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风分析的不无道理,若是此时城关之中那裴寂就此撕破脸皮,加上送进去的几人,简直就像是计划好的那般,他将这支军队一分为二,前一支送进去助裴寂成事,后一支则在后阻拦他们行动,果真是不好对付。
但他预算不到的是顾青锋带来的青州兵,亦无从得知那宋远山早就在替萧子晏铺路,这便是他们大胜的关键所在。
凌云风对淮竹道:“我需要你策马前去,迎接顾将军。”
淮竹起身回道:“是。”
——
楚远逃出宫中之后,便顺着黑夜去找了寒霜,他刚到府外便发现府外早已被不少人监视,只好改道去了风雨楼,好在风雨楼本就鱼龙混杂,容易混淆其中,小娘子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楼下的楚远,楚远同楚江长的像,上次楚江便来过风雨楼,小娘子便匆匆下楼,将人从后门带上了楼上包厢。
小娘子道:“去且去前楼看着,你等的人就在里面。”
楚远谢了声,推门而入,寒霜果然恭候多时,两人见面不同与楚江见时,寒霜默默将他抱住,许久之后方才出声道:“阿远兄,我好想你……”
楚远笑了下,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许久未见,长高不少啊,我也很想你小寒霜!”
寒霜道:“殿下是否一同回京?”
楚远嗯了声,严肃下来,将在宫中之事说了出来,寒霜听闻那才是急的不得了,“你说殿下被抓了?”
楚远安慰道:“只是顺势而为,应当是计划中的一环。”
寒霜知晓自家殿下的本事,但这二皇子心狠手辣,连陛下都敢动,眼下又有谁能阻止他呢。
寒霜想,殿下应该还有招便问道:“殿下可有交代?”
楚远意外道:“可以啊,机灵不少,自然有,那二皇子早已控制宫中,预谋已久,给陛下下了慢性的毒药,我此次同殿下一起进宫为的就是先将陛下的性命救回,而后再好好对付那二皇子。”
寒霜点头而应,“那陛下如今可无恙?”
楚远笑道:“自然,也不看看你阿远兄是谁,我的医术可远胜过宫中那些太医,陛下如今只需要静养即可,但我并不认为二皇子急着想要陛下的命。”
寒霜疑惑道:“此言为何意?”
楚远回道:“二皇子想要名正言顺的登基就必定要得到玉玺,这样那道圣旨之上便是名正言顺,若是被这外人知晓他企图谋逆,即使顺利的挟持陛下和文武百官登基,那留在史书和百姓心中的便是永不消磨的逆贼之名,而如今那二皇子并未找到玉玺何在,所以不会轻易的要了陛下的性命。这亦是我们的机会。”
“而殿下留于宫中亦有此目的,找到玉玺,释放被困的文武百官,最后再领金吾卫肃清叛贼和被归顺二皇子的禁军,只是若是此战无法避免,那京城又该被卷入这场风云之中了,谁都不愿在这盛世之下见到那血流成河的光景。”
寒霜点头,“那我们如今该如何做?”
楚远道:“殿下把金吾卫的虎符交于我,而且宫中有密道,我们可命人提前潜伏于暗道之中,等待一击必杀,我们还需去寻那四皇子,你我领兵不合适,但只要是四皇子手持虎符便无人敢不听。”
寒霜苦笑道:“若真是这么简单便好了……”
楚远不明所以,“此话何意?”
寒霜道:“自从上次我与四皇子一起行动之后,我便回了府中,发现府外监视的人更多了,而且在四皇子府外竟围绕了一圈的禁军,为首的就是那禁军副将裴燎的人。眼下想要将四皇子救出,难如登天。”
而楚远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如今用什么缘由将四皇子囚禁在府?”
