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半书【无限流】 第66章 临海间章（14）

“所以你是希望我在那几位启程前往「桫椤域境」的同时暗中随行，并前往两个域境交界处解决一些主神世界的小病灶？”

在郁泱泱半是威胁半是卖惨的语言攻击下，「先导者」总算是明白了她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

能做出这个决定，说明郁泱泱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是起了疑。

甚至在心中已经有了符合「先导者」这个身份的怀疑对象，这几乎是郁泱泱摆在明面上的阳谋。

而「先导者」拒绝也好，不拒绝也罢貌似都不太合适，这并不是什么苦差事。

而且近来因为世界崩塌的原因，域境交界处的空间越来越不稳定，时不时会有「质骸」因为空间的不稳定性所释放的能量凝聚实体然后危害域境的边境小镇及城市。

尽管各个域境的自卫军队已经在极力保障群众的安全，但一味的防御而不解决病灶，只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

然而空间裂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修复的，除了各方域主及拥有神灵「记忆」存在和严汲阁下那样的人才能修复。

目前郁泱泱所知道的能修复空间裂缝的人选也就只剩下了……眼前的「先导者」。

因为一个域境能做到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所以郁泱泱时不时就要离开域都添海，前往边境解决四处崩裂的空间裂缝以及解决那些四处作乱的「质骸」。

郁泱泱不得不承认这些「质骸」非常难缠，他们就像不断繁殖数量数不胜数的虫子。

只要被缠上结局就只剩下了一个死字，死就算了关键死的还不太好看。

在第一次面对那些难缠且数量繁多的「质骸」时，郁泱泱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在准备夺权的时候，「先导者」会如此严厉的对自己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她看到「先导者」那双眼睛就觉得头皮发麻。

时至今日只要想起他那种“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态度还让郁泱泱吓出一身冷汗。

由此可见「先导者」的魔鬼式训练有多么深入人心，不过也多亏了他的魔鬼式训练。

直到现在郁泱泱还能活得好好的，没有被乱七八糟的刺杀以及那些长的奇形怪状而且能力五花八门的「质骸」弄死。

言归正传，只是清理「质骸」和修复空间裂缝的话对「先导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对这些事情轻车熟路的郁泱泱就是他本人教出来的，只是因为过去的「先导者」一直都只在郁泱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要不是这次「先导者」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欠了郁泱泱一个人情，要不然也不能被她抓过来充当苦力，而且还有「怪物代理人」从旁协助。

如果他拒绝这件事，郁泱泱想来会察觉到什么，继而顺着「怪物代理人」的名单这条线索调查。

就凭郁泱泱这个死抠细节的习惯，那么他的身份迟早会被郁泱泱翻出来。

但要是同意了，那么他想亲自送邢桉和伊栀他们前往「桫椤域境」的事不就泡汤了吗？

论如何……把自己分裂成两份，求攻略，在线等。

「先导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低头看向郁泱泱：“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些事一直都是你去办的，怎么，我去帮你办了你可以休假了？”

郁泱泱抱臂抬头对上「先导者」的目光，解释道：“虽然很想亲力亲为，但是不要忘了再过不久「极海之冬」的域主联合会议就要开始了，虽然我觉得这些破会都没什么可开的。

无非就是空间裂缝的解决问题以及让七个域境暂时性的放下与对方的隔阂一起解决世界崩塌的难题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构想的理想很美好但是现实很抓马。

只要域境之间彼此踩到对方的利益那就永远不可能达成和解，而偏偏这踩到的利益却又是域境的普通群众所无法舍弃的。

因此各个域境所能做到的联合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了。

这次会议推不掉，可偏偏边境这次出的事情还比较大，我也不可能变成两个人啊，所以可不就要靠你了？”

「先导者」道：“这种事情完全可以顺手交给那位严汲阁下再或者是他的同伴，完全不需要我出手吧？”

郁泱泱反问：“敬爱的老师，你忘了现在是我比较占理吧？你有见过哪个域主无能到让朋友去帮忙解决可以说是家务事的问题呢？”

「先导者」：“不好意思麻烦新认识的朋友，但是好意思麻烦老师？

你这样的学生如果放在正经学校里大概会被老师疯狂穿小鞋。”

郁泱泱：“不好意思呢，我是域主，是「临海域境」的老大，你确定要给我穿小鞋吗？

那你赶紧发动政变把我踹下去吧，我今天就收拾收拾包袱把多年来辛苦攒的积蓄拿走跑路。

从此天高任鸟飞，咱们就算两清，怎么样？”

「先导者」看着郁泱泱一副破罐子破摔并且真有一种明天就跑路的感觉：“……”

真就上班上多了有一种不顾人死活的班味，生活态度丧的有点太超过了。

也不知道「先导者」内心到底做了什么挣扎，到最后还是答应了郁泱泱的要求：“我替你去做就是了，但你得把「怪物代理人」的领导权暂时交给我。”

“这个简单，把这个给「怪物代理人」的总负责人看，他自然就会明白。”

郁泱泱将一个类似钥匙扣的东西扔给了「先导者」，那是一个毛茸茸的蜜獾模样的钥匙扣。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尽显御姐风范的郁泱泱的本命居然是一只蜜獾，真就平头哥一往无前的浪是吧？

「先导者」接过钥匙扣，摩挲了一下上面的蜜獾，然后不出意外的手指就被上面的蜜獾狠狠咬了一口。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尖利的牙齿还是刺破了「先导者」的指间，血珠从伤口处慢慢渗出。

