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非偶 第77章 第 77 章

灯火摇曳，所有的东西都纤毫毕现地暴露在灯火之下。

齐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齐月并不觉得羞耻，她坦然地注视着齐振，眼中是一览无遗的真诚。

对于齐月来说，齐振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哪怕是千姬，她更多的是孺慕之情，而齐振，前世她亏欠对方那么多，今生她绝不能失去对方。

哪怕有一点风险她都不愿意让齐振沾染上，如果齐振需要她坦白，把她可以和对方坦诚相见。

齐月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带上虚假的面具，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反应都可以是假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是言语，眼神，还是情绪，哪怕是情事，她都能按照自己的计划做出最完美的样子。

可那样的东西终归是虚假的，而齐月在虚假的世界里呆的太久了，连她都开始分不清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是不是出自她的内心。

所以当齐振和她发生那些尴尬的事情时，她意识地用哭泣将事情悄悄揭过。

而当齐振表现出对她的伤表现出愤怒的情绪时，她又下意识地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淡化齐振的情绪，试图把话题跳过去。

她以为，齐振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绝不会嫌弃她，而她顺势再撒撒娇，哭一哭，齐振自然会心疼地答应她不再想着为她出气，冲动地去报复。

可她没想到，这些日子不见，齐振不仅武功进步神速，就连敏锐力和观察力也会如此之强。

除了轩辕渡和清瑶公主，轩辕凌轩辕决还有弘昀，哪个不是久经世故，心眼子比谁都多的人，可他们无一发现齐月的装模作样，只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弱女子。

其中的原因，有对齐月的容色外在迷惑，更多的是他们对于齐月一个女子的不屑，和对自己身份的自视甚高。

而齐振，他生活的环境一直很单纯，单纯点爱恨，单纯的生死。

这样简单到极致的环境让他的武功一日千里，齐月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齐振如此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虚假和手段，哪怕她只是下意识地想敷衍过去。

第一次见到轩辕凌的时候，他还不知其人的拉拢之意，固执地想报对方的救命之恩，如今，却已经看透齐月，其中变化，真是令人心惊。

齐月震惊又欣喜地接受了齐振的变化，她知道，前世齐振能以一己之力坐上皇权底下第一人，甚至到了后面轩辕决对他封无可封，只能赐他一个虚设的国相，拘他留在朝中，再也没让他上过战场。

这样的齐振，又怎会是池中之物？

而她，也不能再以之前说一不二的方式对待齐振，现在她明显不能左右齐振的做法，相反，齐振却是她自己的软肋。

对他，齐月需要以诚相待地说服对方，既然齐振愤怒于她的欺骗与隐瞒，那她为什么不能卸去所有的伪装，以没有一丝矫饰的姿态与他相见。

对于齐振，她可以把一切都放得极低。

“对不起，哥哥，刚刚都是我的错，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没有一点伪装的我。”

齐月一步一步地走近呆在原地的齐振，脚步轻柔地就像一只猫，无声地靠近着对方。

齐月仰着头，注视着齐振的眼睛，“我知道，你对看到的一切不可思议，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请你再也我一点时间。”

齐振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一点儿反应，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齐月，而是一棵扒光了叶子的大白菜。

齐月吸了吸鼻子，心里有点难过和难堪，她从没有把自己完整地从外表到内心，毫不保留地向另一个展示过，她不知道曾希望得到对方的什么反应，但齐振的反应无疑是让她有些失望的。

难道就要这么放弃吗，齐月摇了摇头，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哥哥，我知道你现在一时之间无法完全相信我，但请你，”齐月咬着唇，恳切道，“请你暂时不要插手，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我一定把所有的缘由都告诉你。”

齐月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等过一段时间，一切都会……”

“不需要告诉我。”

齐振忽然打断道，齐月眼前一黑，唇上覆盖一层暖意。

这是什么？

齐月的眼睛在黑暗中不安地抖动，长长的睫毛轻轻搔着齐振的掌心。

那是，他的手掌……

齐月有些迟钝地意识到盖住自己眼睛的是齐振的手掌，那宽大的掌心一下子就能将她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还有呢？

