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死对头无情道后 第9章 第 9 章

“……”戚如尘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司扶光的语气倒是很平和，只是面上神情带了一丝淡淡的戏谑，又像是有些不愉，那神情只是一闪而逝，戚如尘也没有看明白。

再看时，他那张脸上又是一贯那种温柔的笑意了。说来奇怪，刚进入蜉蝣境时，司扶光仿佛还不是很高兴，总是面色沉郁，像是在担忧什么。但从见欲门后再见，他却像是心情变好了许多。

戚如尘不由想到，莫非金碧老祖已经将应寻的传承交给了他？

“没什么。”司扶光已经恢复了向来的神情，对戚如尘淡淡一笑，温柔道，“我带你出去吧？”

戚如尘也不和他计较刚刚的事了，只问：“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那金碧老祖告诉了你如何拿到幻海剑尊的传承吗？”

“小心。”

司扶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往外拽了一些。戚如尘本就没有站稳，被绊了一下，只扑到了他怀里，抬头一看，那火势已经烧到他们身后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下一扇门，我再告诉你吧。”

身后一阵热浪袭来，司扶光一手护着他，凛冽剑气将火光拦在了外面。这是戚如尘亲自点燃的火，他当然知道离卦之火是多么厉害，只是离开这里，下个地方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他不由问道：“若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司扶光望着他一笑：“别担心，我会来找你的。”

戚如尘只好胡乱点了一下头，就见司扶光持剑在脚下画下一道图纹，和他曾在见欲门中看到的图案一样，想来就是蜉蝣境中开门的钥匙。

火光和悬挂着红绸的庭院从视野中退去，热意消失后，站在他身旁的人也不见踪影。

一滴冰冷的，像是水珠一样的东西落在他脸颊上，戚如尘抬头一看，是从天幕上降下的纷纷扬扬的雪。

鹅毛大雪将四下完全覆盖，只能看到雪堆中伸出几根漆黑枯枝，和山崖边留下的深深剑痕。

戚如尘在雪中走了两步，四下俱静，不见一丝活人的气息。这里像是一方断崖，崖下流淌着滔滔江水，只是在雪中，都已经被冻结成冰。

极目望去，当然也找不到真龙之血的踪影。如此枯寂凄清的雪景，又是应寻保存什么东西的地方呢？

他绕着崖顶走了一圈，茫茫枯枝落雪中，只有崖边的剑痕还清晰可见。

戚如尘伸手触碰了一下，只感到那剑气锋利，至今犹有残余。若是司扶光在，想来能看出其中意蕴，只是于他却是一窍不通。

但他的习惯里没有坐待他人援手这一项。司扶光破阵时用的图纹他已经见过两次，自然早就记住了。但戚如尘没有剑，只好唤出法杖，在覆盖着积雪的怪石上，试探地画出了那个图案。

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却是站在了来时那一湾蓝紫色的水泊边。

星星点点的魂灯在水中闪烁，那只栖息在水中央的大贝壳张开，一个梳着双鬟的小丫头坐在其中，手上捧着一颗宝珠。

见到戚如尘的身影，她语气平平地开口道：“便是你，打扰了本座的清眠。”

虽然看起来是小孩模样，但她说话的声音却非常苍老。

“你是金碧老祖？”戚如尘问道。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

“是你将我带出来的？”戚如尘本来在蜉蝣境中，想来司扶光知晓出阵的符文，也一定是她教的。

金碧老祖回答道：“不，这是我设下的幻阵。你现下还在蜉蝣境中，我只是来见你一面。”

戚如尘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只站在原地，等着她开口。

金碧老祖道：“我被封印在此地不知多少年，是你打开了魂阵，我才得以醒来。虽然魂阵不是为你而开，但我看你顺眼，所以来问你。”

“你进入蜉蝣境，是为什么？”

这金碧老祖看守蜉蝣境不知有多少年，一定和俱庇罗一样，知道真血的所在。但戚如尘不知她是敌是友，犹豫了片刻，才回答道：“我来找幻海剑尊的一样遗物。”

