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死对头无情道后 第83章 海中枯骨

石门后空空荡荡，只有一方水晶棺，其中陈列着一具枯骨。

无尽渊中的造化之灵，竟然是以身为祭，炼化天脉后的蜃妖诸玉的遗骨。

戚如尘想到幻境中诸玉的本相，原来，她早已经死了。

他上前一步，正要细看时，身侧忽而响起剑刃出鞘的声音。

不等戚如尘反应过来，珈蓝剑已经飞出，剑锋稳稳地插进那具水晶棺中。噼啪一声，棺木碎裂，完整的骨架像被捏碎了一样轰然倒塌，就这样散落开来。

只剩下被剑刃穿透的那枚遗骨，司扶光抬手一召，珈蓝飞回手中，他将那枚枯骨收了起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戚如尘下意识走到那方水晶棺前，眼前空空荡荡，只剩下淡白的粉末和碎裂的晶石碎片。

他有些迷惑地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司扶光已经恢复了沉静的面色，他将灵剑收回鞘中，对戚如尘说道：“我们该走了。”

他的态度是那样自然，让戚如尘简直要怀疑自己。

“等等？”他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司扶光。

面前人一歪头：“怎么了，戚殿主？”

戚如尘盯着他：“把那枚骨片给我。”

司扶光只说道：“先出去再说。”

戚如尘道：“那是我要找的东西。它对我很重要。”

司扶光看着他，顿了一下才说：“我知道。”

“给我。”他上前一步，地面上的碎片被他踩中，发出噼啪一声。

司扶光突然一笑：“戚殿主，割雪城中是我救了你，你现在要和我抢吗？”

戚如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想到他方才在幻境里问他的问题。

不错，他能想到的事，司扶光为什么想不到。若是司扶光对他的执念是因为紫云府外一面，那么见到优昙，他也一定会明白，一切不过是虚妄色相。

那么，司扶光有什么理由再帮他？

他也不是他的对手。

戚如尘受了伤，面色本就不好，现下更是苍白如雪，他思绪纷乱，既生气，又强迫自己想着该怎么办时，却听见面前人笑了一声。

司扶光一抬手，唤出一柄飞剑。戚如尘正走到他面前，他顺势一揽，就将他拉了上去。戚如尘呆了一下，就见司扶光故技重施，像在金照灵界外一样按住他的双手，口中像是哄着他一样温声说道：“我乱说的，不要生气。戚殿主，先出去吧，否则浦蛟要等急了。若是他不见，谁带你出无尽渊？”

戚如尘觉得自己简直看不懂他，片刻前还是冷漠无比，此刻又换上了另一副神色，可称是变脸如翻书，他怒道：“若是拿不到湖中枯骨，我还出去做什么？”

司扶光轻轻一笑：“那你便要和我一起长眠在此地了，就像割雪城中的那两个妖族一样，相伴千年，同生共死，嗯，这样说来，岂不是很好？”

他说的话倒像是很动人，戚如尘却敏锐地察觉到，司扶光一定不是真心这么想。他冷笑一声，正想反驳，飞剑已经穿破幻景和云雾，回到了无尽渊外。不远处，浦蛟正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见到戚如尘二人出现，他连忙驾船靠近，道：“司仙长，大人！”

飞剑落到船上，浦蛟掐了个诀，小舟便朝着海上驶去。重云压天，海浪飞溅，水珠落在戚如尘头发上，他挣了一下，对司扶光说道：“放开我。”

后者从善如流地放开他，又对浦蛟说：“有劳你了。”

红衣妖修松了口气，坐在船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以后即使有人用我的命要挟，我也不会再踏进无尽渊一步！”

司扶光只是一笑，转头看向身侧的人，戚如尘不理他，只侧过脸看向远处的落霞，霞光落在他脸颊上，显得毛绒绒的。

戚如尘正在心烦意乱，就听到旁边有人说：“我替你疗伤。”

他侧头瞥了司扶光一眼，冷冷道：“不敢劳驾司仙长，已经被你救了一命，若是再要你替我疗伤，不知道拿什么赔给你。”

司扶光只说道：“我答应你的。”

“就算你治好了我，却知不知道我要拿到湖中枯骨，不惜一切代价。”黑衣青年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说，“崔雨，钟越心，他们都是我的阻碍，你呢？”

司扶光突然说：“在你心里，我和他们有任何不同吗？”

