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雪经年录 第66章 第 66 章

萧子晏所言对他来说尤为刺耳，但萧子倾却仍然一脸不在乎，萧子晏不得不佩服他确实挺能忍的。

果不其然这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影响，萧子倾笑了下，语气可以说是相当的平和，“子晏言重了，我并非对凌世子怀有敌意，而是子晏就当真不畏惧他们凌家么，若是此时他率领凌家的大军一路而上，踏破我京城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到时我萧氏江山岂不危矣？”

萧子晏仍觉得他身处自己的臆想之中，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就以同样肮脏之心去揣测他人，若是人人都如他一般为了权利而不惜用他人的生命铺路，那在百年之后，地狱之下，必定厉鬼缠身，仇恨加身，永生永世不得渡过那忘川之渡，陷入痛苦的轮回之中。

一个国家的兴盛，是建立在无数黎明百姓之上，他们才是一个国家的象征。

萧氏的江山亦是无数祖辈历经几朝风雨而建立，每一个百姓，每一寸国土，我们都不该轻易践踏，黎明微光，百姓成以国，山河诸海，百姓为以川河。

萧子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心，“我觉得，恶心。”

萧子倾听着那个词，一怔，道：“你说什么……”

萧子晏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继而朗声道：“我觉得这样的心思是何等的低下，是何等的没有风骨，我且问你你是否还记得太傅曾在学堂之时，是如何教我们的吗？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的不幸，不是任何人造成的，你可知这世上还有许多比你还要悲惨之人，而他们从不怨天尤人，从不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与他人，他们正努力的过好每一日，可身为我九州的二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肩扛重任，背负着多少人的期望，你究竟在做什么？”

萧子晏字字句句都说的极为恳切，此时若是手上有刀刃，他不介意背上一个弑兄的污名，用刀刃剜开他的血肉，去看看里面那颗心为何就如此的冷血不堪。

“我不会，让你得逞。”

萧子倾闻言，却突然丧心病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我早就没有了一颗完整的心，从前的我早已被我亲手杀死。我的五弟，你如此的大无畏，如此的无私……”

萧子倾双目紧盯着他，神情激动之时，死死的抓着萧子晏的臂弯，指尖恨不得刺进他的血肉里，直到看到鲜血流出，皮开肉绽，他咬牙道：“我可比不上。”

说罢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冷笑一声，“在一切结束之前，还劳烦子晏乖乖待在此处，待我杀了凌云风，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子晏再来看看我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么？”

他说的刻薄冷血，令人心惊，萧子晏却必须冷静下来，越是到了这种时刻越要冷静面对，只当眼前之人不是他的二哥，不是九州的二皇子，而是一个见人就咬的疯子，他还不能和一个疯子计较。

萧子倾叫了人进来，裴燎手里拿着一副镣铐，萧子倾指了指萧子晏的脚道：“扣上，将他绑在此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走他。”

裴燎一愣，随即回道：“是。”

萧子晏被扣住了脚踝，绑在御书房的椅子上，他动弹不得，脚上的镣铐重的过分，连抬脚都困难。

萧子晏并未过多的挣扎，只要他没死便还有机会逃出去，他不能死在此处。

萧子倾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他一眼，“我会让你好好看着的，子晏。”

萧子晏瞥开了眼睛，他觉得看他实在脏眼。

萧子倾走后，御书房仅剩下他一人，萧子晏不禁思索起眼前的局面，亦不知凌云风那边如何了，他挣了挣腿上的镣铐，镣铐由链子拴住，还是能走动几步路的，他从椅子上起身，好好的观察起了御书房，萧子倾竟还未找到玉玺，这说明父皇有先见之明，早就将玉玺藏了起来，而看萧子倾这副模样，应是还未从父皇口中得知玉玺所在之地，令他诧异的却是，竟然连掌事公公都无法得知，萧子晏无奈的吸了口气。

但眼前的局面还不算太差，至少玉玺还未找到他就不会轻易的动父皇，眼下最重要的是从此处出去，然后去找寒霜和楚远，算算时间，凌云风也该到潼关了，也不知杜景文何时能带着手谕能赶到潼关。

