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添欢喜 第13章 雨后·生病

窗外的雨湿润土地，浇灌新苗，生机勃发；气温骤降，空气湿潮，感冒多发。

大雨倾盆连着下了三天，好不容易等到放晴，沈馨推开门散步，在田间地头愣是站了半个小时。没遇见蒋鹭和李魏宏，沈馨又叼着熟悉的狗尾巴草瞎转了。最后她“呸”一声，动身找去。

天晴的日子出来的人多了些，火锅店里的生意依然火爆。隔着玻璃，见李魏宏在柜台收银玩手机、掂篮球，沈馨小步走进去。

她笑起来，下巴指向门外：“李魏宏，走啊，出去玩！”

李魏宏把篮球放在掌中，声音爽朗：“好呀！”

“蒋鹭呢？叫出来一起呀。”

“蒋鹭啊……”李魏宏说到这，吐字故意放缓，像说书人说到精彩之处戛然而止般。沈馨皱下眉，面露不爽。

李魏宏老实巴交坐着，幸灾乐祸的笑道：“他病了。”

“这雨下了多久他就病了多久，不过一开始我也感冒了，可能因为我身体素质好吧，睡了一觉就好了。”

想想蒋鹭那般高瘦还算有肉的身形，沈馨很难把他和病号子挂钩。

见沈馨眉眼透露出不信，李魏宏把球放下：“害，带你去见见不就得了！”

说着，李魏宏走在前面，领着沈馨回到主道上。

蒋鹭家其实离沈馨家不远，同样都要经过王奶奶家，倒是蒋鹭家还要往里面走一些。走到一处挨着野草野花的公寓旁边，李魏宏在楼下拨通了蒋鹭的电话：“好点没？我来看你了；嗯对，在你家楼下，下来开门吧。”

沈馨倒没想过蒋鹭会下来，倒是对开门的的蒋鹭母亲有些意外。沈馨含笑点点头，算是打了个照面。她紧跟着李魏宏上去，从没去过男生屋里，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蒋鹭脸色发白的偏靠在沙发一隅上，额上敷了块冷毛巾，见到李魏宏大步迈进来，张口就怪道：“来看我都不提点东西。”

李魏宏冲上去和他扭成一团：“我大病初愈就跑来看你，给你沾喜气呢！你这不挺有力气的吗，还敷冷毛巾？！”

蒋鹭吃痛的嗷嗷两声，见到沈馨面儿的时候，蒋鹭张口愣住：“你？！”

他看看沈馨，又看向李魏宏，双颊通红，期待一个解释，李魏宏无所谓的开口道：“沈馨来找我们玩呀，我说你病了她不信，顺便一起来看看你。”

伸手掐一把，蒋鹭悄声说：“那你刚才打电话怎么不说！”

“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蒋鹭白了他一眼。

就他目前的状态，是焉了吧唧的残枝败柳，和沈馨刚刚在地里看的豌豆苗是没法比的。蒋鹭头倚着软沙发靠背，有些气短，呼吸都急促两分；身下穿了个松松垮垮的淡蓝色球裤，露出白纤的腿；额上一条帕子盖着，楚楚可怜几分；一条白毛毯盖住他上身和肚子，躺姿与“葛优躺”有几分像——先不说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是不便见人的，就是病气也怕传染啊！

也就李魏宏这个直线脑袋没想那么多了，但沈馨怎么不懂？蒋鹭心里暗算。

蒋母一脸好客，拉过沈馨让她坐下，边笑边表歉意：“你也是小鹭的朋友吧？我都不知道家里有客人要来，水果没买，只有一点茶水。”

“哪里话，”沈馨摆手，客气一笑：“是我们临时叨扰了，也是想来看看蒋鹭情况怎么样了。”

