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吴水红和吴娟商量了半天，想着给黄月找一家，家里人脾气好相处的，免得黄月被欺负，最好能让黄月汉子住到黄月家，跟她一起照顾她爷奶。吴水红风风火火的打听一圈，还真给她找到一家，前几年有一家人遭了难，跑来宁远村投奔女儿女婿的。一家子人都是好相处的，人也勤快，当初什么都没有，只带了几身破衣服，来了之后，借住在女婿家当仓库用的破房子里，靠着给村里人种地，农闲时跑镇上打工，租下了周边几家的五间仓库，在宁远村安家。女婿是接济了些，但那一家人是真能干，没几年就立起来了。那家人的小儿子宁小虎还算机灵，跟着自家姐夫在镇上当伙计，干活认真脾气也好，见人就笑。他两个哥哥来宁远村之前就娶了媳妇儿，宁小虎年岁大了，家里人发愁给他找媳妇儿。宁小虎大姐也跟着愁，吴水红给黄月张罗婆家，宁小虎大姐知道了，立马找过来。反正宁小虎的条件要在宁远村找门好亲事是不可能了，那排仓房年前才修缮过，家里银钱紧张，给不了多少聘礼，自己贴补点，不让自家弟弟给人当倒插门女婿就行。

吴水红一听刚好，拉着吴娟和人坐在面馆里聊了半天，两方都说明白了。隔天宁小虎大姐风风火火的又来了，带了爹娘的话，宁小虎娶了媳妇儿，可以分出去单过。只是家里穷，只能给五两的聘礼，多了实在给不出去。日后宁小虎每年给家里三两的孝敬银就行，家里要是缓过来，每年给一两就好。要是觉得行，就带宁小虎过来相看。吴水红一听厚道人，宁小虎在镇上当伙计，一年起码挣七两，爹娘舍得分出去，是真心疼孩子。不贪图黄月家的房子和土地，只想自家小儿子成家了，日子能过舒心。赶忙答应下来，约好明日在面馆相看的时辰，前脚把人送走，后脚就去通知黄月爷奶。

翌日，两家人都收拾的齐齐整整，坐在吴家面馆里，黄月的爷奶和宁小虎的爹娘有些局促不安。吴水红和宁小虎的姐姐两人插科打诨缓和气氛，宁小虎的姐夫把宁小虎和黄月带出去逛，让两个小的多相处。怎么说也算黄月的兄长，虽然很远，有他带着大家都放心，况且议亲的事，不好当着两个小的面前谈。吴娟是黄月的师傅，也算长辈，黄月议亲，她也一起聊。宁小虎大姐知道黄月家只有爷奶，替自家弟弟相看，只带了自家汉子和爹娘，这让黄月爷奶放松不少。两边都好说话的，吴水红和宁小虎大姐从中斡旋，聊起来很顺利。

宁小虎成家后，跟黄月住黄月家，没必要分家。宁小虎挣的钱交一半给宁小虎爹娘，黄月挣的钱就不交公，每年再给宁小虎爹娘一两的孝敬银。日后两老故去，房子和田地留给黄月和黄月生的孩子。这跟村里寻常分出去住的人家一样，宁小虎爹娘听完，心里好受许多。之后便是商议聘礼和婚期，聘礼宁家人出三两就可以，至于嫁妆，黄月爷奶没什么钱，吴娟这个当师傅的，替黄月准备。喜宴由吴娟掌勺，之前黄欣欣出嫁，女方的喜宴吴娟掌勺。之后很多人来请，吴娟忙不过来，吴水红都推了。喜宴暂定摆黄月家，她家地盘大些，宁小虎家太局促了，院子摆不下几桌，外头又是田地，总不好让人坐在地里吃席。

那房子之前是仓库，在村子的外围，出门就是田地。之前他们一家挤在女婿家的那间仓库里，后面挣了钱，陆陆续续把旁边的仓库租下来，实在不够住。仓库哪有院子，把门前的那片空地围了起来，空地不大，只有六尺宽，东头搭着灶房、西头搭着茅厕，连仓房都没有，粮食不是堆在堂屋和房间里。五个房间，宁小虎爹娘一间，宁小虎大哥、二哥各一间，侄子、侄女各一间，宁小虎和自家侄子挤一间。打算给宁小虎说亲，他爹娘都准备把自己那间让出来，老两口住灶房。没想到女方有房，自家小儿子跟过去住，一下子轻松不少。

