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斯特效应 第8章 选择

夜色中,宋氏大厦的灯火依然明亮。八十五层的实验室里,林夕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浦东的璀璨夜景。黄浦江的波光与两岸的霓虹交相辉映,勾勒出上海最迷人的夜色。

她转身走向实验台,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一排排玻璃器皿镀上朦胧的银光。水晶吊灯的柔光下,两支试管并排摆放 - 一支用Thompson供应的顶级原料调配,另一支则采用了新供应商的材料。

"这个层次感......"她轻声自语,将两支香水轻轻摇晃。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即便是替代原料,在她的调配下也呈现出独特的韵味。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 两条产品线,不同的定位,却同样优雅。

实验室里弥漫着各种香料的气息。印度茉莉的馥郁,佛手柑的清新,还有檀香的温暖基调,每一种都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她要让每一支香水都有自己的灵魂,无论价格如何,都要传递出同样的优雅。

"基调的檀香......"她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高定系列用尼泊尔那支,平价线就用印度新供应商的......"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中调的茉莉也是,可以用两个不同产地的......"

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晕,为她专注的侧脸打上一层柔和的光芒。窗外,浦东的夜景愈发璀璨,远处的东方明珠塔闪烁着梦幻的光芒,见证着这座不夜城里每个人的梦想与野心。

"叩叩"。

熟悉的龙涎香从门口传来。宋泽楷倚在门框上,今天的深灰色Tom Ford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他整个人笼罩在水晶吊灯的柔光下,散发着优雅而危险的气息。

"这么晚还在工作？"他走近,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目光落在实验台上的两排试管,"在做什么实验？"

"新系列的对比测试。"林夕没有抬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记录。实验室的温度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升高,空气中两人的香水味若有似无地交织。

"两个不同的配方？"他拿起一支试管,在水晶灯下轻轻摇晃。暗紫色的液体泛着神秘的光泽,就像此刻他深邃的眼神。

"高定系列和平价线的测试。"她简短地解释,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聪明的想法,"他放下试管,声音里带着赞赏,"两条线路,覆盖不同的市场。"他向前一步,整个人笼罩在她身后的阴影里。

空气中,他身上的龙涎香愈发清晰。那是她两年前在格拉斯亲手调制的味道,如今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透不过气。

"Thompson那边的原料......"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试管架,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玻璃瓶身,"应该优先供应高定系列。"

"不用了,"她将两支试管放回架子,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已经找到了其他供应商。"

宋泽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水晶吊灯的光芒为他深邃的眼眸镀上一层暖色,却掩不住其中的锐利："私下接触供应商？"

"只是一些市场调研。"她平静地回答,转身走向窗边。夜色中,浦东的天际线如利剑般直插云霄,每一栋大楼都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野心与梦想。

"林夕,"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走到她身后,两人的倒影在玻璃上交叠。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整个人如一堵墙般将她笼罩,"你知道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

实验室里一时安静。月光与水晶灯的光芒交织,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此刻她复杂的心绪。空气中,两人的香水味愈发浓郁 - 她今晚调配的新香水,和他身上那款她曾经亲手调制的龙涎香。

"谢谢宋总好意,"她侧身避开他的气息,声音依然平静,"但我更习惯按自己的方式来。"

"对了,"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在水晶灯下,Van Cleef & Arpels的logo泛着低调的光泽,"这款很适合你。"

林夕看着那个盒子,心里一阵烦躁。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件珠宝了。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每一件都像一个精心编织的牢笼。窗外的霓虹灯光映照在丝绒盒面上,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光芒。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顾承宇："还在实验室？阿姨煮了你爱喝的阳春面。"

看到这条信息,她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即便最近因为顾氏的困境而聚少离多,他依然记得她的习惯。那些最简单的关心,反而最让人心安。

"宋总,"她直起身,声音平静,"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快步走向门口,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身后,水晶吊灯的光芒为她的背影打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像是要将她留住。

宋泽楷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实验台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他拿起一支试管,轻轻摇晃。暗紫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就像那个永远捉摸不透的女人。

