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半书【无限流】 第65章 临海间章（13）

或许是见郁泱泱实在看上去有点惨。

尤其是眼底的乌黑好像从他认识郁泱泱开始就没消下去过，又联想到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多最多也就是为明天化什么妆穿什么衣服以及满屏的课表苦恼时。

结果现在成天忧心的不是堆成山的政务，就是与其他域境的关系，再就是「临海域境」各地频发的「质骸」问题。

这种事情就是放到他的头上也会觉得头疼想摆烂，更何况是郁泱泱这个年纪呢？

考虑到郁泱泱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真的承受了她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东西，「先导者」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决定妥协了一般走上前：“事先说好，政务什么的我不会帮你处理的，不过其他方面的事情倒是能为你分担一下。”

郁泱泱：“……”

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想做的就是卸下这见鬼的政务出去度假一个星期吗？

一个星期太长了一天也行啊，一天不行半天也行啊，你这37℃的嘴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的？

郁泱泱转过身背对着「先导者」：“算了，当我没提过这件事吧。”

就在这时，「先导者」又道：“不过……”

郁泱泱听到这个“不过”，觉得这事有转机，连忙转过身：“怎么怎么，良心发现觉得实在不忍心看到我真的蹉跎到头发掉光，决心改变想法了？”

「先导者」：“那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头发不错，想问问你在哪儿买的生发膏。

毕竟殚精竭虑的为「临海域境」任劳任怨的工作了几年还能有如此茂盛的头发实属不易。

我想这应该是生发膏的作用吧？给个链接，回头网购一下同款。”

郁泱泱：“……”

郁泱泱忍不住了，当场发飙一脚踩在「先导者」的脚上，就像一只被逗炸毛了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冲上去揪着「先导者」的斗篷：“去死！

姐姐我天生丽质，头发就是这么多，掉多少长十倍！

是你这种天生秃头的怎么都羡慕不来的，你就是用了十倍生发膏都没用！”

虽然郁泱泱在女生中个子算是比较高的，但在「先导者」面前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

有伤害但不多，不过力气倒是挺大。

「先导者」一下就被她拽了过来，用那双颇为无辜的眼睛看着郁泱泱：“有你这么对自己的师父吗？”

郁泱泱：“去死，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郁泱泱当年上学的时候是怎么对老师的？

在我高中时，当过我老师的那群人早都死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看这个架势，郁泱泱都快上演百日弑师戏码了，「先导者」还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

虽然事实上他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只见他淡淡道：“淡定，泱泱，我来找你不是为了上演师徒相爱相杀的戏码的，有任务交给你，除此以外也是为了解答一些你一直以来的疑惑。”

“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郁泱泱一听有任务要给他，松开「先导者」那快被郁泱泱扯破的斗篷，冷哼一声，然后冷冷的看着他。

「先导者」咳嗽一声：“那位严汲阁下以及他的同伴……的目标想来是分散在其他六个域境的神灵「记忆」。

那么在「临海域境」之后该前往哪个域境，需要提前做好规划。

他们作为现实世界的来客，尽管在进入主神世界前已经对七大域境做了充足的功课。

但论对七大域境的了解，我想没人会比作为「临海域境」域主的你更了解。

毕竟这几年里你除了政务也一直在走访其他六大域境，对其他域主也算了解。”

郁泱泱：“是又怎么样，难道你需要我为他们推荐下一站去哪儿？

那我肯定选「日照域境」，让伊栀过去气死单在，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导者」走到窗户边，看着竞技场之外的风景，轻描淡写的说：“不是让你推荐他们下一站去哪个域境，而是让你做这个引路人，下一站让他们去「桫椤域境」吧。”

郁泱泱：“……所以我就是个传话的？”

「先导者」：“你是域主，对主神世界的了解肯定比他们这些外乡人深刻，此刻又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他们没理由不信你的。”

郁泱泱：“不是，我不是问这个，为什么是「桫椤域境」？

且不说神灵「记忆」究竟被那谁藏到哪去了他们能不能找到，你也不想想「桫椤域境」的那个女人有多恐怖？

你以为邢桉打得过我了就能打得过那个女人？

你让他们天崩开局，知道的以为你在磨练他们的实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让他们送死去呢。”

「先导者」点点头：“嗯，知道你在刚才那场战斗中放水了，不然邢桉也不可能那么完好无损的站着和你们聊天。

不过其实那份神灵「记忆」并没有被那位阁下特意藏起来，甚至你去到「桫椤域境」的域都还能轻而易举的看到他的存在呢。”

郁泱泱何其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先导者」话中的含义，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神灵「记忆」已经不单单是一份抽象的力量，甚至可能已经变成了生物？”

「先导者」纠正了她：“准确的来说，这个生物指代和你我一样的人类存在。

神灵「记忆」本身就拥有自我意识，加之又有足够伟大的力量，在无尽的学习过程中给自己捏造出一个身体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问题就在于每一缕神灵「记忆」传承的记忆是片段式且并不连贯，所以在化身上也会有诸多变化。

样貌体型乃至性别都有可能大相径庭，这谁都说不好。

但神灵「记忆」之间本身就有相互感应的能力，到了域都他们自然会知道究竟谁才是神灵「记忆」的化身。”

郁泱泱低头思索：“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种事特工应该第一时间就会汇报给我。

可是从神灵「记忆」离开添海过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完全没有收到这样的报告。

这不仅仅是在「桫椤域境」，其他几个域境也是。”

「先导者」：“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让那些有心监测神灵「记忆」动向的特工完全找不到他们的存在。

甚至他们与那些特工擦肩而过的时候，特工也不一定能察觉的出来。

我想除了本身就主攻记忆领域的「神思意匠」能看出端倪外，就只有各方域主以及神灵「记忆」的主人能察觉到了。”