宫中被他控制，但朝中那些世家会坐以待毙？

这其中包括了祺妃和梅贵妃，两人身后背靠世家，又都有意要推二位皇子上位，在二皇子冒头之际，却又丝毫没有动静，这倒是有些说不通。

——

凌云风赶了一日一夜的路，终于到达了潼关之外，但看潼关的周围防守，二皇子那支军队怕是早已赶到潼关，潼关亦是重兵把守，凌云风为不打草惊蛇而将人马暂时影藏在了城关之外。

苏邵青，南寻以及淮竹皆率兵而来，几支军队渐渐聚拢。

苏邵青从马上而下，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凌云风马前，“邵青有罪！域外之战未能陪在殿下身侧，如今还来迟了……”他越说越小声，似乎确实很难受，凌云风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从马上一跃而下，严肃的盯着他片刻，而后温和一笑：“在意个什么劲，你不在又如何，你家世子安然无恙，无需自责。”说罢拍了拍他的肩。

而身后的淮竹则朝他笑道：“起来罢，我们世子殿下，何时怕过，亦何时败过？”

南寻依旧是冷着张脸，抱着剑，淡淡的看着他们。

苏邵青释然，将一杆银色的长枪扔给凌云风，凌云风持枪挥舞了一阵，甚是趁手。

凌云风会刀，会剑，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枪法，他的一杆枪使的出神入化，在战场之上顷刻之间便轻易将敌军性命取去，这杆枪更是他初次上战场之时，靖安王命南疆第一铁匠所打造，用在凌云风身上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十几年岁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身披铠甲，手持银枪，战无不胜，最后成为了名扬天下的少年将军。

只是进京之时，被卸掉了兵器，又意外被留作质子困于京城，长枪亦被留在了南疆封尘，而此时，正是云光乍现，破尘而出之时。

凌云风持枪道：“此战特殊，如今陛下被困宫中，消息亦无法传出京城，而叛贼欲取下潼关，直入京城，我们必须阻拦，若是拦不住那潼关之内，京城之内的百姓都将陷入危难之中，棘手的是我们手中并无陛下的任何手谕和诏书，所以我们不能使用常规手段取胜。”

众人一听，都不免觉得此战甚难。

南寻道：“城内守城的大军有多少？”

就连历经过大大小小无数战役的凌云风此战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粗略计算大概有五千。”

淮竹闻言根本就无法冷静，“多少？五千？！”他不可置信道。

就连南寻都皱眉道：“潼关城内皆是二皇子的人？”

凌云风有些意外，这么快便猜到有一个变数的存在，果然，南寻还是比淮竹更沉稳些。

眼下时局不妙，但对凌云风来说，与他先前打过的那些仗并无二异，以少胜多之战更是不在少数。

苏邵青问道：“那殿下如今该当如何？”

凌云风回道：“这个变数乃是大将军林啸，裴家的裴寂是二皇子的人，而他豢养的一支私兵已然先我们一步到了潼关，碍于林啸，裴寂自然不敢正大光明的迎他们进关内，若是我猜的没错，他们此时同我们一样正埋伏在关外，等待裴寂的信号，然后里应外合，而林啸始终不知京城发生了何事，虽然我与他素来没什么交集，只是单纯的互相看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难得的全才，亦是我九州之将领，只要他相信二皇子谋反，裴寂已归顺二皇子之事为真，那他一定会同我们一起铲除这些叛贼。”

说罢，凌云风却无奈叹息一声，他笑道：“可惜，我的话，林大将军自然是不会信的。”

苏邵青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他不禁想起自家殿下与那位大将军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那场面堪称一个“壮烈”。

“那我们该如何让他相信？”

凌云风道：“原本陛下是给五皇子留下了手谕，但如今这份手谕在杜尚书手中，眼下五皇子虽前往京城，但京城的局势怕是比此处还要焦灼，等不到手谕传来。”

“所以……我们得让林大将军睁开眼看看，他身边如今都是些什么人，到那时，他自然就会同我们站在一处了。”