李魏宏的话蒋母听了半分，嘴角抹上笑：“第一次有女孩子来我们家做客，我家小鹭就这个样子，”蒋母递过去一个眼神，蒋鹭和李魏宏正闹的欢，没注意过来。

蒋母见这孩子不打招呼，有几分怠慢客人的意思，起身对沈馨说：“小鹭房间里有一台电脑，书架上有几本漫画书，零食我等会给你们拿进来，你们去屋里玩儿吧。”

蒋鹭把门掩上，沈馨李魏宏两人坐在椅子上与他面面相觑。看着那毛巾盖住他眉宇，沈馨问道：“还在烧？”

闻言蒋鹭轻叹一口气：“刚退。”

李魏宏接着问：“吃过药没有？”

一听这话蒋鹭就做出一副苦相：“西药中药都吃过了，终于知道‘药罐子’是何滋味了。”

偏偏在这时，沈馨和李魏宏还落井下石的笑，被蒋鹭两只眼睛瞪了两眼。

夹着笑声，李魏宏安慰他：“快点好起来，小心烧坏脑子了！”

“三十八度三，你就庆幸吧，没坏。”

说完，蒋鹭有气无力的抬手，指过去：“刚下了最新版的《勇者》，自己还没玩呢。”

李魏宏两眼放光，拍拍他的肩头：“好兄弟。”然后就滑不流秋的滚过去给主机开机了。

再看看沈馨，蒋鹭有些头疼的开口道：“我没妹妹，没有洋娃娃，只有一些漫画书，放在架子第二层上……”

“我陪你说说话吧。”蒋鹭话音刚落，沈馨接道。

“感觉你生个病，话都变多了。”沈馨怀疑，可能是因为下雨加生病，蒋鹭连着在家闷了三天的原因吧；再看看房间里，不是电脑就是耳机、手办的，确实没什么女孩子能做的。

揉揉眉心，蒋鹭半靠着问：“你怎么来了？”

见她疑惑，蒋鹭解释道：“我生病了，会过病气。”

“哦～”沈馨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直言：“因为平时看你欠儿呀，想来看你笑话，”

随即她眼睛往下滑，那没一点生气的唇色和淡淡的眼角，她抿唇道：“不过看你可怜，现在不忍心了。”

蒋鹭很满意的靠着床头，微微合上眼。沈馨关心他两句：“你得多锻炼，你这身子骨不抗病呀。”

蒋鹭蹙眉，“我经常锻炼的好不好，”他抬起一条腿：“而且以前我还打篮球，自从脚拉到筋以后，就没怎么碰过了。”

“这个我作证！”李魏宏伸出一条胳膊从旋转椅上转过来：“我们校队的队长，第十五中学出了名的‘垫向达人’！”

“得了！”蒋鹭丢过去一本书，正中李魏宏下怀：“有时不用阴招能运过去吗？”

“所以嘛，”李魏宏两眼笑眯眯，嘲笑道：“还好我不是对面的，还没打完上半场就被气个半死。”

沈馨清脆的像铃铛般的笑声传来，蒋鹭收回了要杀/死李魏宏的视线，偏着头看过来。沈馨弯起眼来，一字一句道：“‘□□杀手’，太适合你了！”

蒋鹭也想扔个什么东西过去，手边竟没有可扔物品，哼唧唧两下，闭上眼装睡了。

经过刚刚的小闹腾，蒋鹭脸上有了一点点红光，精气神上来了却还是不足。看他侧过脸长长的睫毛安静的挂着，胸膛缓慢的起伏，一点点鼻塞扑出来的气声呼出来，沈馨慢慢挪开凳子，走了出去。

蒋母正拿抹布擦桌子，看到沈馨出来，轻手轻脚关上门还愣了一下。沈馨对上蒋母的目光，顺着沙发坐下去。

“不去玩会电脑？”

“我不玩游戏，玩不来。”

蒋母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沓零食，里面包括沈馨分给蒋鹭的山楂条，蒋母递过去：“吃点零食吧。”

