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斯特效应 第7章 反击

顾承宇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外滩。夜色中，顾氏大厦的霓虹灯依然闪烁，见证着这个美妆帝国三十年的沉浮。从祖父那一辈开始代理欧美化妆品，到父亲时期转型自主研发，顾氏曾经是国内美妆行业的中坚力量。

"顾总，银行那边又来催了。"助理的声音透着几分焦虑。

他看了眼时间，这已经是这周第三个银行来电。去年投资的几个大型商场项目资金回笼慢，加上原材料价格飙升，供应商纷纷要求缩短账期，顾氏的现金流确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更糟的是，几个核心供应商突然提出要调整合作方式。他们声称是产能问题，但顾承宇心里清楚，这背后必定有人在运作。现在的困境，与其说是单纯的经营压力，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

"周总，关于贷款的事......"他的声音依然沉稳，"是的，我明白目前的评级可能会调整。但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新的融资计划已经在准备了。"

挂断电话，他打开电脑里的财务报告。屏幕上的数据触目惊心：由于原材料成本暴涨40%，加上几个大项目的延期，顾氏今年第二季度的利润率已经下滑到了警戒线。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资金问题，整个供应链都可能面临断裂的风险。

"给我接一下研发中心的张主任，"他对秘书说，"所有非必要的研发项目都要暂停。"

这个决定很艰难。顾氏一直以研发见长，特别是在护肤品领域。但现在，即便是最基础的原材料采购都成问题，更别说高投入的研发了。香水业务原本是他们转型高端市场的重要一步，现在看来，这个时机选择得并不好。

林夕的新系列本该是转机。她的才华毋庸置疑，如果项目成功，不仅能为顾氏打开高端市场，还能吸引新的投资。只是没想到，宋氏出手更快更狠。现在的困境，或许正是对方想要看到的结果。

"张主任，"他接通电话，声音有些疲惫，"我知道这很难，但现在必须控制成本。原材料采购这块......"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谈话。秘书匆匆进来："顾总，最大的供应商发来通知，要求我们提前结清所有货款，否则......"

顾承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供应链断裂，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明白了，"他睁开眼，声音依然平静，"让财务准备一份详细的资金缺口报告。"

窗外的浦江静静流淌，见证着这座城市无数的商业沉浮。他忽然理解了林夕的选择——在这样的危机面前，为了梦想，有时不得不做出妥协。

手机震动，是林夕的信息："研发中心的事......"

放下手机，他凝视着窗外的夜色。这场危机来得突然却不意外，背后的博弈远比表面看到的更复杂。但作为顾氏的掌舵人，他必须找到出路。

即便这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机会从指间溜走。

"抱歉，"他回复道，"最近公司可能需要调整一些安排。不过你随时都可以来，我在这里等你。"

没过多久，林夕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她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米色套装，妆容淡雅，但眼底的疲惫藏不住。一进门就直接扑进了顾承宇怀里。

"我好累，"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宋氏那边太折磨人了。"

顾承宇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太阳穴："又头疼了？"

"嗯，"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了一整天会，Thompson那边的要求太多了，Marco还一直在催新配方......"

"困了就睡会儿，"他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办公室内间的休息室，"我看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

林夕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龙井茶香："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味道啊。"

"你的事，我什么时候忘过，"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替她脱掉高跟鞋，"睡吧，我就在外面。"

"别走，"她拉住他的手，"陪我一会儿。就像以前那样......"

顾承宇在床边坐下，任由她枕着自己的腿。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为这一刻镀上温柔的光晕。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宋泽楷对你还好吗？"他低声问。

"别提他，"她闭着眼睛，语气带着撒娇，"一天到晚板着脸，搞得我整天神经紧绷。不像你......"

"不像我什么？"

"不像你这么温柔，"她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望着他。

顾承宇看着她略带倦意的眼睛，心疼地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睡吧，我哪儿都不去。"

林夕满意地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她在睡梦中还不自觉地往他怀里蹭，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小猫。顾承宇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守着她，生怕惊扰了她难得的安眠。

两个小时后，林夕被电话铃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顾承宇怀里，而他也靠在床头浅眠。阳光透过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醒了？"他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却依然温柔，"要不要再睡会儿？"

"几点了？"她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显然不想起来。

"才五点，"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Marco那边我已经帮你回复了，说你在开会。"

"你还是这么了解我，"她仰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连借口都帮我想好了。"

"不然呢？"他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谁不知道林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最讨厌被打扰。"

"顾承宇，"她突然正色，"我......"

"嘘，"他用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我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选择，这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林夕鼻子一酸，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有些感情，不需要言说。而有些人，即使选择了不同的路，心却始终相连。

林夕在顾承宇怀里睡了两个小时才醒来。睁眼时，发现他正在用平板处理文件，看到她醒了，温柔地替她拨开散落的发丝。

"Marco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她看了眼手机，往他怀里又蹭了蹭，"我真的不想回去开会。"

"嗯，"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我让秘书帮你回了，说你在见供应商。"

林夕突然想起什么，从床上坐起来："对了，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她凑近他，压低声音，"你认识印度那边的小型香料供应商吗？最好是...不在Thompson体系内的。"

顾承宇挑眉："想自己建供应链？"

"嗯，"她靠在他肩上，"宋氏的供应商全被Thompson把持着，我总觉得不太安全。而且......"她顿了顿，"我不想被他们完全控制。"

他搂住她的腰，若有所思："我倒是认识几个独立供应商，品质不错，就是规模小了点。"

"够了，"她转身抱住他，"我现在就是要规模小的。等以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等以后什么？"他轻笑，"想自立门户？"

"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她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明明刚和宋氏签了合同......"

"不会，"他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这是你的梦想。趁现在多做准备，总不会错。"

林夕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你就不怕我做大了，跟顾氏抢市场？"

"抢就抢呗，"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反正你也舍不得跟我对着干。"

"谁说的，"她佯装生气，"我可是很有商业头脑的。"

"是是是，"他宠溺地笑，"所以现在是来挖我的供应商情报？"

"这叫商业互助，"她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他装模作样地思考，"毕竟林总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林夕忍不住笑出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说真的，顾承宇，谢谢你。"

"傻瓜，"他低头吻她，"你的事，什么时候要跟我说谢谢了。"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下周我要去印度看原料。宋泽楷非说要亲自陪同，说是不放心我一个人......"

顾承宇的手顿了顿："需要我帮你约那边的供应商吗？"

"好啊，"她眼睛一亮，"最好能找个理由支开Thompson的人。我想自己去看看其他渠道。"

"我让人安排，"他拿出手机，"正好我在德里也有些人脉。不过......"他看向她，"要小心宋泽楷。那个人，不简单。"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所以才想尽快做好准备。我总觉得他......"

话没说完，手机又响了。是Marco。

"我得走了，"她不情愿地从他怀里起来，"晚上还要去实验室。"

顾承宇替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实验室的门禁我让人重新设置了，你随时可以来。"

"嗯，"她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晚上我可能还会来。那边太吵了，根本没法专心工作。"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顾承宇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王，德里那边的供应商，帮我约一下......"

窗外的夕阳将整个办公室染成金色。他知道，林夕不会甘心被任何人控制，包括宋泽楷。而他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地为她铺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