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半书【无限流】 第111章 重蜃白晦（32）

那两个人影消失不见了，伊栀停留在那两个人影所在的位置附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

随后伊栀又转头看向那一排同样闪着蓝光的人影，想了想，还是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发射毒液囊泡后，出现的声音分别属于一男一女，男的的声音是上次那两个声音中被告知预言的声音。

伊栀听到女声的主人这样道：“这已经是你失败的第2001次了，还准备继续下去吗？”

听到这个声音，伊栀感觉这人带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那种格外冷静不带一丝情感的旁观者一样。

她就像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俯视着那些人所做的一切努力，然后在得知结局的情况下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所做的不过是无用功。

男人摇摇头，抬手对那个女人说：“无妨，只是第2001次而已，下一次总会成功的，他们不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吗？

我相信只要我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再努力一下下，我就能找到破除预言的办法。”

女人的声音仍然听上去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也要你找对方向努力才对。

只是面对这种情况，即便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用，我想先知已经提前将事情的发展告知于你了，你明明都知道……”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只见他反问道：“够了，难道人就要靠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去度过自己的一生吗？

你是活够了，可那些刚刚诞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呢？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个美好的世界就要在一片无知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不觉得这对他们来说太残忍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种旁观者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审视这件事，明明这也是你的家啊。”

“没有心，就不会痛。”

女人像是转过身，背对着男人，顿了顿，随后偏头像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男人，

“看得多了，也就会麻木，你在回溯，我又何尝不是？最开始，不是你一个人雄心壮志的想要解决预言中会发生的危机，我也不例外，只是……现实不允许我这么做而已。”

男人的声音稍微拔高了一些，他摊手身体前倾看向女人，质问道：“就因为那个身份的桎梏吗？你什么时候是这么畏缩畏尾的人了？”

女人猛的转过身，同样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反问道：“那你呢？

如果代价只有我自己，那我宁可连这条命都不要，也要拼了命的保存这里，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回溯那么多次，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你以为……你回溯那么多次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是谁的功劳！”

男人低头扶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呃……我……”

女人不想在听到这家伙解释什么，只留给男人一个背影：“够了，愚蠢的执行者，回溯了这么多次你还是在原地踏步，甚至还把自己的身体搞的越来越差，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你。

你现在除了知道自己是执行者，还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吗？”

男人想对女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却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到最后只能卡壳：“我……我……叫……”

“看吧，这就是使用那种力量回溯对你造成的影响，你已经在逐步丧失自我了，这种情况还是不可逆的，我保存力量还不是为了延缓你的恶化。

如果到时候连你的意识都不复存在了，偌大的帕斯里拉塔库鲁又要仰仗谁的威光吗？

不要想着推给我，自始至终我都只是个文职人员，我不会替你做这种麻烦的事情，预言什么的让它见鬼去吧。”

男人将手放在胸前，看着女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缓和语气打着商量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最后再让我试一试吧，至少……我已经找对了方向只是方式没用对，我需要你的力量。”

女人又一次回过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巴掌糊在这死家伙身上：“你还想回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吗？从小到大我给你兜过多少次事你自己记得住吗？”

男人上前一步：“但你会帮我的不是吗？”

女人：“……给我滚！少得寸进尺，等你哪天死了我都不会给你烧一毛钱！”

男人像是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呵呵，那就等我死了再说吧。”

声音戛然而止，而两个人影也随着声音在伊栀面前消失，伊栀：“……”

伊栀继续重复着刚才的事情，她越来越觉得这里的人影出现的先后顺序就好像是属于这座城的人们从得知这座城的文明会被毁灭开始就一直在为保存这座城市的人、这座城市乃至这座城市的文明所做的不懈努力的一个线性的过程。

不过既然伊栀现在能站在这座城市之中，想来这些人最后还是成功了的，只是……伊栀垂眸，想起了那个女人称呼那个男人的称谓。

她喊他执行者，本来这不是什么特殊的称谓，只是伊栀想起来邢桉来到主神世界的代号就是Enforcer，而Enforcer正是执行者的意思，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伊栀又想起来TEAM说过在现实世界Enforcer和观测者也都有类似的传承，在每一个在地球上发展起来的文明即将进入倒计时开始。

在这个时代总会出现一个代号为Enforcer和一个代号为观测者的存在，和那些热血动漫一样，这种拥有特殊身份的人总会肩负起拯救世界之类的重任什么的。

可是那是在现实世界，难道说主神世界同样也有属于他们的Enforcer和执行者吗？

如果以这两个世界的关系来讲倒也确实有这种可能。

毕竟主神世界本就是现实世界经由「主神—七号空间」投影的产物，所以主神世界能找到的东西都能在现实世界找到原型。

所以……世界的文明交替也是极其相似的，就像主神世界中，海洋文明帕斯里拉最后还是消失在了大众面前，成为一则虚无缥缈的传说神话。

在现实世界中也有两个早就消失在公众视野中至今被当做传说的两个海洋文明。

如果伊栀猜测的没错的话，刚才对话的一男一女，男的属于那个时代帕斯里拉文明的执行者，而女的则是与之匹配的观测者。

而从他们的对话中伊栀也发觉执行者有着非常强大的撼动时空的力量，就比如说回溯，这真是一个在理论上可行但是在现实中却很难实行的词汇。

毕竟就是科技发达如南雍国，至今也对穿越时空这件事束手无策。

不过听说极空岛倒是孜孜不倦的对虫洞进行研究，看样子又是想快南雍国一步研究出回溯时光的能力。

回溯时光，伊栀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手下意识的抚上胸口，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如果执行者真的有这种能力，那么邢桉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可是伊栀又听到女人说频繁的使用回溯会对执行者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好像是类似于失去自我的代价。