“你想要尊上的传承？”金碧老祖反问了一句，不等戚如尘回答，她便立即道，“不，你不是剑修，无法得到尊上的传承。”

戚如尘没有否认，只道：“不错。”

“那你是为了什么？”

蜃妖擅造幻阵，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厉害的本事。戚如尘斟酌了一下激怒她的后果，才回答道：“我想找的是，幻海剑尊的真血。”

“……”金碧老祖讶然地睁大眼，连手中的宝珠都摇晃了一下，她连忙伸手抱好，这才道，“你可知道，尊上的真血在哪？”

若是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戚如尘看出来了，这金碧老祖说话拐弯抹角，而且喜欢自问自答，他只好道：“还请前辈告知。”

金碧老祖沉吟片刻，回答道：“虽然我是镇守魂阵之人，但也有一处地方，是无法进入的。”

“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她说着动了动，换了个坐姿，“你已经见到蜉蝣境中的莲花灯了吧？”

戚如尘点了点头。

金碧老祖道：“这里的魂灯，全是为了一个人而燃。”

戚如尘在见到那些魂灯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将人的魂魄封印在灯中，怎么想也不是正道术法。不过幻海剑尊原身是真龙，算是妖修，或许并不愿被仙道准则束缚。

“那个人，你也曾经见过。”

他立即想到了他在暗室中见到的那些画像。

“那是幻海剑尊的心上人吗？”

“呵，岂止是心上人。”金碧老祖一笑，“你可知，蜉蝣境其中的魂灯，若是凑齐到了三千万盏，便会引动周天循环大阵。其中之力，足以使人起死回生！”

这倒是戚如尘没想到的，他凝眉思考了一会：“死去在月河秘境中的人，都被祭炼成魂灯了吗？”

金碧老祖并没有回答，而是说：“这你倒不必担心，想要引动这等逆天之术，除非山海逆流，日月倒悬，否则，绝无可能。”

戚如尘“唔”了一声，道：“那不过是无用功？”

金碧老祖摇了摇头。

“你可知，情深杀人，相思最苦，”说到这里，她一张稚嫩的脸上露出老成的神情，“尊上一生的痴心，全都留在了此地，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我并不明白。”戚如尘这么说着，却是若有所思道，“这和他的真血有什么关系？”

“……”金碧老祖望着那颗宝珠，突然一叹，“你当真必须拿到此物不可吗？”

戚如尘进入月河秘境，几番波折，都是为了应寻的真血，此时无论金碧老祖说什么，他当然都绝不会放弃。

“还请前辈告知。”

“今日魂阵既开，尊上的传承也已经找到了有缘人，只是……”

她缓缓抬起头，端详着戚如尘。

眼前这张漂亮的小脸上，留有九重煞的印记，她自然认得这个，只不想他是如此大胆。但他也可称得上是一无所知，因为他并不知道，有人能够放弃近在咫尺，不知有多少人垂涎的宝藏，而去选择救他。

她小声嘟囔道：“须知色相即足以惑人，但此等真心，却要付诸东流，真是可惜。”

戚如尘自然是没听明白，蹙眉问道：“什么真心？”

金碧老祖摇了摇头，忽而叹道：“也罢。”

“你想要尊上的真血，只要解开那个地方的封印即可。和你一起进入此地的剑修，他命格有异，曾得高人指点，正有解开封印的咒文。”

听到她这么说，戚如尘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前辈，你已经告诉他，要如何拿到传承了吗？”

金碧老祖正要说什么，眼前的水泊忽然摇动起来，想是她所维持的幻阵要破碎了，戚如尘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只是眼前一花，又重新回到了下着大雪的绝崖之上。

再次看向四周，他便心里有数了。如果此地是蜉蝣境八门之一，也绝不会什么都没有，但他什么都没找到，一定是封印在此。

戚如尘再度来到留下剑痕之处，召出司命，捏了个御风诀，将四下的落雪都吹得飘起来。

等落雪被清扫后，再度看去，石崖上果然留下了一道锁。

金碧老祖说，解开这里的钥匙就在司扶光手中。戚如尘望着空无一人的断崖，想到司扶光之前的话，现在却是不得不等着他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