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瓦 第5章 坏了，是要表白的冲动

那家吆喝着说他们的鸡都是只家养的土鸡，这个的摊位的卖家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顾明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低头点上烟，边点烟边问那老人：“你这鸡真是自家养的吗？”

老婆婆说话倒很伶俐；“是自家养的土鸡，我们家这鸡成天在林子里漫山遍野的跑，都是吃虫子长大的，肯定比那些圈养在家里，喂饲料的强。”

顾明打开笼子，随便挑了一只，拎起来看了看。

“别骗我啊！我买回去炖了，如果觉得不错还会回购的”他停顿了一下，“但如果这鸡是什么病鸡，不好的鸡，你们就等我回来砸场子吧，我可不会管那么有多大的岁数。”

顾明买了两只鸡，逛了一圈，又买了三条鱼，一大块排骨。

回到面馆时，沈江还在睡着，顾明把鱼放进一个大铁盆里养着，排骨放进冰箱，又把鸡宰了。

熬了一锅鸡汤，他尝了口，味道是出奇的不错，喃喃自语道“这鸡还成。”

顾明哼着歌，走到沈江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睡了，再睡天都黑了。”

沈江睁开眼睛，眨了眨眼，茫然了几秒。

顾明：“快起床，我们吃完饭去散步。”

沈江轻“嗯”了声。

“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沈江的喉咙有些哑：“没有。”

“没有就快点起来”顾明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别磨蹭啊，我去外面把鸡汤给你盛出来。”

说罢便走了出去。

沈江眼底含了些笑意，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喝了口温水润润嗓子，起床了。

沈江走到餐桌旁，觉得顾明不当厨师真是可惜了，他敢发誓，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色香味俱全的鸡汤，食欲大增，喝了整整一大碗鸡汤。

连沈江也忍不住幻想了，说不定真得会有奇迹发生呢。

顾明就坐在一旁看着沈江，非常满意他的表现，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怎么样？来自顾大厨的鸡汤，是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

沈江也很给面子的竖了个大拇指，眼里满含笑意。

顾明刚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鸡汤喝进嘴里，正好对上沈江眼睛，呆愣了一瞬，竟差点忘了把嘴里的鸡汤咽下。

沈江的眼睛是很好看的，眼尾微微上挑，黑色的眼眸总是闪着星光，干净纯粹，犹如平静透彻的湖面。

顾明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嚷嚷道：“吃饱了我们就去散步。”

沈江微微点头，起了身。

两人去街上闲逛，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逛的，四处都是车鸣声，除此之外，还有人群的喧嚣声，孩子们的嘻戏打闹事，可顾明就是觉得应该陪沈江出来转转。

沈江走路很慢，看起来很稳重，顾明就必须放慢脚步陪他一起“稳重”

这次是沈江先开的口：“这个时间段，是大部分人下班的时间，外面比较吵，但过了这个时间段，这里还是很安静的。”

顾明嘴里又叼上了根烟，不过没点燃：“你喜欢热闹的环境还是安静的环境？”

沈江：“安静的。”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仿佛把喧嚣的人群隔离出了这一空间，仿佛此地自剩彼此。

顾明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终究是没拿出来：“这几天我们先把面馆关了吧，面馆里总会有几个不长眼的看不见店里贴着的禁止吸烟的牌子，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开业。”

沈江也没怎么犹豫，点点头同意了。

“过几天再去医院给你检查检查，说不定你已经好了呢。”

“嗯”沈江说，“明天我们去把面馆转到你名下，还有遗赠，省的我死了，你什么也不剩。”

顾明不乐意听这些：“别胡思乱想，我肯定会把你养好的，再说了你把你的财产给我，就不怕我跑路？”

“不怕”

顾明轻“哼”了声，觉得沈江脑子有病，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财产给了别人。

“反正我死了，不知道这钱落到哪儿去，还不如帮帮你。”

顾明在心里暗自腹诽：真是越来越会气人了。

黑夜彻底来临后，路灯亮起，把路面分割成，一块块明暗相间的色块。

最后还是顺了沈江的意，把他财产全转到了顾明名下。

夜里，顾明搂着沈江，最近沈江多了个夜里上厕所的习惯。

天快黑的时候，顾明忍不住唠叨了几句：“睡觉前别喝那么多水，晚上睡个好觉。”

而实际上，沈江也并没有喝太多的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顾明的错觉，沈江又瘦了许多。

