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今天的晚饭,请姑娘用膳。”
齐月点了点头,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床,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三荤一素,卖相很是可口。
只是比起昨晚的四菜一汤,明显是敷衍了一些。
齐月不动声色,默默地用起了饭。
她的胃口并不好,只用了半碗碧粳米饭,其他菜色略动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侍女们什么都没说,随即收拾起了桌子,齐月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忽然问道。
“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侍女们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垂手应道:“回姑娘的话,没有。”
齐月看了她们许久,这些重新挑选的侍女们一个个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她若不主动开口问,一整天都能不说一句话。
这种性子看起来很好,很懂事,实际上嘛……
齐月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扯动着脸上都有些伤口,扯得她生疼。
“待会儿你们把药放下,就可以下去休息了。”
侍女们点头应是,过了一会儿,送来了热水,纱布,药瓶等物品,摆的整整齐齐,竟真的全都下去了。
若是换了寻常侍女,至少会等齐月上好药,将东西全部撤下去,服侍齐月洗漱完毕后才会离去。
她们如今的举动,说好听点是听话,说不好听点就是没把齐月当回事。
这些境况是齐月早就预料到的,她眨了眨眼睛,动手拆下一圈一圈缠在脸上的纱布。
她的整张脸被纱布包裹得十分严实,除了眼睛和嘴巴,只有鼻尖稍微露出点缝隙以供她呼吸。
等她终于拆下全部的纱布,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能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齐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铜盆里蓄着一汪清澈见底的热水,白气缭绕中,清晰可见地倒映出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容。
当她一笑时,伤口处皱起,拉扯着周围的皮肉,整张脸看着更加狰狞恐怖。
齐月看着水中丑陋的面容,心中一片平静。
从那天晚上她疼得死去活来,只觉得整张脸都像是在被凌迟,最后在那种莫大的痛苦中昏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她的脸上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从睁开眼睛摸到脸上的纱布起,她就明白了一切。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一步一步验证了她的猜想。
每天依然有大夫来诊脉,有侍女服侍她,可那大夫既不是她认识的太医,每次看完也是匆匆离去,而侍女们对她也只是机械地照顾,其态度可以算得上冷漠了。
不过也难怪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从她醒来那天起,竟再无旁人来看望她。
人都是惯会拜高踩低的,做主子的对齐月都不上心,眼看着要对她置之不理了,若不是之前因为照顾齐月不周发落了一批人,这些侍女才不会忍气吞声地伺候齐月呢。
齐月一想到那些板着一张晚娘脸,外面看起来什么情绪都没有的侍女们内心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却还是不得不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心中油然生出了一股恶趣味。
这些日子她们过的大概挺好的吧,不如明天起折腾折腾她们?
正当齐月心里开始盘算明天该给自己穷极无聊的生活里增添点趣味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她的背后闪过,要不是盆中的水清清楚楚地显示了,她恐怕也不能察觉到黑影的存在。
“谁?!”
齐月悚然一惊,厉声喝道,环顾四周,目光一寸一寸地搜寻着那道黑影。
她试图去寻找气息,可不管她如何寻找,整间屋子里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
暖黄的烛光中,桌椅,幕帘,架子,花瓶,摆件,一切都那么清晰可见,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没有半点变化。
可齐月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刚刚一定进来了一个人,他的轻功极高,自己竟完全不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危险的,齐月双眸微闪,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低声道:“这位朋友,何必藏头露尾的呢,小女子虽相貌丑陋,却很期待着与你一会呢!”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道陌生的呼吸,虽然极其地浅,但还是被齐月敏锐地察觉到了。
找到了!
一道银光从齐月的袖中射出,没入黑暗中的某处。
找到了吗?
