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瓦 第6章 沈江，能不能别走

当发现自己的心意时，就再也忍不了了。

月光打在窗边顾明的脸上，镀了层淡光。顾明把心意大胆的说了出来，他说：“沈江，我爱你！”

沈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

当示爱的话溢出口时，爱便堵不住了。

“做我的伴侣好吗？”顾明的眼里含着月光下的人儿，干净明亮。

沈江眼里却有些黯淡，自嘲一笑：“我还有几天就……”

顾明打断了他：“胡说！”

空气凝固了一瞬，片刻后，沈江说：“明天给你答案。”

次日，几乎是阳光洒进卧室内的一瞬间，顾明就醒了，可沈江已经不在身旁，他以为沈江拒绝了他昨晚的表白，匆忙穿好衣服正准备找他时。

卧室的门开了。

沈江捧着一束玫瑰花，身上穿着白衬衫，还打上了领带，甚至穿上了皮鞋，与他以往的休闲风格截然相反，生出一股英气。

沈江走进卧室，单膝下跪，他抬起头，那双深情的眼眸注视着顾明，他说：“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陪我走完我的余生吗？”

顾明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脑子里懵懵的，下意识想把人扶起来。那人又问了句：“你愿意吗？”

顾明手忙脚乱的接过他手里的花，语无伦次的说了好几遍：“愿意！”

顾明缓了缓继续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走过余生。”

顾明把沈江扶起，把花轻轻的放在一旁。他双手捧住沈江的脸，而沈江正用他那好看的眉眼注视着他。

顾明吻住了沈江，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带着温柔和眷恋。

时间若能定格就好了，这样就永远没有分离。

两人坐在床上看着彼此，顾明伸出手把沈江圈进自己怀里，问他：“你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任何地方都可以。”

沈江微微点点头，枕在顾明的锁骨处，想了许久，他想去的地方有很多，但已经来不及了。

约莫过了一分钟，沈江才开了口：“我曾经在一个村庄住过一段时间，那里风景还不错，最后的日子，我想去那里。”

其实还有一个未说出口的原因：他不想死在这里，他不想让顾明关于自己的死亡回忆，定格在新升面馆。

现在对沈江来说，新升面馆也是羁绊，因为这是他们两个的家。

两人收拾收拾行李就出发了，毕竟时间真的不多了。

那个小村庄算不上远，当天晚上就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沈江之前在这里居住的房子，房子在高高的坡上，沿着房子的墙边走，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到远方的田地，小道，一小片树林，亦或是寥寥几座孤坟。

位置是有些偏僻的，是在村子的最后面。

顾明难得做了次细心的人，把小花猫也带上了，省的猫被饿死。

结果到地方发现没带猫粮，关键时刻还要靠真正靠谱的沈江，沈江似乎早就料到顾明会忘记，于是带了一小袋猫粮。不然，猫至少要饿一顿。

沈江拿出钥匙打开门，房子里还算整洁。不过不少地方落了灰，好在沙发，桌子，椅子之类的家具都用布罩了起来。

沈江说：“明天再打扫吧，我有些累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附近散散步。”

顾明说了句“好” ，在房子里转了转问沈江：“这里有食材吗？”

沈江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去外面吃。”

走之前，沈江还贴心的给小猫倒了猫粮。

两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去散步了。

天上的星子闪闪发光，风吹绿叶簌簌作响，在没有路灯的小道上，月亮很圆很亮，也能看得清路。

顾明还有些新奇，围着房子下的小坡走了一圈又一圈，沈江就站在月光下看他。

顾明转了两圈才记住了房子的布局，房子既然在坡上，附近相对的就会有坑。

房子的东北两面都是坑，西南两方是主路，东北方向有两条倾斜的小道。

还算十字路口旁的房子呢。

房子下的土坡很紧实，如若不然，一场大雨，就能摧毁这座房子。

沈江见顾明朝自己走了，眼底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你想去哪条路散步？”

顾明捏着下巴思考片刻：“去东边吧。”

“好”沈江点点头，两人便沿着小道走去。

月光与星子为路引，道路两旁有几颗粗壮的大树，阴影落在地上，不远处还有一处大池塘。

这里并非寂静，有许多不知名的小动物在“吵闹”，但莫名能让人心静。

两人走到树下，看远处池塘上映出的一轮明月和满天星子。

“这里真美。”顾明说。

“嗯。”

“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我们的相遇并不算太迟”沈江看着湖面，眸子里的星光随湖水的波动起了涟漪，“至少我们相遇了，至少我们在一起了，至少……”