那怎么会一样？

至少，戚如尘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司扶光为敌。

在玄云道，是司扶光追杀他，差一点要了他的命。戚如尘非但没有以牙还牙，还不和他计较，即使为了破解净心神咒，他拿走了司扶光的天灵菩提心，却也用了他一只眼睛还他。

司扶光不知道，他是东极殿雪胎而生，他将眼睛给他，便像是将凡人劈作两半，分出一半的骨和血。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司扶光命格贵重，天灵菩提心又是世间罕有？戚如尘活该罢了。即使是东极殿主的一只眼睛，也不一定抵得上，但他只有这样东西给他了。

戚如尘嘲讽一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谁。他当日那样果断地拔出情根，不想被万象前尘境影响，现在，司扶光既已看破，还这样问他，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戚如尘说：“自然没有任何不同。你若不将那样东西给我，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司扶光静静地看着他。暮光照在船头，将他的披风和发尾都映出一层浅淡的光辉，那张脸却隐藏在面具之下，教人看不清楚真正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回答，声音沉沉：“戚殿主，莫要开玩笑了。”

戚如尘看着他，面无表情：“谁和你开玩笑？”

“若不是开玩笑，难道你真要一直缠着我？”司扶光又是一笑，他语气轻松，声音中却没有一分笑意，“况且，你不是我的对手。”

戚如尘道：“那又如何，崔雨钟越心修为高于我不知凡几，引凤天回，金照灵玉，却都在我的手上。”

面前人轻声一叹：“是，戚殿主神通广大，我不是你的对手才对。”

戚如尘和他说了半天，只觉得司扶光没有一句真心话，原来他不想回答什么话时，也能这样敷衍人。他抿着嘴唇不再开口，只觉得再说下去，更显得自己像个笑话。司扶光也没有再说什么，却仍然替他疗了伤。戚如尘虽心里不愿，却也无法阻止他，况且这是在船上，若是两人动起手来争执，不免搞出更大的动静。

浦蛟一面驾船，一面替两人护法。一夜过去，金光出云，碧空如洗，远处逐渐响起鸥鸟拍动翅膀的动静，依稀夹杂着码头边熙攘的人声。

蓬莱到了。

早在戚如尘拿到引凤天回时，就要回天渊闭关。但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现在仙魔两道都有人暗中追杀他，海中枯骨还在司扶光的手上，他的计划早就被打乱，现在也只能先回蓬莱。

小舟靠岸，因为和司扶光吵了一架，戚如尘自然不会再化作灵猫的样子。反正崔雨被司扶光打伤，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四大仙门恐怕还忙着蔺氏的事，无暇来找他麻烦。

浦蛟将船靠在码头边，随后跳上了岸，戚如尘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和司扶光说话。

“这一路多亏了司仙长和大人关照……”红衣妖修看着二人，笑嘻嘻地说道。

司扶光只说：“辛苦你了。”随后将什么东西递给了他，“这是说好的报酬。”

浦蛟细细长长的眼睛瞪大了一瞬，把那东西揣进怀里，脸上露出喜色：“司仙长真是太客气了，哈哈哈，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

话是这么说，但他身影溜得比谁都快，一眨眼就在人群里消失了。

戚如尘也不关心司扶光给了他什么，反正剑阁首席有钱，好东西多得是，不关他什么事。

司扶光回头，见他抱臂站在一边，面色冷淡，也没多说什么，只朝码头外走去。

戚如尘咬牙切齿地跟了上去。司扶光现在是有恃无恐，拿准了海中枯骨在他手上，他拿他没有办法。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一段路，奇怪的是，司扶光并没有回剑阁据点，而是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戚如尘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回了房间，司扶光将珈蓝剑解下来，在一边打坐调息。

戚如尘自然不可能一直乖乖地在旁边坐着，他只等了一会，便感到坐立难安，只好解下发中金铃，一边把玩，一边不怀好意地开口道：

“真是光风霁月的司珈蓝，你明知道你拿了我的东西，不怕我偷袭你？”

司扶光闭着眼睛，轻声说：“戚殿主，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戚如尘一时无言，忍不住把手中的法器朝司扶光砸了过去。司命发出一阵清脆铃声，撞在了一道看不见的结界上。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真不想和你废话，你到底怎样才能将它给我？”

司扶光睁开眼看着他：“戚殿主，你就那样着急吗？”

戚如尘虽觉得迟则生变，但一向做事也没有这样不耐心，只是因为近来发生的种种事，让他有些心烦而已。

一想到割雪城的事，他暂时也不想看见他。

“莫非你们剑阁要用这样东西来镇阵吗？”他不回答，而是反问道。

司扶光答道：“不用。”

戚如尘一点头：“海中枯骨虽然珍贵，但并不像金照灵玉和引凤天回一样，对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用它，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