他放下试管,拿出手机："帮我查一下,最近和林小姐接触的所有供应商。"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她最近去过的所有实验室。"

窗外,浦东的夜景依然璀璨。东方明珠塔的光芒穿透云层,照亮了这个不眠的城市。在这片光影交错中,每个人都在下着自己的一盘棋。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认输的人。

实验室的门轻轻合上,水晶吊灯的光芒渐渐暗淡。空气中,两种香水的味道依然纠缠。

印度德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料气息。六月的骄阳炙烤着这座古老的城市,空气中飘荡着咖喱、茉莉与檀香混合的味道。

林夕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远处金色的庙宇在阳光下闪耀,与现代化的写字楼形成鲜明对比。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香料市场,每一个角落都在诉说着香料的传奇。

"林小姐,"门外传来Thompson的声音,"车已经准备好了。"

她整理了一下米色亚麻套装,跟着Thompson走向电梯。今天是考察Venetian Essence德里基地的日子,Thompson特意从伦敦飞来陪同。但她心里清楚,这更像是一种监视。

酒店大堂里,宋泽楷已经等在那里。他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轻薄西装,在印度炎热的天气里依然优雅从容。看到她下来,他递上一杯冰美式："昨晚没休息好？"

"时差还没倒过来,"她接过咖啡,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昨晚她确实没睡好,但不是因为时差,而是在偷偷整理那份秘密供应商的名单。

车子驶出酒店,穿过德里繁忙的街道。Thompson坐在副驾开始介绍行程："上午参观茉莉种植基地,下午去檀香加工厂......"

林夕望着窗外,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城郊的那个小型供应商那里。昨晚顾承宇发来消息,说已经帮她约好了见面时间。只要能找到机会支开Thompson...

"在想什么？"宋泽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并排坐在后座,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愈发清晰。

"在想今天要看的原料,"她随口搪塞,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

宋泽楷没有追问,但她能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打量。这两天他看似对她百依百顺,却总是若即若离地跟着,像一道挥之不去的影子。

车子驶入郊区,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大片的茉莉花田。清晨的阳光洒在白色的花海上,折射出梦幻的光晕。空气中,茉莉的香气愈发浓郁。

"这片茉莉园有两百年历史了,"Thompson介绍道,"每年只在清晨采摘,日出前必须完成......"

林夕走进花田,指尖轻轻触碰着晶莹的花瓣。这些娇嫩的花朵将在天亮前被采下,送往加工厂萃取精油。她蹲下身,仔细嗅着花香 - 确实是最顶级的品质,难怪Thompson如此自信。

"怎么样？"宋泽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递上一朵刚采下的茉莉,"这个品质,恐怕很难找到替代品。"

她接过花朵,心里却在盘算着城郊那个供应商的情况。虽然规模小,但据说他们有一片隐秘的茉莉园,采用传统工艺种植...

"林小姐？"Thompson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要去看看萃取车间吗？"

她点点头,跟着大家往工厂区走去。阳光渐渐变得炙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她能感觉到宋泽楷一直跟在身后,像一道挥之不去的影子。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顾承宇发来的信息："下午三点,城郊的Raj先生在等你。我让人安排好了车。"

她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理由支开Thompson和宋泽楷...

"Thompson先生,"她突然开口,"我听说附近有一家很出名的香料市场？"

"啊,您说的是老城区的香料市场,"Thompson眼睛一亮,"那里确实很有特色,但现在已经很少用于商业采购了。"

"我对传统市场很感兴趣,"她微笑道,"不知道下午能否抽时间去看看？就当是体验一下当地文化。"

Thompson为难地看了眼宋泽楷："可是下午还要去檀香工厂......"

"去吧,"宋泽楷突然开口,声音温和,"我陪林小姐去市场,你去工厂准备一下明天的事。"

林夕心里一沉。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还没等她想出对策,宋泽楷已经做出了安排。

"那就这样定了,"他转向她,眼底带着笑意,"我记得你一直想体验真正的印度市场。"

她勉强笑了笑,看着手机上顾承宇的信息发愣。原本计划好的行程被打乱,但她不能就此放弃。或许...还能想到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