寒霜灵机一动,“对啊,禁军如今名不正言不顺,只要四皇子稍加质疑,他们便不敢轻易阻拦和违抗他的旨意。即使是劝阻,四皇子在世人眼中本就桀骜,动手打几个士兵和下人,亦没有能够让人纠错之处。”
终于让他们找了一个突破口,楚远将虎符交于寒霜,“我去寻杜尚书,我们还需靠杜尚书找到文武百官如今何在,你去寻四皇子,告知他让他带着此兵符前往金吾卫军营调兵,但要秘密而行,让一队人先行埋伏于暗道之中,而后,便等殿下信号。”
二人分开行动,四皇子恰好几日前在风雨楼订过一份糕点,如今正是送的好时候,寒霜伪装成风雨楼的伙计去了他府上,反正他脸生,那些守卫亦认不出他的身份,行动起来会简单不少。
寒霜将糕点送至后厨,却一直未见四皇子的身影,以及四皇子身边那个近侍,寒霜带着疑惑,四周而观,发现府里的下人比之前少了很多,而且后院处竟还有禁军守着,寒霜暗道不好,这四皇子怕不是出了什么事罢,不会是惹了那二皇子,毕竟二皇子最是狠毒,一气之下就把他软禁在院子里。
寒霜没寻着机会,甚是烦躁,打算待天色一晚,便直接翻进后院一探究竟。
天色一暗,寒霜便换上了夜行衣,挑了个守卫相对来说稀松一点的角落,翻了进去。
后院静的可怕,寒霜适才发觉自己的猜测似乎并未出错,他们当真将四皇子软禁起来了。
寒霜放轻了脚步,逐渐靠近主屋,没控制好脚,踩到了长廊的枯树枝,吱呀一声,屋内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你给我滚——拿什么来我都不吃……”
“还不把我放出去,老子就咬死你……”
是四皇子,寒霜一怔,他无法看清屋内是否还有他人,只能一步一步悄声靠近,他蹲在窗台下,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瞧着里面的光景。
寒霜看了会,发现并无他人,便松了口气,走至门处,发现这竟然已上了锁,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翻上了屋檐,掀开瓦片,选好落点跳了进去。
“啊——”
屋内的人被吓了一跳,寒霜这次是彻底的看清了四皇子此时的处境,堂堂四皇子竟被人用锁链拴住了脚裸,而锁链的一头绑在桌腿,他身上仅穿了一件里衣,长发杂乱的松散着,眼眶更是红的可怕,他蜷缩在榻上,双手捂住了耳朵。
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我让你滚……”
“滚啊——”
寒霜的心,一刹那间疼的厉害,他上前几步,轻声道:“是我,殿下,是我,我来带你走。”
榻上的萧子恒闻言终于冷静下来,他抬起头,望见是寒霜,便伸手擦了擦泛红的眼眶,激动道:“你怎么会来,若是被发现了……”
寒霜安慰道:“殿下莫怕,五殿下已经回京了,那些叛贼一个都逃不掉!”
萧子恒喃喃道:“子晏回来了……”
寒霜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对,回来了,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殿下莫怕。”
萧子恒扬起脸,嘴角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小寒霜莫怕,我是装的。”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怕他的背,安抚道。
靠近了寒霜才发现他的脖颈之下的红痕触目惊心,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狠狠的戳到了他的心上,“畜牲。”
“到底是谁敢这么对殿下!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萧子恒却从榻上起身,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腕,从梳妆台之处拿过一段带子,将长发束起,他对寒霜道:“我先换身衣服,然后你帮我把铁链砍断,我从正门出去。”
寒霜不解,这都被软禁了,还被绑住手脚关在屋内,这二皇子一点都不畏惧任何人啊,不就是丧心病狂吗。
萧子恒道:“我若是悄悄跟你走,待他们发现我人没了,定然会拿我身边之人威胁我,但我若是拿自己的命威胁他们,便就是另一个结果了,我之前不那么做是因为还未想好该如何对付二哥,至于禁军,他们不敢真的动手。今日我出这烂事全因我亲信一人而至,不是他人之错。我被关亦有几日了,我前日让府上的管家去风雨楼订了一盒糕点,是有意而为,这正是一个好由头,但我被那人骗的什么都不剩,他竟将我关在此处,遣散我府中的下人,派了他自己的人看着我,府外又有禁军在,我真是……蠢透了。”
