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雨待霁 第3章 第 3 章

陈阳林的手很温暖很有力，当时那双手抓住洛川的手臂，将他拉上去的时候是秋天。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洛川还是感觉自己胳膊内侧的皮肤似乎要融化了。陈阳林松开自己后很久，那股微妙触觉的余感在神经中留下的涟漪还是久久不平……

怎么又想到这件事了，洛川丢下笔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然后重重地呼出肺里的浊气，看着天花板上积着灰的蜘蛛网，大脑放空了一阵子。

不要再想了，陈阳林已经讨厌你了……

但没关系的……

洛川默默的告诉自己。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帮助的日子我早就习惯了。

或许陈阳林只是黑暗里短暂亮起的微光，但也曾经温暖过他。

那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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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与陈阳林在走廊碰面时，他努力地控制自己不把目光投向陈阳林，可是还没等他走到陈阳林身前，陈阳林就截住了他，非常自然地搂上他的肩膀：“哟洛川！你要去哪？”

洛川愣住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发展，不对，应该说是他不敢想到的发展。他从来就只敢往最坏的结果去设想，没有过希望的心死比美好幻想破灭的痛苦更好受一点。

“怎么了洛川？”陈阳林低下头，炙热的呼吸打在洛川侧脸上，洛川的脸突然变得热热的。

“嗯？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没等洛川反应，陈阳林就将手背贴在了洛川额上，“发烧了吗？有点烫啊？”

额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惊得洛川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陈阳林关切地问。

洛川反应过来，连忙撇过头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就转身快步离开陈阳林。

他根本不敢转头去看陈阳林的脸哪怕一眼，他几乎能想象到陈阳林那张英俊的脸，晨星般的眼睛、太阳一样的笑容，唇线优美的嘴角勾起，洛川脑海响起一首夏天的情诗……

触碰过陈阳林冰凉的手，洛川的额头变得更加滚烫，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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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林这么璀璨夺目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当他意识到自己特殊的情感时，第一反应就清楚他和陈阳林之间根本不可能。

他不认识陈阳林的家人，也不认识陈阳林的朋友，他和陈阳林的关系局限于仅仅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只能凭靠想象去描摹陈阳林的人生。

怀着窥探宝物的心情，洛川在心底揣摩着陈阳林的生活。

陈阳林的家庭一定很幸福吧，他这么好的人，一定有着温和的父母、良好的家庭氛围，他像是会在周末和父母到湖边绿地野餐一个下午的孩子，话说他有没有兄弟姐妹呢？如果他是弟弟，一定很受哥哥姐姐照顾；如果他是哥哥，也像是会给弟弟妹妹买零食玩具的好哥哥……

他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和他的朋友每天在玩什么呢？他之前为什么加入读书会？是喜欢读书还是朋友带进去的？

他成绩还不错，比自己的好，他平时上课一定很认真吧，挺拔的身体端坐在座位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黑板……

想到这里，洛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冒犯，连忙收回思绪，将目光重新聚焦在练习册上。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陈阳林那模糊的容颜，就好像这样能让脑海里的那张面孔变得清晰一样。

他喜欢陈阳林是因为对方帮过自己，还是因为他没有和别人一样对他冷眼相向。就因为这些原因的话，是不是太浅薄了？可以说他根本不熟悉陈阳林，如果深入去了解他，洛川还会喜欢陈阳林吗？

但他可能没有机会去同陈阳林加深关系了，他也害怕和陈阳林往来，他还担忧陈阳林或者别人发觉自己的心意。要是陈阳林知道了，会不会嫌弃他？会不会感到恶心？要是别人发觉到了他的心意，一定会觉得陈阳林被他玷污了。他的境遇可能会比如今更加糟糕……

要是陈阳林发现了……

洛川不敢再想象下去。

洛川只能趁着每个可以抓住的机会，透过时间的缝隙、人群的空档去悄悄看一眼陈阳林，就像阴暗角落里生长的野草努力伸着短短的枝叶去触碰阳光。

但那也足够了。