转眼间,烛光顿灭,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在齐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摔倒在了床上。
齐月的嘴巴被一只大手紧紧捂着,后背覆上一层温热,整个人被对方禁锢在怀中。
齐月试图动了动,腰间被对方勒得更紧,都有些发疼了,而捂着她口鼻的手上也更加用力,腰间撞上他的身体,齐月清晰地感觉到冰凉的触感。
刚刚齐月出手已经把银簪送了出去,此时她手里并没有趁手的东西,而她要命的地方正被对方牢牢禁锢,只要她稍加动作,齐月丝毫不怀疑对方会一把捏死她。
齐月不敢再做动作,过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有什么额外的动作,看来对方暂时没有伤害她的打算。
既是如此,齐月心中有了底,她试着把僵硬的身子放软,慢慢软倒在对方怀中。
对方身子一僵,却没有其他过激的动作,相反,紧紧捂住她口鼻的力气还松了些。
齐月愈发地往后靠去,身上的寝衣极薄,靠在对方身上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衣服粗粝的触感。
这并不是一件好衣服,齐月在心中分析着,布料粗糙,针法倒是细腻,衣服不厚,只紧紧贴合着对方的身材,若是能正面对上,光从身材她就能粗粗记住对方,若能再见,一定能认出对方。
可现在她只能一无所知地被对方圈在怀中,齐月心中懊恼,耳朵微微一热,竟是触到了对方的嘴唇。
没等齐月动作,对方飞快地转过了头,避开了齐月的耳朵。
齐月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蹭去,而对方则更加用力地避开。
来来回回之间,竟成了齐月拼命贴着对方,而那人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画面了。
也许他觉得齐月太过放肆,也许他已经腻烦了这种可笑的咫尺间的追逐游戏,对方一口咬住了齐月的耳朵。
齐月呆住了,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她的耳朵席卷全身,湿热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烫得她酥酥麻麻,全身都没了力气,不像刚刚的装模作样,只为了麻痹对方,而是真的只能软下身子,没有任何动作了。
齐月一直都知道自己全身最敏感的地方不是别处,恰恰是这耳尖。
前世轩辕决偶尔一次触到这里,她便像过电一般软了身子,任凭对方为所欲为。
轩辕决还以为是自己的本事让对方快活,那天的兴致尤其地高,做了很多平日里没有做过的事,而齐月一一按照他的想法来,柔顺得不成样子。
事后轩辕决意犹未尽地搂着齐月,咬着她的耳尖说以后还要如此。
齐月只能强忍着颤抖,贡献出自己的红唇,等轩辕决被她主动送上的温香软玉迷了神智,再柔声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轩辕决的。
之后齐月和轩辕决每一次的亲密接触她都避开了耳朵,她可以对轩辕决婉转承欢,但她害怕那种失去控制,任由对方施为的感觉。
若有特殊的情况,她也会刻意送上自己的耳朵营造出情动的模样,但是她刚刚对身后之人做的,只是看出对方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才刻意得寸进尺,寻找对方的弱点和底线。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只是咬住了她的耳尖,带来的感觉竟是如此强烈,比起前世的轩辕决那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软倒的齐月模模糊糊想着:是因为她太久没有体会过真实的**吗,否则这种感觉怎会来的如此快速且汹涌,而她完全无法抵抗。
背后之人没察觉到齐月的不妥,反而赌气般用牙齿碾磨起耳尖。
齐月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吟,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竟主动摇摆起了身子。
原本禁锢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猛然撞到了一处其中滑腻的触感惊得对方连忙放开了齐月,全身都从床上跳了起来,站在了不远的地方。
齐月迷茫地转了转眼睛,还没从戛然而止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她的眼神空茫,汗水打湿了额发,耳尖殷红如血。
“簇。”
小小的火光亮起,火光照亮着小小的一块地方。
可是隔着层层纱帐,齐月看的并不清楚,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道颀长的身影。
火光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光亮变大了。
齐月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清晰的身影,那个身影,是她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身影。
一只修长的手拂开纱帐,冷峻如冰的面容完整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不同的是,这张脸上飘着一丝红云,冲淡了那份冷峻,只觉得对方面冠如玉,风采过人。
“月儿。”
那人轻声唤道。
齐月怔怔地流下了泪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人,下意识呢喃着。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