“不过……倒是可以先杀几个，把我们的人替换进去，可以来个出其不意，如今等不及城外他们的人先一步动手了，为了不处于被动，我们先动手，逼他们进入关内，然后林大将军自然会明白。”

“至于裴寂，自是远不足林啸，不必为此忧心。”

众人闻言见自家殿下还是有些把握在的皆松了口气。

淮竹道：“我去罢，殿下。我演的像些。”

苏邵青闻言不禁笑他，“对……就属你最爱演了，陪他们好好玩玩，让他们看看我们南疆之人可不仅仅只会‘下蛊。’”

淮竹哼了声，决定不用他一般计较。

凌云风点了点头，继而道：“也可以不用我们动手，你们伪装之后，放一把火直接烧了他们的营帐，这等触不及防之事定然会打乱他们的部署，待大火浓烟滚滚之时，潼关城之上，定然会将这副光景瞧个明明白白。林将军知晓关外出了事，会派人前去探查，而敌军若是认为这是裴寂的人，那可就有意思了。”

众人皆豁然开朗，苏邵青给自家殿下竖了个拇指，“还是殿下心黑……”

“你说什么？”凌云风闻言皱眉道，淮竹则闷声大笑，靠在南寻侧肩上，南寻简直没眼看，苏邵青急忙补道：“我说的是殿下英勇神武！方才放下之言……是我说快了……”

说罢他还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凌云风无奈摇头，笑他，“若是你这机灵劲儿用在正事上该多好。”

凌云风继而道：“我们还有一对人马可用。青州的守城将领，顾青锋，今夜会率领青州的守卫军同我们汇合。他们一到……那等鼠辈便再也无处潜逃。”

部署完毕之后，凌云风便寻了个隐秘的地点将他们的人尽数藏起，而淮竹是南疆一等一的斥候，他如今已然寻着敌方的踪迹而去，待今晚计划成功，大火燃起，就是一举歼灭叛军之时。

潼关中原与西北的要塞之地，亦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若是此关门户大开，那京城定当危矣。

晚间潼关之外漆黑一片，城关之上倒是有士兵巡逻，亮起了零星灯火，算算时辰应是差不多了。

凌云风领着众人埋伏于深处，静静地等候着那一场熊熊烈火燃气。

一声哨声响起，响彻天际。

不远处燃气了火焰，而城关之上的人显然是已经注意到燃起的滚滚浓烟，一瞬间，嘈杂声四起，全潼关亮起了灯火。

苏邵青低声道：“淮竹成了。”

凌云风嗯了声，此刻他们正盯着城关内外的一举一动。

燃起火焰之处更为嘈杂起来，盔甲与刀枪摩擦之声尤为刺耳。战争一触即发。

淮竹混进去并未花费多少时间，待摸清了敌方的营地之后，在几个不易察觉的角落皆放置了容易燃烧草垛，而潼关地处中原与西北的要塞，近期已经多日未曾下雨，这一场火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入夜之后，淮竹秘密下令，几人皆找到了之前提前放置草垛的位置，瞅准时机后将营帐外点燃的火把取下，扔进了角落。

敌军营帐四周都燃起了大火，此火焰势不可挡，很快便浓烟袅袅升起，引起了周围人敌军的主意。

而此时的淮竹早已带着人后撤，在快要远离敌军营地的瞬间吹响了腰间的竹哨。

凌云风众人在深处潜伏，而淮竹等人在城关之内派人出来探查之时匆匆赶回，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黑色面罩，低声道：“顺利结束。”

几人皆无声笑了笑，对此并不意外。

他们几人自南疆一起长大，从小便追随于凌云风，能力毋庸置疑，亦是凌云风手下最出色的几位将领，很多时候其实凌云风并未将他们视作属下，而是并肩而行志同道合的友人。

一起行走于九州河山，历经岁月风霜，为护佑家国而仗剑沙场。

亦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家人。

凌云风低声而笑，朝他道：“做的好。”

来晚了……今天家里停电了，试图挣扎结果到晚上都没来电，最后用手机写的……明天争取早点（卑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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