齐月的脑子里仿佛塞了一大团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别怕，”齐振用着气音轻声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这种话实在太像坏人在诱骗无知少女了，可这句话从齐振的嘴巴里说出来，只会让齐月感觉到安心。

齐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是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齐振永远不会伤害她，齐月一直这么坚信着。

唇上的温暖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深入，甚至不带一丝一毫的**和冒犯。

比起齐月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它纯洁得不可思议，只是单纯的贴近，就像小动物给彼此梳理着毛发。

齐月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也不想知道，她只希望，他们贴近的时间能再长一点，再久一点，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

温暖离开的时候，齐月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失落。

齐振背对她，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涩意。

“你做的事，我虽然不是完全理解，但也能猜的七七八八了，此事如此危险，你一定要掺和在其中吗？”

说出的话竟是如此一本正经，仿佛刚刚主动的人不是他，而刚刚的亲密无间只是齐月的一场幻觉。

若是幻觉，此时他又为何不敢回头看她，她身上的哪一处，又是齐振没有看过，没有摸过的？

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齐月心中升起一股恼怒，可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那股恼怒又消散得无影无踪，对于齐振，她竟连怒气都升不起来，只能将它憋在自己心中。

“我若是不参与进去，此时早就没有性命在了。”齐月郁郁说道。

“这一切虽在我的意料之内，但也是他们的自作自受，奴隶之命如草芥，有谁会真的在意呢？”

齐月并没有因为自己受的那些伤难过，她定定地看着齐振的背影，只想知道齐振在知道这些事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前世的她枯坐在宫里，只能凭空想象齐振在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险象环生。

而齐振，也没机会了解她在宫里是如何经历算计，步步为营，渐渐变得心硬如铁。

他们两人，无比地在意着对方，却根本不了解对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如今，他们依然只能时不时地见面，每一次见面，就像是一次重新认识对方，了解对方的机会。

齐月惊奇地感觉到齐振的改变，并且为之欣喜。

而齐振呢？

之前齐月说过，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和为他们谋求出路，那时的齐振说会支持齐月的一切决定，不问缘由。

可当齐振一天天成长，他意识到了有些事并不是齐月无法改变，而是她主动参与，甚至，为此她算计了所有的人，包括齐振和千姬。

这样的她，齐振还会像从前一样，毫无保留地相信她，支持她吗？

齐月不敢确定，这也是她一直不敢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告诉给齐振的原因。

在她心里，这些肮脏不堪的算计她一个人来就是，不应该拖齐振下水，齐振就应该生活下阳光之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此时的齐月全然忘了，从前的齐振是如何帮她处理尸体，又是如何带她偷溜出公主府的，齐振早就被她拖下水了。

那个沉默的背影让她的心都快凉了。

不，不可以！

齐月飞快地蹿到齐振面前，无视对方的错愕，跳到对方身上。

齐振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让她有了一个着力点可以挂在自己身上。

而齐月这么突如其来的袭击，齐振居然能稳稳立主，没有半点后退，显然这些日子武功确实突飞猛进，基础扎实。

齐月的双腿环在齐振的腰上，上半身与他持平，她仰着头，注视着齐振的眼睛。

那一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光是看着，仿佛就能把对方的灵魂都吸引进去，大海深处那遥遥的一点绿光，更是让那双眼睛增添了野性的魅力。

齐月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双眼睛，在这双眼睛里，她没有发现令她不安的厌烦与嫌弃，也没有看到她担心的焦急与恐惧。

他不曾怪她的冲动与自以为是，也不曾怕她的算计与心机，更不曾厌烦过她把所有人都算计到计划中的冷酷与心狠。

他真的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洋，稳稳地承载了齐月全部的情绪，只是，那抹绿光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无波。

齐月情不自禁地去探寻那道绿光，整个人与齐振越贴越近。

柔软如花瓣的触感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齐振手上一紧，掐在齐月纤柔的腰部的力道失了准。

白嫩的肌肤上映上了几根指印。

咚咚咚！

“齐姑娘，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