沈馨先拿了一袋薯片，蒋母见了笑道：“这山楂条好吃，拿去吃吧。”

没想到沈馨微微低头，连着摆手：“这是我拿给蒋鹭的，他也喜欢吃。”蒋母听闻嘴角扬了扬，笑而不语。

注意到墙上一整面的奖状墙，沈馨定睛一看。发现里面除了“蒋鹭”二字以外，还有一个人名：“蒋翊？”

蒋母也顺着沈馨目光看去：“哦，那是小鹭的哥哥，比他大六岁，现在在部队里当兵呢。”

“和小鹭的性格相反，我那大儿子阳光上进，笑起来一排的牙！”

岁月流逝也遮不住蒋母年轻时的娇容相貌，沈馨可想而知：“不仅阳光，也很帅气吧！看阿姨就知道了～”

“小嘴巴真甜，”蒋母捏捏她肉乎乎的小手：“等会拿包大白兔奶糖回去吃，”沈馨听闻两眼放光，脆生生应道：“好呀！”

脑袋晕晕沉沉，蒋鹭本想装睡糊弄过去，没想真的睡着了，眼皮十分沉重，他被蒋母叫醒。一壶中药灌下去，蒋鹭嘴角发涩，蒋母把山楂条喂他嘴里，一点酸甜下去，竟然压得住。

“啧啧，真可怜。”

听到李魏宏的声音，蒋鹭蹙眉一下：“沈馨呢？”

“她出去了，”蒋母帮他顺顺气，扶着他慢慢躺下：“快点好起来，你也可以出去玩。”

“嗬，”蒋鹭头靠在床头，喘着大气，蒋母看了好一生心疼。没过多久，蒋鹭又睡了过去，李魏宏过来找蒋母拜别，临了还帮蒋鹭打了一堆游戏装备。

天色渐晚，蒋鹭被喊起来吃晚饭。蒋母问道：“好点没？有没有力气？”

“好多了，”蒋鹭撑着床边坐起，一步一拖来到客厅。看见茶几上几个印着什么logo的红袋子，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蒋鹭问道：“妈，你买了什么？”

“哦，那是沈馨买来的水果，我说了不用了，但她硬塞，说‘生病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CDBE！’我听着好玩就记下了。”

蒋鹭捂着胸口仍不忘嘴角动动，眼底荡开笑意。走到餐桌边上，蒋鹭问：“老爸呢？”

蒋母给他盛了一碗汤：“你爸加班，要晚点回来。”

蒋鹭接过，圆口的碗放在胸前，蒋母说道：“先吃吧。”

第二天早早，姨妈提着沈馨精心准备的便当出去上班了。起太早，沈馨打了两个哈欠，准备回去睡回笼觉。

门外有人，拳头大的落在门上，边敲边喊：“沈馨！沈馨！”

沈馨听到眉毛翘翘，忙不迭的过去开门：“你们怎么来了！”

只见李魏宏和蒋鹭一人一个挎包，一个穿着白色背心，一个约莫有点怕冷穿着白色衬衫，两种不同的风格对应不同的性格。李魏宏扬起笑容：“你昨天不是说出去玩吗？走呀！”

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沈馨幽怨：“你昨天也不说，我还没收拾呢。”

“是蒋鹭喊我的！”李魏宏说着就用胳膊肘顶他，蒋鹭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我也没你电话呀，连你家我都是问王奶奶一路找过来的。”李魏宏有些无奈的摆开手。沈馨打出一个长长的哈欠，说道：“那你们先进来吧，我上去收拾一下。”

“噔噔”的走下楼，沈馨穿了上次去市里买的粉色格纹裙，修长显瘦的版型衬得她腰间细，裙长刚好到小腿肚，又显得她出挑；蒋鹭目光紧随着她，直到她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沈馨头上戴了一顶竹编帽，笑起来像一朵山茶花，白里带红，甜美可人。