虽然钥匙扣看着平平无奇，但是就凭这个会动会瞪眼睛的蜜獾，这东西压根就不可能被仿造出来。

这是独属于「临海域境」域主郁泱泱的私人印章，见信物如见其人。

「先导者」擦了擦指间溢出的血，随后看向郁泱泱：“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放心去开你的会议吧？我有预感这一次你不会败兴而归。”

郁泱泱双手叉腰，微微眯了眯眼，审视着「先导者」：“是吗？来来回回就这点破事，你确定不会让我败兴而归？

怎么，主持人换人了还是「极海之冬」的域主想好要把「极海之冬」改成休闲度假区了？

我甚至觉得与其去开那个破会，还不如去「极海之冬」骑骑鲸鱼，那个还给免费拍照，极具性价比呢。”

「先导者」：“会议缺席可是会扣域主考勤资格的，等到年末你们七个域主开会的时候，也不知道单在会不会借这件事怎么挖苦你。

放心好了，你只管去吧，剩下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哼，好吧，信你这一次。”

郁泱泱轻哼一声，随即转身往前走，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聊天聊好了没。

可不要聊了半天不仅人没和解，反而关系还越来越差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吗？

不行不行，她得去观望观望。

就在郁泱泱走出几步的时候，「先导者」忽然出声叫了郁泱泱的名字：“泱泱，虽然添海中学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你真的能释怀吗？

就像邢桉都看得出来你迟迟没将那具属于温渺的尸骸下葬到底是为了什么。”

郁泱泱停下脚步，顿了顿道：“……我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老师。”

「先导者」：“别误会，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是人都会有**，有自己不顾一切去想做的事情。

在拥有绝对力量的同时又能完美平衡好责任和自身**这件事上，你其实做的很好，很多事就连我也望尘莫及。”

“……”

「先导者」：“你做得很好，即使直到现在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学生，但是如果现实允许，我也可以很骄傲的和别人说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

你可以去想念过去最好的朋友，一切罪恶的事情你都可以去想，毁灭整个「临海域境」又怎么样。

只要你想，主神世界明天都能被炸上天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些你甚至可以说出来，不用拘泥于什么形式。

在我看来这些并没有什么错，你需要一个发泄的时候。

刚才的战斗很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当年那个随心所欲的郁泱泱。”

郁泱泱忽然抬起头转过身看向「先导者」：“……域主郁泱泱也可以吗？”

「先导者」：“你又不是无时无刻都是域主郁泱泱，也要为那个只属于你的郁泱泱留出片刻喘息的机会啊。

你又不是机器，而且我当年教的也不是域主郁泱泱。”

郁泱泱忽然笑了一下，但这个笑显得格外轻松，就像是遇到了可以随意做自己的人面前那种松弛感：“老师，又给你装到了，你忘了你只比我大几岁吗？”

「先导者」默默扯谎：“胡扯，说了我已经有好几百岁了，是实打实的长生种。”

郁泱泱：“哦。”

「先导者」：“……”

这些个小孩真的是好擅长敷衍啊，郁泱泱如此，邢桉也如此，。

他究竟是有多倒霉才能摊上这样一群人啊，唉，思来想去，唯一正常一点的好像也就只有伊栀了。

（伊栀：牟？不要CUE我啊，我好害怕晚上睡觉的时候，郁泱泱过来爬床在我耳边喊就你小子正常啊，真的吓鼠人的！）

郁泱泱忽然说：“老师，说实话吧，其实我对毒鸡汤免疫。

我小时候听过不少这种所谓的心灵鸡汤，但是听归听，从来都是右耳进左耳出，第二天该咋样咋样。

有些事情其实不是靠你和我说，我就能释怀的，而这其中很多事情过去只是因为随着时间流逝情感逐渐变淡，就不那么像一开始那样过分在意了。

温渺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留住什么，一开始我做的这一切算是复仇。

可真正坐上域主之位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我不曾度过一辈子，明明只是几年却像蹉跎了一辈子一样，一辈子有多长呢？

我短暂的岁数却是他们的一辈子，而我可能的所谓漫长的一生也不过是某些长生种一个漫长的成长期的一部分。

之所以留着那具尸骸……大概……算是念想吧？”

“自始至终，我都不认为自己在对你说毒鸡汤。”

「先导者」走到郁泱泱身侧，对她说，“我觉得你很棒并不只是因为你出色的工作能力，而是因为你本身值得这样的称赞。

但你不知道，留着那具尸骸不单单是对亡友的怀念，更多的是你想留住过去的自己，可那个自己真的会因为温渺的下葬而一起被葬送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只是把自己活成了有些人的模样，压抑了自己本来的天性。

你只是还没找到你和她的平衡点罢了，但我想着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就像温渺没有当面和你说再见，显然也是知道了你眼下的问题，怕自己的出现会打乱一切，所以选择避而不谈，同样的，她身上也有你的影子。

可能你现在平衡好，所以有的时候，也可以适当允许自己做回恶人吧。”

郁泱泱：“这是你给我的解决办法吗？好烂啊，我还是有偶像包袱的。”

“那没办法，话术虽糙但理不糙就行。”「先导者」拍拍郁泱泱的肩膀，“毕竟我就你这一个学生，你要真嗝屁了，我一世英名找谁宣传？”

郁泱泱原本快要被「先导者」哄好要笑出来的脸瞬间又耷拉下来了：“……”

她就不该相信「先导者」这张破嘴，真是有事正经，没事神经。

“记得付一下诊疗费，家里有娃要带，穷的揭不开锅了，这个时候需要域主郁泱泱接济。

别问，问就是郁泱泱本人没什么钱，但是域主却不一样，傻子都知道找谁要钱。”

但是沉默不会是今晚的康桥，于是郁泱泱酝酿了半天后，对着自己亲爱的老师说了一句：“……不是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