际若是瞧见城关之上的烛火全数熄灭便是攻城的信号,我们立刻便回去部署,若是那时他们攻城,我们便可细细查看城关之内发生的异动,便可证实此话究竟是真是假。”
林羡之笑了声,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啊,这计划不错,眼下最为要紧的是我们得先回城,然后去找林将军汇报此事,若是此事为真,我们也该想个对策。”
“是!”
林羡之带人回城,凌云风这边将他们的情况瞧了个清楚,见此事已成便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淮竹道:“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凌云风盯着那道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方才领头的那个是林将军之子。如今情况已然明了,他回城之后定然会去寻林啸商量对策,目的达到了。”
“天色微亮之际,他们应该会有所动作,而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最大程度的扫清障碍,暗中配合林啸行动。”
林羡之回城关之后,第一时间便去寻了林啸,而林啸此时正在营帐之中观看附近的山势图,林羡之行礼道:“今日潼关之外不远处燃起大火,我等奉命出城查看,结果发现了一些事,需要向将军汇报。”
林啸今年岁已经年过半百,但由于常年领兵打仗,身体硬朗,在战场之上更是打法凶悍,一丝一毫都不相让,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三十载,一直至今都还未辞官归隐。
林啸道:“说。”
林羡之将今日所见所闻皆尽数相告,果然本就严谨的林啸一听便不由得心生疑惑,“你说那个造反之人是裴寂?不,他没那么大的本事,至多算是攻破这潼关的一枚棋子,此话为真?”
“一刻钟之后,我便下令让城关之上的守军撤掉烛火,等城外那群人朝城关而来,我们便借机观察城中的动静,若是有异动,则立刻将人拿下。”
林啸点头而应,“若是有异动,定当迅速排查,切勿惊扰城中的百姓。”
林羡之道:“是。还有一事……儿子本不该多问,但……事关京城安危,我还是想问问父亲。”
林啸没吱声,但林羡之知晓他这是默认的意思,便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若是证实了裴将军乃叛贼,那他背后之人定然……我怕裴家已沦为了他们趁手的兵器,我在京中有一好友,父亲知晓,就是那裴燎,但裴燎同他兄长不一样,他生性纯良,是万般不会做这大逆不道的造反之事的……”
林啸盯着他看了几秒,有些浑浊的眼睛微眯起,随后便开口讽刺道:“你觉得他会全然不知?若是裴寂参与其中,他便脱不了干系,不能以自感觉去评判一个人是否良善,要看他做了什么,此时的京城怕是早已被控制,待此事一结我便书信一封,你亲自送回京交于陛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行这大逆不道之事!”
林羡之本还想为他那兄弟辩驳几句,至少可以留些余地,但转念一想,就算他全然不知情并未参与其中又如何呢,谋反是大罪,若是陛下追究起来,那便是全族的性命都得不到宽恕。
而且依他父亲的气性,对待叛贼是万般不会容忍的。
只期盼他那位兄弟真的能够守住本心罢。
天色刚亮,城外便传来了动静,那些人果然即将兵临城下,但城关之内却并无动静,这让人很是费解。
而城外潜伏至此的凌云风方才想起此事的一个疏漏,他们未曾得知敌方的信号以及通信的手段,他们能鼓动其一方行动,却无法同时让两方同时行动,他们此次恐怕是打草惊蛇了,就算这群人跑到城关之下与潼关守军拼杀,但只要那裴寂不认,按兵不动,没有证据,就仍然动不了他,反之亦会暴露他们的踪迹。
凌云风冷声道:“不好,先撤。”
果然远处的敌军看似在攻城,实则只是在城关之下晃悠,而城内很快便派出了守军,竟三两下便将叛军收服,而后将投降之人卸下武器带回城中关押。
这很可能才是他们计划之中的一部分,他们此事做的算是多余,此次之后那裴寂定然会有所设防,想要将消息传到林啸耳朵里,更可谓难上加难。
他们后撤了几十里地,而后沿着一条溪水边扎营。
几人围坐着,细想今日是否漏掉了那些细节。
凌云风脱下外衣,将长发束起,朝淮竹道:“你今日接近时可有察觉一些异常?”
淮竹回程之时那是想了又想,亦想不出有何不对劲之处,他道:“我按照殿下的计划而行,并未有所异常,要说有,便是太过顺利,好几处能下手的地方竟都无人看守,敌军人数不少,至多都有三百余人。”
凌云风猛然一惊,“你说敌方有多少人?”