“所以,小寒霜,你且去那风雨楼等我,我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不计后果的疯子。”
寒霜闻言还是有所担忧,而四皇子则云淡风轻道:“无事的,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还要去见子晏。”
寒霜点头而应,“那我就在风雨楼等着殿下了,殿下行事小心,切莫伤着自己。”
萧子恒见他小小年纪便一本正经,莫名觉得好笑,但只有这样简单纯粹的人,才值得付出真心。
寒霜走后,萧子恒便换好了一身衣裳,将自己收拾的不能再好看,然后从匣子里拿出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落前便是看守的两个禁军,那两人见他走出来时吓的脸色难看极了,拦住了他的去路。
“很晚了,还请殿下回去休息。”
萧子恒觉得这些人真是冠冕堂皇的可笑,他冷声回道:“休息?我要去外头吃饭。”
两人面面相觑仍然不愿让路,萧子恒骂道:“你们乃堂堂皇家禁军,效力于我萧氏一族,忠于我父皇,如今怎么……变成我二哥一人的私兵了?况且二哥的话管用我的话就不管用了么。”
二人皆是一愣,半天不敢说话,而萧子恒早就看透这些人了,无非都是些墙头草而已,整日摇摆不定,都已经选择和二皇子狼狈为奸了,还在他面前装样子呢,可笑至极。
萧子恒哼了声,无视二人出了院落,府外同样有看守的禁军在,萧子恒掀了掀袍子,做足了样子,冲他们大喊道:“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多的侍卫啊……诸位要是实在闲着就回军营里操练罢,要还是觉得强人所难便将我一刀砍了如何,我就是想吃个饭就那么难?我二哥没让你们虐待我罢?”
他可谓是铆足了劲儿喊,尽管是晚上周围亦围了不少人,城中亦还未到宵禁之时。
那些守卫骑虎难下,萧子恒双手背后悠哉悠哉的往外走,这群胆大包天的逆贼还真以为他怕了么。
萧子恒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府中,却跟了不少尾巴,许是不敢多加阻拦,却又担心无法跟裴燎交代。
萧子恒刻意往人多的地方走,最后干脆利落的甩掉了那些人,进了风雨楼。
小娘子见是他来了,眼疾手快的将他拉就往楼上走。
小娘子将门关上,道:“人到了。”
屋内坐着寒霜,楚远以及匆匆赶到的楚江。
楚江收拾那些人虽费了点时间,但绰绰有余,他们同为江湖中人,亦更了解,解决起来只是费时不费力。
三人道:“见过四殿下。”
萧子恒坐下,喝了口茶摆摆手道:“坐下罢,坐下聊。”
众人坐下,包括云烟小娘子,云烟道:“诸位放心,我等皆为五殿下之人,定会助殿下铲平逆贼。在京建势已十余年,根基尚稳,虽然之前殿下暴露,据点大多都被陛下所收服,但我们都是尊了殿下的旨意,只是明面上做事而已。京城据点是九州之中最为庞大的,殿下建立了一套极为成熟的体系,我们自成一派,培养的暗卫人数亦不算少,且大多为江湖之人,能力更不用说。”
三人点头,萧子恒道:“去金吾卫之后,我得进宫一趟,去面见母后,母后之前定然是知晓什么,才会让我乖乖待在府中,但如今禁军都归顺于二皇子,处境极为艰难,我去面见母后让他准许我调我母后世家亦是太后母族的兵力,力保能将叛贼尽数消灭。但太后以及众世家皆未曾有动静,亦没有放出过风声说要支持二皇子一边,我猜他们皆站了中立,只要我说服太后和母后,那世家便会站在我们这一处,毕竟我二哥才是真正造反之人。父皇亦在,他们尚不敢造次。”
寒霜却担忧道:“如今宫中早已是他的天下,就连……五殿下都被他困住,四殿下此时进宫怕是极为困难。”
楚江已然听了楚远所言,知晓萧子晏为何滞留宫中,但他们每人虽都相信他,但又无法不担心。
萧子恒却无所谓的笑了下,“左右只要父皇在,他都不敢将我们如何,这一点我与子晏深知,而且我此次进去亦能找些机会,看能不能知晓子晏如今究竟如何了,京城繁华盛世,却时常暗藏危机,更何况我们身在皇家,这一场战是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即使不是二哥,亦会是别的……”
“算了,就请相信我和子晏罢。”
子恒和裴燎确实有段故事,但在本文中多为推动剧情,估计不会番外另写,可以留个想象空间,他们的关系倒是可以简单概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以为错付,一个以为轻浮,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第 6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