至于婚期，先定亲，等黄月十八了再出嫁，现在还不能出师，专心跟吴娟学两年再说。成婚了，要带孩子，肯定静不下心来学。宁小虎比黄月大四岁，二十二成婚不算太晚，也让宁家人多攒两年钱。吴水红问了一下，宁小虎每月的工钱，得知一个月八百文。直接问宁小虎愿不愿意过来吴家面馆干活，工钱一样。吴家面馆缺伙计，自己有事走开，前面就没人撑着。黄欣欣出嫁了，黄水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指望不上。找人，怕吴娟和黄月被欺负，宁小虎倒是个好人选，让两个小的有时间多相处，也会护着吴娟和黄月。宁小虎自然点头，在村里就免得来回奔波，还能跟黄月一起，这么好的事不答应就是傻子。约好下个月初一上工，吴水红就把人送走了，两个小的处的不错，至少黄月回来是开心的。隔天，宁小虎爹娘就找了镇上的媒婆去黄月家，选好下定的日子。到日子就带着聘礼和媒人上门，交换了庚贴，亲事就定下了。

转年，石头下场考试，连考两场，考过了县试、府试，成为童生。夫子认为他学识还不到家，明年的院试不要下场。四年之后再下场，考中秀才的几率会更大一些。石头去县城、府城考试，住宿、吃饭、进考场带的东西都是书院统一安排，几个夫子一路负责打点旅舍、安排吃住、教习课业。吴娟有些担心石头吃住，倒是一点不担心石头是否会考上。等石头带着吴小麦回来，只顾着高兴，完全没问石头是否考上。吴小麦知道石头去府城科考，特意抽出空，护送村里科考的学子去府城，等科考完才去找石头。石头高兴坏了，很久没见自家舅舅和小伙伴了，怕有人回去说漏嘴，都不敢告诉他们自己在哪。跟小伙伴在府城疯玩了几天，天天跟吴小麦一起住，等成绩出来，才舍得回自己住的旅舍。吴小麦想着既然出来了，去看看吴娟也好，便跟着石头一起坐书院的马车，来了宁远村。吴小麦在宁远村住了两天，见自家姐姐日子过的相当滋润，安心不少。自家姐姐收了个不错的徒弟，做事认真，人又孝顺。店里那个机灵的伙计跟徒弟定了亲，两个小的感情不错，不时凑在一起说小话。天天和水红姐呆一块，自家姐姐人也开朗了不少，水红姐闲下来，就拉自家姐姐出去逛街，逛胭脂水粉铺，逛布庄，不时带回些零嘴之类的小东西。自家姐姐有空就找布庄的老板娘闲聊，不时还跟路过的人打招呼，人看着就精神。

吴小麦能来不仅吴娟高兴，吴水红也高兴，毕竟许久未见。吴小麦特意从府城给吴娟和吴水红带了不少时新的布料和首饰过来，吴小麦每年都会给吴娟和吴水红送冬菇干，但家里土仪哪能跟精心挑选的比，而且还是单独给自己的，那就更开心了。等吴娟和吴水红高兴完了，才记起来问石头科考成绩，知道石头考上童生。吴水红立马拉着吴小麦、吴娟到一旁，开始说自己给石头物色的媳妇儿人选，一一分析家里情况、姑娘人品外貌。分析完开始挑选，看看去哪家说亲合适，这两年吴水红和吴娟一直在留意。来吴娟这学厨的丫头一大堆，吴娟和吴水红觉得的好的，吴水红就会去打听一下家里情况，家里人要是好相处，没定亲的便记下。好不容易等到石头考上了，吴小麦又过来了，趁这次机会，把石头的亲事给定了。没必要拖到石头考秀才，四年之后考上好说，要是石头没考上，选媳妇儿更麻烦。

三人研究了一整天，晚上吴小麦叫过石头，问了一下石头的意见。五家里石头最钟意同窗好友家，他见过同窗好友的妹妹，落落大方的一个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好看。吴小麦一见石头的表情，就知道石头心仪那个丫头，黄严家虽然不是最好的，家里也没啥钱，但一家子读书人。家里不是秀才就是童生，长辈在学院教书或者给人当西席，小辈也一样。剩下几个年纪小的在书院读书的，课业也不错，家里关系简单。隔天，吴小麦把事跟吴水红一说，吴水红就去找那家的女眷拉家常了。石头，黄严的娘亲认识，自家二儿子跟石头是好友，来家里走动过好几次，外貌品行都可以。只是黄严的娘亲嫌弃石头家里人丁单薄，日后没长辈照拂，无兄弟帮衬。吴水红可就不乐意了，石头再怎么说有个疼他的舅舅加上自个这个堂姨母在，又不是没人管，表兄弟一样是兄弟。况且婆母好相处不爱管事，会挣钱，嫁进去就能当家，又不用和妯娌相处，日子肯定比嫁进人口众多的家里强。各种软磨硬泡。耗了好几天，总算说动了黄严的娘亲，等她跟自家相公商量一下，再给吴水红答复。吴水红连着好几天没来店里，吴娟和石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吴小麦倒是老神在在的，天天在村里闲逛，村里逛够了，就去镇上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