沈江顿了顿：“至少我们还可以拥抱，亲吻。”

顾明眼睛弯了弯笑了，他说：“想让我抱着你亲就直说嘛。”说着就抱住沈江猛亲了好几口。

沈江的脸瞬间就红了，虽说天黑了，但顾明就是能感觉到眼前的人脸红害羞了。

只听面前那人抱怨似的说了句：“亲这么重，你什么时候成啄木鸟了？”

顾明又轻轻亲了两下：“怎么样？我还是啄木鸟吗？”

沈江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好笑，也笑着说：“不像了。”

两人在树下站了会儿，继续向东出发了。

沈江走路的速度更慢了，可以理解为他想欣赏暗夜下的风景，但顾明却明白沈江是累了，是身体不舒服，是在强撑。

顾明说“这么晚了，回去睡觉吧。”

“不逛了吗？”沈江问。

“不了。”顾明把手臂搭在沈江身上，“你还没吃药呢，而且病人要早些休息。”

其实说顾明把手臂搭在沈江身上，并不准确，应该说是顾明半扶着沈江，他的手臂用着力呢。

即便沈江走的很慢，顾明也看出他的步伐不稳了。

回到房子里，顾明把床收拾了出来，还是一张窄窄的单人床。

顾明轻搂着沈江。

顾明对夜晚有种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他可以一直搂抱着沈江，亲吻他了。可另一方面，顾明在深夜里偶尔会听到沈江无意识的呻吟，呼痛。

沈江在有意识时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沈江特别能忍，但顾明并不认为这是件好事。

不知不觉中两人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星期，两人生活很有规律，吃完顾明做的早餐，两人便去池塘边钓鱼，沈江靠在躺椅上还搭着件薄毯，看顾明的钓鱼的操作。

午饭是沈江准备的，这是顾明的请求，他还指定午饭要吃沈江做的面条。

沈江顺了他的意，吃完午饭，两人就在院子里晒太阳，仿佛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

如果沈江精神好的话，两人会一起下下象棋或五子棋。

傍晚是采购时间，除了其中一两天特别不舒服的时候，沈江都会跟着去。

奇迹般的，沈江最近居然没有再消瘦下去，这一定是在好转的象征，顾明自欺欺人的想。

但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愣是沈江再能忍也没用，在10月26日的中午，沈江在做饭时晕倒了，唯一幸运的是没有被烫伤。

沈江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次日上午。

顾明彻夜未眠的守在床边，见人醒了，脑子竟然慢了半拍，对视了一会儿，才恍然醒悟般问他：“怎么回事？还难受吗？”

沈江摇了摇头，声音很虚弱：“我挺好的。”

他知道那个日子将要来临了。

他不知是凭着怎样的毅力竟然从床上爬起来了。

顾明连忙扶住他：“你在睡一会儿吧”声音里带着些哀求。

“我真的没事，我给你做完面”沈江说，“你不要拦着我。”

顾明只能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沈江动作熟练平稳的做了两碗面，仿佛真的没事一般，但更像是回光返照。

可能他回光返照的时间更长些吧。

顾明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包括那只平日里爱待在柜子下面睡懒觉的猫，也感觉到了不安，围着沈江转了一圈又一圈。

可沈江仿佛没事人一般逗了逗猫，把猫伺候舒服了，又去安抚顾明。

甚至在下午时，沈江还和顾明下了一局象棋，输得人自然是顾明。

唯一反常的是，这天晚上沈江没有早早的劝顾明睡觉，他仿佛感慨似的说了几句：“这几天，咱们把附近的景色都看了，挺好的。”

他没有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挺好的，是风景还是风景中的人。

顾明闷闷的应了声：“是挺好的，如果你没有生病就更好了”

沈江的声音很轻缓，他说：“我死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

顾明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要是敢走，我就敢去找你。”

沈江叹了口气，摸索到顾明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别犯傻，不要来找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相信我。”

沈江缓缓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况且我们的面馆，我们家还要打理，你可别给我搞得一团糟。”

顾明没有答应他，顾明吧眼睛里的泪水憋回去：“你还没有看雪呢，不能走。”

“可我见到了你，你比雪景要好一万倍。”沈江毫不吝啬的夸赞。

顾明扬起一个很丑的微笑：“那是，我顾明风流倜傥，那些雪景比不过我。”他声音的音调却近乎祈求：“所以……能不能别离开我？”

沈江闷咳了几声，顾明心疼的轻轻搂着他，呼吸交织。

“我不会离开你的”沈江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江说：“我永远爱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恋人。”说罢，便主动靠前吻住了顾明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