“「神思意匠」……”

郁泱泱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但是她转念一想，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猛地抬头看向侧过身看风景的「先导者」，她的这位算得上恩师以及救命恩人般的存在。

如果说只有「神思意匠」以及域主和神灵「记忆」的主人也就是严汲和邢桉能察觉到神灵「记忆」的化身。

那么「先导者」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的呢？

而且那些神灵「记忆」的化身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特工也未必能察觉，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说实话郁泱泱认识「先导者」也有好几年了，但对他的了解甚至还不比对刚认识的伊栀的了解多。

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眼前展露过真容，声音也是做过伪装的，就连名字也未曾告知过她。

所以郁泱泱有事“老师”，没事“先导者”，就这么叫了好几年。

「先导者」在这几年里教会她战斗的技巧以及在她坐上域主位置上后还手把手教导她如何正确使用身上的规则之力。

不仅这些，还有如何应对各种各样的政务以及处理与「临海域境」那些各怀鬼胎的政客关系。

所以郁泱泱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位自称「先导者」的存在其实比她更适合当「临海域境」的域主。

只要他想，第二天「临海域境」的域主就得换人。

而评估这位「先导者」的实力，肯定不会在卡萨西西里之下。

要知道衡量域主综合实力的时候也是把他们身上的规则之力也算进去了。

一个能和近乎半神存在的域主不相上下的存在，再加上那天「先导者」只一箭不仅将拥有超强防御机制的屏障打碎。

而且还在有水压及屏障抵消等各方因素综合影响下依然能将原本一团的神灵「记忆」打散，实力又是何等的恐怖。

其实对那件事，郁泱泱一直也是有这样一个疑问的。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先导者」无疑是站在她这边的，但他却在「添海竞技场」的那场决赛中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

也才会有了神灵「记忆」被打散成七份，一份进入了邢桉的体内，另外六份落到了其他六位域主的手中。

这让郁泱泱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与「先导者」的关系，此外她也需要「先导者」给她一个交代。

郁泱泱抱臂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先导者」阁下，你飘忽不定的立场让我很难继续相信你。

倘若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答应你为你做接下来的事情。

甚至也不会让他们离开添海，我说到做到。”

「先导者」轻笑一声，转过身看向郁泱泱：“这正是我接下来要提到的事情。

你一定在疑惑你眼前这位救命恩人兼恩师究竟是什么人。

明明助你坐上了域主之位，看似是站在你这边的却又在你争夺神灵「记忆」的时候出手打乱你的计划，是吧？”

郁泱泱点点头：“所以呢，你准备好向我解释了吗？”

相处的这几年中，郁泱泱知道她的这位恩师在年纪上应该不会超过30岁，此外他也是个比较讲究以及较真的人。

他就像真正的绅士一样格外尊重人，也从来不会让人觉得难堪，也能给予郁泱泱一定的情绪价值。

一言一行中都透露着他本就良好的家教，而他又对「临海域境」乃至主神世界的局势洞若观火。

可见「先导者」可能就出自那种从政世家，从小就耳濡目染各种□□势。

这样的家庭其实并不多见，但偏偏郁泱泱就是查不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她讨厌那种未知的或者说不在她掌控下的情况。

「先导者」：“其实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一个类似「神思意匠」的存在，我对记忆也有些许研究。

这也是鄙人为什么能察觉到神灵「记忆」的现状，此外为什么要在那天出手。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你也早就意识到了邢桉和伊栀是改变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

而且在一些可能的未来中，即使你真的拿到了那份完整的神灵「记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美的解决添海中学发生的事。

要么是你的死亡换来了「临海域境」乃至主神世界的暂时和平。

要么是克尔的死亡，要么是你和她一起死，要么就是最差的情况，整个主神世界因此坍塌……

总而言之就没有什么好的结局。”

郁泱泱：“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特殊性，也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到主神世界？”

「先导者」回答：“虽然「神思意匠」做不到和现实世界安临「主神」异常空间研究中心的「先行领航员」一样随意穿梭各个空间，但是互通两个世界的记忆这点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只是提前算到了这种可能性而已，难道只允许域主大人算计别人却不允许旁人算计你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了，我这也不是算计吧？”

郁泱泱对这个师父是既爱又恨，此刻是恨的牙痒痒：“……但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有人算计我并且还成功了，直接砍了就是，请问我可以砍你吗？”

「先导者」：“难道你忘了前提吗？

如果这个算计你的人地位权利以及实力上和你等同甚至比你还要高，你难道也要砍吗？

那这样的话，如果你现在拿着把菜刀就去把其他六位域主砍了，我直接站在这里不还手让你砍怎么样？”

郁泱泱：“……”

「先导者」：“所以继续练练吧，泱泱，姜还是老的辣啊。”

郁泱泱吐槽：“貌似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先导者」：“是吗，其实我已经百十来岁了，只是声音听上去年轻而已，实际年龄都可以做你爷爷了。”

郁泱泱：“呵呵，不信。”

话虽如此，郁泱泱还是勉强接受了「先导者」给出的理由。

毕竟如果「先导者」是「神思意匠」的话，倒也能说的清楚为什么他知道这么多有关主神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事情了。

至于……他打乱自己计划这件事，不行，不借着这事好好坑他一把让他出出血，她就不叫郁泱泱！

看着郁泱泱那从面无表情再到一脸坏笑的神情转换，「先导者」直觉自己在这位小祖宗面前不死也得脱半层皮，脚底抹油正想趁她不注意溜走。

结果下一秒就被鞭子死死缠住了手腕，这回是真就打了个死结。

「先导者」无言的转过身，对上了郁泱泱的那双眼睛：“想跑哪里去呢，亲爱的老师？”

「先导者」：“……”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