“三百余人啊……我大概数了两遍,就是三百余人,错不了。”
凌云风皱起眉,想起还在青州之时,萧子晏所提供的情报,他摇了摇头,“根据阿雪而言,这一行人至少有一千人。”
三人皆惊,淮竹听完更是觉得后脊发凉,“你……殿下你说一千人?可我只见到那三百余人啊,我不会是……昏眼了罢?!这绝无可能啊。”
凌云风分析道:“阿雪的情报,无人能及,情报不会出错,要说错处,便只能是二皇子早就知晓我会带兵前往潼关,便有意让这七百人慢于我们之后,再让这三百人快于我们之前,这样便是他将我们逼入围谷之中,他们的通信手段我们无法得知,林啸亦然,他如今却仍然顺利的将那三百人带入了城关,而就算林啸对他有所存疑,没有证据亦无可奈何,待这剩下的七百人到达,城中怕是早已燃起了狼烟,到时我们与林啸皆是他猎杀的对象,而潼关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三人皆叹此人之狡黠,而凌云风自域外挑破他竟与那呼延合作之时便早已知晓此人并非良善,亦将他人的性命视若无睹,这样的人不该坐上那个位子,他所害之性命估计连自己都数不清了。
淮竹一向话多,并肩的几人在一处久了便见怪不怪,“哎……等等。殿下我有一个疑问,虽说现在或许不该问,但我还是想问。”
凌云风似乎是猜到了他想问什么,却并未拒绝,淮竹便大着胆子小心翼翼问道:“方才殿下口中的阿雪是何人啊?可是殿下喜欢之人?淮竹实在好奇,往日在南疆之时被郡主缠着问的紧,但那时殿下心中并无他人,而此京城一遭,殿下似乎……心中已然有了珍视之人。”
苏邵青是最知晓实情的那个,但他此刻选择了沉默,反正无论是何人听闻这两人之间的事都会震惊的,他不会是那唯一一个,只是……这到底该如何向王爷,王妃和郡主交代啊,愁,实在是愁,如果知晓了,怕是会卸了他的脑袋罢,一定会的。
淮竹显然并未猜到是何人,所以才打算刨根问到底,而南寻一向冷淡,他虽不像淮竹一样喜欢究根问底,但此事事关自家世子的终身大事,他亦放下了抱剑的手,睁开眼盯着凌云风看。
凌云风无奈,提及萧子晏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几分,“哦,是,有了心仪之人。”
淮竹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他靠近了些,更为激动了,“谁啊?那家女子?是京城之人?”
凌云风并未想过隐瞒,他们既问,那他便诚实回答:“萧祈雪,是京城之人。”
淮竹听后当真细细思索起来,在脑中将各位公主的名讳都过了一遍,“萧祈雪?姓萧?可是萧氏皇族中人?可是并未听说过哪公主是此名啊……”
凌云风却想笑他傻,他揉了揉他的头,而后轻声道:“他还有一个名字,叫萧子晏。”
他语气温柔的过分,但那个名字一出,淮竹和南寻皆震惊到失了声,反应过来之时,淮竹用手用力的压着自己的心口处,一字一句咬着牙道:“可是,当朝的,五皇子,殿下?”
凌云风淡然的点头,而淮竹彻底的崩溃了,他原地弹起,指着自家殿下道:“殿下,你怎么能……你你……”
“你可知自己是何身份他是何身份啊,若是被外人知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遭人闲言碎语呢,还有王爷王妃和郡主如何能接受,这这……还有陛下,怕不是想砍你头的心都有了……”淮竹一脸生无可恋的在几人面前走来走去,晃的他们直头晕。
南寻冷着脸吐出几个字试图阻止他,“闭嘴,再晃直接打晕。”
淮竹哇的一声又蹲下了,嗷嗷哭,谁都无法阻止,淮竹从前便是个哭包,挨欺负了哭,功课懈怠被师父骂了哭,他们几人那是从小就烦他哭,于是淮竹一哭,几人便出手替他解决一堆事,而后他才愿老实憋住眼泪。
淮竹哭的没声了才想起什么抬起头,望着苏邵青,控诉道:“好你个小苏子,我敬你一声苏哥,你可行,跟着殿下一起留京,竟没看牢殿下,还瞒着我们,你想如何?!”
苏邵青果真头疼,脑子转的还挺快,这就想起他了,苏邵青苦笑道:“你觉得我能左右殿下的决定否?我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有苦难言啊……”
真是吵的不行,南寻一度想成为聋子,这样就可以无视吵闹起来足矣翻天的二人了,而凌云风却淡淡道:“为何不行?我们心意相通,谁人敢拦?”
“为何他是个男子我便不能爱?为何他是皇子我是世子我便要割舍这段情谊?为何非要顾忌那世俗的眼光?”
“我凌云风此生只为自己而活,亦只能全心全意爱他一人,我与他殊途同归,他日他立于山巅,我定要与他并肩,做他的臣为何不行?我甘愿对他俯首称臣,我愿他做我的君王,为他驰骋疆场,一生无悔,只希望能够白首不分离,我何错之有?这不是错。”
见自家殿下认真了,淮竹欲言又止道:“我只是担心殿下……”
凌云风云淡风轻的笑了下,“我知,所以并不会怪罪于你,同样我愿意毫无保留的告知于你,亦是将那当作我的家人,并肩与战场之上的友人。”
淮竹忍下眼泪,支支吾吾道:“我,我……他日事发,被王爷知晓了,我定然会站在殿下这边的……”
凌云风朝他温柔一笑,而苏邵青和南寻皆知晓那并非是说与淮竹一人听的,包括他们,他们与殿下早已是相伴许久的家人与朋友。
淮竹:什么?!殿下喜欢男人还是皇子……(难以相信,怎么可能,不可置信,我好好一个殿下竟水灵灵的弯,了……)定然是那京城的风水不好……
世子:(CPU,不是……)这就是爱。
今天的我早早的……(叉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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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