在顾明的威逼利诱下，沈江终于答应去医院了。

那天是十月十五号，十六号是顾明的生日。

检查完，医生说恢复的不错，让沈江去外面等着，顾明来缴费。顾明听医生说恢复的不错时，脸上的紧张焦虑瞬间被喜悦占据，他让沈江乖乖在外面等他，自己进去缴费还顺手关了门。

顾明正要问怎么缴费时，医生却惋惜的说；“病人的情况恶化了，癌扩散。”

心情如过山车一般，上升又急坠 ，他差点拽着医生的领子问“为什么会这样？”

他已经成熟了许多，只是喃喃的问出了这句话。

医生说：“病人的情况治疗也来不及了，这几天，他想去哪儿，你就陪他去吧，他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

顾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语调怪异，声音颤抖的问道：“他还能活多久？”

“他的情况不太好，可能几天，也可能十几天。”医生提醒他要想好怎么告诉病人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态。

但顾明在见到沈江的一瞬间，眼泪比谎言要先一步落下。

他紧紧搂住沈江，泪水几乎打湿了沈江的领子。

沈江表现得很镇定，顺了顺顾明的脊背，反过来安慰他，他心中已经了然，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了。

这次检查过后，顾明变得非常黏人，沈江去哪儿他就非要跟到哪儿。

临睡着之前，顾明低声说：“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要许下一个愿望，我要……”话没说完就睡着了。沈江静静看着顾明的侧脸，其实这些天他都很难入睡，晚上起夜并不是上厕所，而是呕吐或呕血。

第二天早上，顾明发觉怀里搂着的人不见了，吓了一激灵，瞬间醒了过来。随便套了件衣服，期间还差点踩到难得想找他亲热的猫。

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松了口气。

沈江把面放到桌子上，注意到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生日快乐，我的寿星。”

顾明三两步走过去：“你自己亲手做的？”

沈江闷咳了两声，点点头：“嗯，吃吧，这可是长寿面。”他又拿出煮好的鸡蛋剥去皮，多扎了几个眼，对顾明说：“以后……多长几个心眼。”

停顿处原想说的说：“以后我死了，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

顾明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这应该就是“家”的感觉。

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顾明尝了口面，忍不住再次感叹面的好吃，比他炖的那些汤都要好吃的多。

顾明一根又一根的慢慢吃，他咬住面条的一头，开始吸，吸了一大会儿，嘴塞得都鼓起来了，那根面还没到头。

他隐约听见沈江低声的笑了。

顾明把满嘴的面咬碎呑下去，再看向沈江，沈江就一副一本正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正低头吃着自己的面。

这时，顾明才注意到沈江碗里大多是些断面短面。

“为什么我碗里的面这么长？”顾明问。

“长寿面嘛。”

“那你碗里的为什么这么短？”

“今天又不是我生日，”沈江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况且做几根那么长得面也不容易。”

沈江比划了两下。

“你碗里的面是最长的几根。”

顾明无奈的笑了笑，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顾明心里高兴就又开始默默吐槽，嫌沈江吃面太慢了，还没吃多少。

“我去躺洗手间。”沈江站起身堪称迅速的走了。

他脚步有些虚浮，这就是散步时慢慢走的愿因吗？

顾明摇了摇头，把那些坏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沈江回来时，脸又白了一个度，嘴唇上的血色也近乎褪尽，拉开椅子坐下，问了句：“发什么愣？怎么不吃了。”沈江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语气的虚弱，他假装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是吃饱了吗？”

顾明摇了摇头，他余光看到沈江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一瞬，就低下了脑袋，他不敢再去看沈江，他怕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好了，快吃吧。”沈江说，“我给你订了蛋糕，一会儿我们去拿。”

顾明点点头，埋头吃面。

两人拿回蛋糕后，发现面馆前的一颗小桃树被偷走了。

沈江轻叹道：“这颗小桃树是我今年春天种的——没了就没了吧。”

顾明咒骂了好久。

沈江送给顾明两个毛绒玩具当作生日礼物，一只黑色的大狼狗和一只小花猫。

顾明欣然接受了。

沈江给顾明带上生日帽，给他唱生日歌，让他许愿，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到了下午，顾明提议在门口再种一棵树，于是两人买了小桃树，在门口忙碌了起来。

两人分工明确，顾明负责种树浇树，沈江充当监工，非常合理。

顾明舍不得沈江累着了

心里隐秘的角落，也渐渐发了芽，长出了果实，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顾明：“下一年还想吃碗这样的长寿面”[药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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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坏了，是要表白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