出发前，李魏宏掏出手机和沈馨互换手机号，蒋鹭也掏出手机来。报手机号的时候，蒋鹭忍不住开口道：“你今天……很漂亮。”

沈馨还来不及脸上泛红，回一句：“哪里哪里，你也很帅，”的客气话，李魏宏插嘴道：“果然啊，人靠衣装马靠鞍，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漂亮？”

沈馨忿忿的踩他一脚：“什么之前之后，是一直！”

连蒋鹭也忍不住笑起来，拍上李魏宏的肩头，二人一道走了。

刚来到市里，青禾大商场的正门前，一个玩偶人一蹦一跳的被一个工作人员领着；工作人员手上派发着宣传单，李魏宏和蒋鹭想做若无其事的状态略过去，沈馨却小跑上前：“暑仔！”

暑仔一手扶住脑袋，一手同沈馨打招呼。沈馨高兴的原地蹦两下，把手机丢给蒋鹭：“来，给我拍一张。”

蒋鹭人高，膝盖微微弯曲，身体往后仰，晴朗的天气，阳光打在他眼角上，他清咳一声：“咳，”

听见一声“咔嚓”，沈馨小步跑过来：“好了吗？我看看。”

“等下！”蒋鹭拿起手机看了两眼：“你手机卡了，没拍到，”他把在旁边认真看宣传单的李魏宏拉了过来：“你来拍。”

李魏宏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做出两个浮夸的动作，脸上一副“专业”的样子：“左边，左边，往左一点。”

沈馨左脚刚迈，他又喊道：“你头发，挡眼睛了！”

“手抬起来，比个耶！”

凭着耐心拍完照，沈馨一脸期待的迎过去，脸上瞬间拉下来：“李魏宏！”

蒋鹭一面偷笑，一面拉着李魏宏往前走，任沈馨在后面暴跳如雷道：“让你拍我！不是拍我的影子！”

蒋鹭握着宣传单的手笑癫了，李魏宏掐他一把：“净拿好兄弟挡枪！”

走到一半，沈馨叫住他们两个：“等一下，先去这边。”

来到一家中等面积的店面前，招牌上写着“梁里炒货铺”，一眼看去，店里红黄相间的装修，售货架整齐排列，里面还挂着一大幅海报，一辆货车停在店前，门口放着试吃架子，牌上写着：招牌试吃——甜酸山楂条！

沈馨领着二人进去，高喊：“梁欢！”

里面走出来一个小人，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见到沈馨过来，脸上笑开花：“沈馨！”

她把沈馨拉过来：“你怎么来了？来市里玩吗？”

“对啊，我们刚路过商场就来找你了，今天有没有空，一起去啊！”

后厨里，梁欢父亲探出了头，梁欢面露难色，指指门前的货车道：“我还有饮料没下完，走不开……”

沈馨看看蒋鹭二人，很有底气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帮你！”

还没等货车司机李叔吃了午饭过来，一车的饮料三四个人齐心协力不出半个小时竟然都给下完了。梁欢给每人都递了帕子和一瓶水，白净的脸上露出歉意：“辛苦了。”

“也才出了我一丢点力气而已。”李魏宏扬了扬汗，露出大笑脸。蒋鹭仰起头，一咕噜喝了半瓶，拿帕子擦擦额角，问道：“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沈馨只是抿了小口，她还不渴：“是呀，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一起做了，等下放心玩！”

小脸粉红粉红的，梁欢眨眨大眼睛：“我要送点货到西角的零食店上，留两个人跟我爸炒酸奶盒子。”

听到送货，就说明有一个男生要留下来，梁欢扫过李魏宏和蒋鹭，还没等蒋鹭开口，李魏宏一副疲惫状：“刚刚搬得我手都酸了。”说着，他便往沈馨身上靠。

沈馨作势推推他，笑骂道：“你进入状态还挺快。”蒋鹭一脸好玩的看着李魏宏，随之说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