伊栀深吸一口气，继续重复着刚才的事情，这一次经过的蓝光人影只有一个人了，是那位可能是观测者的女人。

女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看样子像是抬头在和一个庞大的事物对话：“他说自己找到了办法，只要再给他点时间，他就能解救这里的人。

他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我早就知道了他想做什么，可如果都是他一个人做，那代价太大了。”

那个声音听上去威严雄厚，像立体投影一样环绕着整个空间：“可你同样知道，预言是一定会发生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那个预言看上去降临了。

他要做的事业是欺骗主神，如此宏大看上去且被断定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付出的代价自然庞大。”

“呵，欺骗主神？他倒是想的容易，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文明诞生又毁灭。

甚至这其中的文明还比帕斯里拉更为先进和实力恐怖，到最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不都只剩下了刻录在石碑上的文字了吗？”

女人转过身，先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理性分析道，

“主神并不愚蠢，也拥有着人类无法理解的高等智慧。

一件事做了上千遍乃至上万遍，早就已经是熟能生巧。

就像一位资深的教师只是看一眼学生就知道他在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祂看我们就像在看一张纸，我们想要做什么都写在纸上简直一目了然，他太天真了，到最后也只能被雪藏的更深。”

那个雄厚的声音这样道：“你不去找他反而来找我，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你不打算阻止他，甚至还打算助他一臂之力对吗？”

女人坚定的指着天空，颇为嚣张的说：“……你没全说对，他的计划仍然有漏洞，在他的设想中帕斯里拉要藏的更深，这片文明的子民要换一种身份继续活下去。

而我所要做的却是背道而驰，我要让帕斯里拉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它不应该在海底深处，直到灭亡了也无人在意，它应该高悬在空中，膈应死主神。”

“呵呵，他们都说执行者才是最异想天开的人，说观测者是那个自始自终冷静的人。

可我发现他们说的不对，相较于执行者，你才是那个敢说敢想好离经叛道的人。”

“如果离经叛道就能拿到我想要的，又有何不可呢？面子那种事情，我从来就不需要。

但这件事光靠我一个人不够，我需要你的帮助，贝，你该兑现当年对我这个身份所拥有者的承诺了。”

那个叫做贝的存在这样说：“……那你想来也清楚接受这份不属于你的力量所承受的后果是什么了。”

女人自嘲的笑了笑：“说来真是奇怪呢，明明观测者才是最长寿的那个。

可是古往今来无一例外观测者都是先执行者最早走的那个存在，简直就像一个诅咒一样。”

贝沉默了一下，这样说：“我更倾向于你们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所受到的桎梏太多了。”

女人：“无所谓啦，摊上这样一个想一出是一出并且只认一个死理的搭档，就当我倒霉吧，贝，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我要让帕斯里拉离天空更近，离真正的太阳更近。”

贝说：“我明白了，我不会忘记的。”

人影就此消失，带给伊栀的冲击却非常大，她抿了抿唇，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在后面的人影中，就已经没有了男人和女人的身影，他们就像是和帕斯里拉这个文明的链接断开了一样，帕斯里拉文明的居民最后还是在预言下活了下来。

但是同样的他们失去了帕斯里拉人这个身份，而帕斯里拉这个文明的遗址由蜃龙贝裹挟在了蜃泡中保存。

存续下来的人们在贝的帮助下来到了天空，建立了后来的「极海之冬」，而蜃龙在做完这些事后就不知去向了。

只是在这个文明彻底消失在海洋中的时候，她听到了贝在这里的最后留言，那个留言伊栀并不打算对任何人说，如果可以，她愿意永远让这个秘密烂在心里。

人影排成的一段路是帕斯里拉延续的历史，也是人和神共同的过去，而现在的人总是要从过去中寻找到现在要走的路。

当最后一个熟悉的人影消失在伊栀眼前的时候，她已经将镭射炮里的毒液用完了，做好这些事后，伊栀踩了踩芭蕉叶：“走，我们去中心。”

飞在伊栀身边的TEAM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伊栀边走边停的异常状况，但是他没在那时候就点出来，只是到了最后才问：「发生什么了吗？」

伊栀语气平静，但是略显疏离：“没什么，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而已。”

TEAM：「嗯？」

伊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过去吧，该让这一切都结束了，至于那个该死的boss，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